楊村中學這樁子事情的确不是很好處理,白天這兒有學生上課,地域又太廣,要真想摸個水落石出最好的辦法還是掀開地皮往下找。
事情的轉機就在兩天後,政府開始了小城鎮發展規劃,當時的楊村是有三大自然村組成的鄉。一紙文件下來,楊村鄉将和周邊幾個鄉統一規劃到鎮,也就是拆鄉并鎮運動。在行政劃歸之前,首當其沖的就是歸并楊村中學。因爲楊村中學的規模小,師資力量薄弱,所以教育質量一直上不去,本着教育優先的原則,上頭決定将楊村中學的全部學生和老師集中到全新的鎮中學,而原來的楊村中學則等到下個學期給幾個村作爲楊村小學使用。
我們接到通知後,都開心的不得了,楊村中學這地方雖然離家近,但是接二連三的出事,學生們也沒心思,天稍微晚一點,女生都不敢一個人回家。
如此一來,這地兒便打算搬了,查文斌也索性等到一周後才拿着專門給他配發的鑰匙帶着河圖進了學校。他來這裏,那可真是不一般,鍋碗瓢盆,鋪蓋糧食,樣樣齊全,他是準備在這裏待一陣子了。
要說他怎麽會選地方呢?查文斌給自己挑的屋子就是那康敏所在的寝室,河圖跟他住在一塊兒,那骨灰盒就放在師徒兩人的邊上。頭一晚,河圖是真不敢睡,可查文斌卻呼噜震天響,睡的那叫一個香。
天還沒亮的時候,那宿舍外頭有人敲門。
“咚咚咚”
聽着敲門聲,可把河圖給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到天亮邊才因爲疲勞有點能合上眼,這空蕩蕩的校園裏現在可沒其他人。外面還是朦朦胧胧的,這會兒會有人來?
查文斌也覺得奇怪,這敲門聲來的有些蹊跷,一個翻身,對河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手裏握着七星劍便閃到了門後頭。
“吱呀”一聲,木門開了,黑蒙蒙外面有一個人影,看不清楚,河圖拿着查文斌的八卦袋大叫一聲沖了上去一下子套住了那人的頭,查文斌閃過身來準備動手的時候,外面有人喊道:“文斌哥。。。。。。”
燈亮了,門外站着兩個男人,闊别幾年之後的再見,他們都比之前多了些許成熟,更多的是歲月的滄桑。兩個男人的眼中都有一股精光,那種精光是隻有在戰場上才能磨練出來的鬥志,三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來的兩人正是超子和卓雄,而地上還有一個穿着灰紅相間土布衣衫的人,他的頭被河圖的八卦袋給套住了。
超子踢了一腳那人的屁股道:“别裝死了,起來吧。”
地上那個人胡亂扯下了八卦袋,一個锃亮的光頭露了出來大叫道:“這就是你們的法器?”
“他叫紮褐,以前是個喇嘛,我在西藏認識的,聽說你是道士,他一直想來見識中原的降魔尊者,便跟着我跑了出來。”說着,超子又朝着那紮褐踹了一腳道:“誰讓你那麽鬼鬼祟祟的,快叫文斌哥!”
