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登山不比戶外運動,這是一項及其消耗能量的事情,當下每個人都還背着厚重的裝備,踩在這地上,腳下的靴子不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因爲這白茫茫的一片把僅有的太陽熱量也給發射了大半,所以即使在如此運動狀态下,嘴唇一個個都被凍的發紫。好在他們幾人中都沒有太過于嬌貴的人,一個都哼哧着努力向上攀爬着。
超子和卓雄這一對有着豐富雪地經驗的偵察兵預判着前進的路線,因爲地面全是積雪,根本看不出那兒是個鼓出的岩石,這種地方很容易造成滑坡導緻人爲地小規模雪崩。
登山杖就是探路的唯一倚仗,超子在插進前面的雪地裏,感覺這兒是平地之後,踏出了一步,“啊!”得一聲尖叫傳來,隻看見何毅超同志的雙手在空中一揮舞,瞬間便消失在了雪地裏,後面的查文斌想拉一把哪裏還來得及,隻留下被超子帶起的碎雪片還在空中飛舞。
幾人趕忙圍過去一看,好家夥,雪地裏一個黑漆漆得大洞直直的垂入地下,想必超子剛才那一腳是踏空了,整個人都被這個積雪覆蓋的洞穴吞沒。
查文斌趕忙爬到洞口,對着下面喊道:“超子,你怎麽樣?”
下面沒有回聲,接過老王遞過來的射燈一照,下面黑漆漆得也看不清是個什麽狀況。他這一急就想下去看看,卸下包袱就放到了一邊,卓雄倒是反應挺快,阻止道:“文斌哥别急,我先探探周圍還有沒有洞,免得一下子亂起來再掉一個下去。”
老王點頭稱是,卓雄拿着登山杖現在周圍探了一圈,那邊的查文斌也已經把登山索給準備好了。好在暫時沒發現周圍有其他的坍塌,查文斌找了棵杉樹把繩子系上就準備下去,随手一揚,登山索便抖擻着垂了下去。
卓雄正在和查文斌兩人争辯誰先下去的時候,隻聽見下面傳來一陣“哎喲、哎喲”的呻吟聲,查文斌趕忙問道:“超子你怎麽樣啊,有沒有摔壞了。”
下面聽到喊叫,立馬喊道:“剛才給我摔背了氣,就是感覺喘氣難,屁股痛,哎喲。。。”這小子又在下面叫上了。
查文斌趕忙把繩子抓好喊道:“别急啊,你千萬别急,我馬上就下來。”
這個洞深約二十米左右,隻顧着擔心超子安危的查文斌根本就來不及顧及四周的情況,沒一會兒便到了下面。超子正躺在一對枯松樹葉上呻吟着,看樣子這小子真率的不輕。接着卓雄也下來了,他有着野外救援的經驗,知道一點緊急處理的辦法。
再給何毅超檢查了一番之後,好在衣服穿得厚,下面又有松枝墊着,也就是摔岔氣了,給抹了一些藥劑,喝了幾口水之後,超子慢慢恢複了元氣。
這小子一開口就是:“他奶奶的,哪個王八蛋在這鬼地方掏個洞來,害的爺爺差點摔死,我看八成就是上面那群農民下的野豬陷阱,沒想到把我給算計了,一會兒上去非得好好找他們理論下。”
卓雄笑道:“你家野豬陷阱會掏這麽深?自己走路不小心,沒給你摔死就算不錯了。”
看這小子沒事了,查文斌這才想起打量這個洞穴,不看不要緊,這一擡頭看還真把自己給吓住了,什麽會把他給吓住?死人!
死人會把查文斌吓住,,那你見過凍着的死人不?
這洞穴裏四周都是冰,光不遛遛的,活脫脫就是一鏡子,就在這層鏡子裏面,查文斌豁然發現幾張笑嘻嘻的臉,那笑容是僵硬着的,還不止一個!
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内,這洞穴的最底下,就足足有着四張笑臉,這種笑就是我們俗話說的那種皮笑肉不笑,笑的很不自然,一個個還把眼珠子蹬的老大瞅着他們。有的人距離冰面薄一點的看得比較清楚,特别是還有一個小孩模樣的把手掌朝外死死的貼在冰上。從他們這角度看過去活脫脫就是一個被關在玻璃門外的小男孩在拍打着玻璃,随時要進來的模樣。
不光查文斌看見了,他們仨這會兒可都瞅見了,沒有活人能生活在冰裏面,這不用說肯定是四個死人啊。
“天,文斌哥,這是什麽個狀況,這兒怎麽。。。”超子看着那些個東西頭皮子一下就發麻起來,想到自己跌下來被這麽一群朋友圍觀,那心裏的滋味還真不好受。
查文斌隻站在原地環顧着四周,說道:“我也不知道,看樣子都是些死人,不過這模樣也太像活着的了,彷佛他們是在活着的時候被瞬間放入冰裏的,活了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識這麽古怪的東西。”
老王在上面見半天沒人上來,就大聲喊道:“喂,下面怎麽樣了?”