那個叫紮褐的喇嘛若不是那身衣服,他就是一活寶,是超子在西藏收集古玩的時候認識的。他和一個老喇嘛在雪山下守着一座據說有一千年曆史的寺廟,那寺廟破敗的就跟村裏的牛棚差不多。超子是半道上躲避風雪的時候進去的,喝了兩碗老喇嘛給的酥油茶後,三個人圍着火堆取暖,話匣子打開了,老喇嘛便道出了紮褐的身世。
紮褐是個孤兒,是老喇嘛在山邊的溝裏撿到的,據老喇嘛說,當時紮褐的身邊還有三條狼幼崽,當時紮褐的小臉紅撲撲的,老喇嘛便抱回了寺廟收養。
在開始的幾天裏,那頭母狼還經常到寺廟附近轉悠,到了夜裏就坐在門口對着月亮嚎叫,像是在呼喚自己的孩子。有一次老喇嘛外出,回來的時候驚奇的發現那頭母狼溜進了放小紮褐的房間,而紮褐正窩在母狼懷裏喝着奶。這時老喇嘛才知道紮褐是讓那母狼叼回去的,狼不僅沒吃掉他,還給他奶喝,老喇嘛覺得紮褐一定是個不平凡的人。
西藏多狼,也時常發生狼攻擊人的事情,可是紮褐從小就能和狼相處的很好。五六歲的時候,他便可以騎在狼的背上玩耍,在那片領地的狼群,似乎都對這個孩子特别友好。也正是因爲如此,這貨便常說巴達拉宮裏的那個是假冒的,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活佛。
超子在寺廟裏躲了三天的暴風雪,期間便和他們說起了查文斌的事兒,沒想到其中查文斌如何驅鬼的經曆讓那個小喇嘛紮褐很是感興趣,第二天便跟老喇嘛辭别說是要外出傳教,死活跟着超子後面,超子甩也甩不掉,隻好帶着他一塊兒去了四川。
卓雄在蕲封山下搭了個木屋,仿效他們的先輩,以采藥爲生,很少外出,若不是超子前去,怕他是要孤老荒山了。
兩個人一合計,便打算回來,火車到了省城都已經是半夜。超子便去找了趙雲霄,這才知道查文斌在楊村中學,他開着趙雲霄的車連夜直奔過來,天亮前終于才到了。
老友重逢,本該有說不完的事兒,可這哥仨卻就像是昨天才告别一樣,絲毫沒有生疏。當年的那些事,随着這些年的成熟大家也都慢慢釋懷了,隻是提到大山的時候,大家的臉上都閃出了一絲抽搐。
“他怎麽樣了?”半響過去,還是超子開口了,他憋不住,這些年他在外面一直不敢聯系查文斌,就是因爲不想知道那個最壞的結果。
查文斌低着頭說道:“還那樣,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辦法。你們走後,我幾乎整日整夜的把自己關在家裏,那個屋子每一天我都會親自打掃一次,隔天就會給他換一次衣服,擦一次身。我想等他醒了的時候再去找你們,沒想到終究是你們先回來了。”
“總會有辦法的,慢慢來,你也别急。”超子安慰道:“這裏是怎麽回事啊,你們師徒兩個怎麽搬到這裏了,還有那個東西應該是骨灰盒吧。”超子指了指那個床上的盒子,紮褐此時正在研究那玩意,一聽說是骨灰盒,他立刻原地跳了起來,不巧的是腦袋撞倒了上鋪,痛得直咧咧。
“我也說不清楚,你們來了也正好,我人手不夠。上午先休息,下午的時候你出去幫我弄點東西,我們可能需要在這裏呆一陣子。”
紮褐不停的揉着自己頭上的那個大包,龇着嘴說道:“是驅鬼嗎?我聽他說你會驅鬼,我想跟你比比是我的金剛降魔杵厲害,還是你的七星劍厲害。”
“滾!”超子沒好氣的又給了紮褐一腳,那小子捂着屁股跳到窗戶的一個床位趟了下來,自顧自的睡起覺。
“就一活寶,甭搭理,過陣子我買張票送他回家就是了。”
“嘩啦”一身,紮褐縱身一翻,從床上爬了起來,迅速沖到窗戶邊,手裏舉着自己的金剛杵對着窗戶玻璃死死的看着。
“你又發什麽神經啊,沒說明天就送你走。”超子沒好氣的罵道。
“外面。。。。。。”紮褐的漢語算不上很流暢,但也能聽的明白:“有好大一張臉!”
查文斌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沖了過去,窗戶外一片漆黑,他什麽也沒看到。
他問道:“在哪?”
紮褐指了指那窗戶道:“剛才在玻璃上,盯着你們看。”
查文斌馬上意識到了什麽,剛準備轉身,卻聽見“啪”得一聲,燈泡爆裂了,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股窒息的壓抑。等到河圖把蠟燭點亮的時候,外面的雞已經叫了,瞬間,所有人又都覺得輕松了。
“怎麽了,文斌哥?”超子問道。
“剛才,他就在屋裏,我們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到,那個喇嘛看見的是玻璃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