查文斌聽聞回道:“沒事了,放心吧,有點情況我先看一下,馬上就上去。”說完,又對卓雄說道:“你先帶超子上去,我随後就來。”
雖然卓雄也隐約覺得有些不安,冰冷刺骨的地窖裏呆着本來就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何況周圍還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盯着你看,想想就一分鍾都不想多呆。架起超子就扶到了繩子邊上,問道:“你能自己爬不?”
超子幹笑一聲:“你也太小看我了,沒事,那文斌哥我就先上去了,你也抓緊點上來哈,那玩意别看了,慎得慌。”
“嗯。”查文斌應了一聲之後,超子拉扯了一把繩索,見很結實便手腳并用向上爬去,乘着這個空擋卓雄問道:“文斌哥,你說這些都是什麽人啊,看着也都怪可憐的。”
這些人的個頭除了那個小孩之外比現代人感覺要稍矮一些,但是卻很健碩,穿着的服裝也都是些動物毛皮,看那樣子做工也不是很精細,就是用原生态的皮子包裹在外邊。這些人的頭發是蓄着的,胡子也是沒有刮得痕迹,腳上沒有穿鞋子而是光着腳底闆,怎麽看查文斌都覺得是有些年頭的人,而且年份還不短了。隻是冰層裏面的人保存的過于完好,以至于在外貌上還真看不出确切的時間,猶如鮮活的一般。
查文斌搖搖頭道:“看不出,不管了,先上山要緊,到寨子裏找幾個老鄉一問便知,這麽大的洞他們應該了解的。”
超子在離動口不遠的時候喊了一聲:“你們快上來吧,這洞裏屍體比牛毛還多,一路上來全部都是,别呆着了。”
聽超子這麽一說,查文斌原本已經打消了的好奇心再次被重新點燃了,一邊催促着卓雄,一邊把臉索性就貼到了冰上仔細觀察起來。
這老王提供的射燈還真不錯,一股強力的燈光瞬間穿透冰層,把裏面照的通透,查文斌的腦海裏突然蹦跶出一個詞彙來:“琥珀!”
這琥珀啊是一種珍貴的自然界遺物,說的是樹木會分泌出一個膠質,剛好裹住了一隻經過的蟲子,這隻蟲子因爲落入了這種膠質中便于空間隔絕了永久不會腐爛。随着地質運動的不斷變化,膠質逐漸凝結變硬,形成了透明的接近于石質礦物,可那隻億萬年輕的蟲子還在裏頭栩栩如生。這種天然琥珀可是價值不菲啊,爲曆代的名貴寶物。
如今這洞裏的人一個個被冰封在裏頭,不就是像琥珀一樣嗎?但是如此之多的屍體呈規則的排列在此,也絕對不是自然形成,一定是有人刻意爲之。
那麽這麽做的原因呢?查文斌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想到如果這兒的先民用了一種中原地區從未見過的殡葬儀式,既把死去的人放進一個實現做好的方塊形容器之中,然後搬到室外,因爲這兒常年低溫,很快就會凝結成冰,然後再運到這兒來堆積起來,這樣即保存了屍體又實現了安葬。當然,這一切都是他的猜測而已,他把這種埋葬的方法取名叫做冰葬,不過爲何這裏的人卻有着不同的面部表情而不是和正常人死亡後呈現的那種睡眠狀呢?而且還有着豐富的肢體動作,這顯然解釋不通。
閉上眼睛的查文斌用心感受着四周,他并沒有發現有魂魄的迹象,也沒有惡鬼的感覺,平靜的就像自己的番薯窖一般。既然如此,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查文斌見卓雄也上了頂,把繩子系在腰間喊道:“拉我上去!”
上面的幾個人一齊拉着繩索,查文斌被緩緩提起,而他的眼前也開始呈現出一張張不同表情的臉:有安詳的、驚恐的、難過的、高興的、睡着的,總之人的各種表情你都能在這兒找到,而且無一例外的是這裏全部都是男人!
在他到達一半的時候,瞥見一具沒有穿着獸皮的男子也被冰封在其中,就那麽一瞥,卻讓查文斌大吃一驚:那男子的胸口有一道紅色的痕迹!
那痕迹查文斌再也熟悉不過,因爲另外一個和他朝夕相處的兄弟身上有着一模一樣的,那便是卓雄胸口的紋身:紅色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