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轟隆”一聲巨響,衆人看着身後一陣巨大的煙霧随之騰空而起,想必那個山谷是徹底塌了,查文斌沒有告訴卓雄他的爺爺是被自己的祖先陪了葬,隻說是被塊大石頭給砸中了。
雖然和這個自己的“親爺爺”才認識不久,甚至還一頭霧水,但是可能血緣關系一旦點破,那種與生俱來的親情還是讓卓雄很是傷心。一時間養育自己的反倒成了仇人,親生的卻又轉眼逝去,這種接二連三的打擊,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的起。
超子安慰了卓雄一陣子,這個漢子硬是忍住了自己的淚水,一聲不吭的走在隊伍的中間。至于這山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老王自己也不得而知,他們手上掌握的資料,僅僅是那麽一點,因爲曾經幾次派人上山最後都落得影子無蹤。按照老王的說法,這就是史前文明的遺留之地,在他看來,以盛唐的國力委任李白的那一次探尋,到最後也不過是知難而退,從此後再無他人踏入蕲封山半步。
至于冷怡然所中的那個蠱術,也是花白胡子所爲,到時候自然就會醒來。對于這種旁門左道,查文斌即使知道原因,但也無可奈何,這種東西本就跟神鬼之術無關,完全是用一種蟲子暫時占據了人的思維,時辰一到,蟲子便會自行出來,人也就沒事了。
橫肉臉聽說花白胡子死了,淚水連連,哭天喊地,又聽說卓熊是花白胡子的孫子,便就一直跟在卓雄身邊,寸步不離。
這茂密的森林,完全看不出有人活動的痕迹,遮天的老林子,連光線都難進入三分,陰沉沉的壓抑着衆人,這隊伍算是又回到了剛進青城那時的完整,隻是各人都懷着自己的心思。
超子無時不刻的提防着老王,生怕他半道上又使出什麽壞,對于他用冷怡然做威脅,在他看來任何理由都是不能被原諒的,
查文斌心中那個夢則一直盤旋在心中久久不能去,爲什麽後來所遇跟夢裏是如此一般。還有,逆天噬魂一旦使出,必定魂飛魄散,此陣從創立以來,就被師門一直視爲禁咒,爲何自己偏偏還活着?更爲讓他難解的是自己爲何會赤身裸體的躺進那口棺材,超子已經說了不是他所爲,爲何關于那一段記憶,一點也沒有了。最爲重要的是最後見到的那個人,那回頭的一抹淺笑,那個人竟然就是自己。這恰好印證了那個夢,最後從棺材裏出來接受萬人膜拜的是他查文斌。至于老王他們說的什麽神樹,他絲毫不感興趣,他腦中想的是那個台階之下,到底通往何方,三足蟾,你跟着他還好嗎?
老王對于花白胡子的死,一直不能理解,查文斌用被石頭砸死在他看來明顯是糊弄人的,這個牽強的理由似乎說不過去,當然,在他身上背負的太多太多,組織上他是唯一一個暫時還在蕲封山活着的人。
至于卓雄,他的内心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唯一能證明這一切的恐怕隻有下山找到卓玉貴,他希望卓玉貴可以告訴他誰才是真的,但胸口那個血色圖騰此時卻隐隐發燙。
地勢起伏不平,查文斌甚至分不清東南西北,就跟别找到下山的路了,羅盤的指針依舊自顧自的旋轉,自從進了這兒,這玩意就沒派上過用場。也是,能夠擺下這等大陣的人,怎就會讓他們這些後生輕易就給破了。
林子中安靜的連隻鳥都沒有,此刻要是能蹦跶出個巴山猿猴,查文斌保證不再對它動粗,因爲絕對的安靜往往代表着絕對的危險,這個世上隻有死亡才能達到這種程度。他不是神,他隻是一個道士,抛去那身道袍,跟鄉下種地的農民有多大區别?查文斌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經曆這一圈,在他的世界裏,家才是全部。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什麽如意冊,什麽天命,什麽道他都可以不要,隻要女兒好好的活着,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這也是一種命。
在漫無目的的叢林中行走了兩個小時之後,冷怡然終于醒來,跟剛睡醒沒有區别,甚至醒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揪住超子的耳朵,罵他爲什麽去林子那麽久?
幾人很有默契的跟她隐瞞了這一路的遭遇,如果有可能,他們希望她永遠都不要知道。超子的包裏還剩下爲數不多的食物,幾人都讓着冷怡然多吃一些,尤其是老王,其實他心中何嘗對這個侄女不愧疚。
路依舊要走,等死不是查文斌的風格,當他發現了前方有人踩踏過的痕迹之時,喜出望外的神情不言而喻。路邊的草有被明顯拍打過的痕迹,看斷口不過就發生了幾小時前,還十分新鮮,地上的苔藓,證明這兒曾經有人走過,從雜亂的步伐來看,甚至不止一人。
“是望月?”老王皺着眉頭看着這些腳印,因爲他知道除了他們,還有另外一撥人,一撥非常不友好的人也來了這裏。
“就是你說的那群日本人?”查文斌問道。
超子身去仔細看着這些腳印,用手指丈量着尺寸,又比對了印迹,反複幾次之後,說道:“從腳印上來看,一共有四個人,其中兩個男人,兩個女人,他們的是從後山來,去往前邊。”
“四個人?”老王問道?
超子不屑的看着他,冷冷的說道:“不要懷疑偵察兵的這點能力。”,一旁的小魔女休息的太久了,足足幾天,這會兒精神好着呢,一把拍向超子的頭:“你們在說什麽,還有超子你怎麽跟王叔說話呢你!”隻是這一次超子并沒有跟往常一樣與她嬉笑,黑着臉說:“你最好給我老實點,這裏很危險!”并不在理睬,惹得她在那直跺腳。
“老王,怎麽有什麽問題嗎?”查文斌看着他們那樣,隻怕在這樣下去,沒出山,内部矛盾就先暴露了,還是自己來主持大局吧。
老王心知有愧,也不跟超子計較,拉着查文斌指着地上的腳印說道:“既然這裏隻有四個人,那就有問題了,他們進山的時候加上卓。。。加上向導一共是十一個人。隊伍中除去領頭的望月一木和兩個女人之外,其它七人清一色的德國造軍用裝備,看樣子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以日本人嚴謹處事的太對和隊伍紀律的嚴明,他們是沒有理由分開走的,但是看這腳印,走的如此混亂,除非。。。。。。”
“除非他們遇到了極大的變故。”衆人回頭一看,卓雄嘴中正叼着樹葉,冷靜的說道。看他那認真的樣子,放在大家心頭那塊石頭終于稍微放下了一點,他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我跟超子的看法一緻,以我們偵察兵的經驗,這群人應該是在逃,而不是在找,所以他們出意外的可能性很高,從時間上來看,不超過三小時,如果跟着他們的腳印,我們很有可能會遇到,既然他們來者不善,那麽我們也沒必要躲着藏着,文斌哥你的意見呢?”
查文斌原本考慮的是下山,什麽神話傳說和日本人,跟他沒有半點關系,不過他知道這群人是卓玉貴帶上山的,卓雄心裏也明白,所以他決定幫卓雄解開這個心結。
“行,那我們就順着追,你們兩個懂偵查,卓雄在前,超子在後,冷姑娘跟在我邊上,老王在超子前面,注意身邊的細微動靜,出發!”查文斌一聲令下,隊伍迅速排好,沿着那條望月走過的足迹,向前方追去。
在卓雄一個手勢的招呼下,隊伍停止了前進,那個坑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前方,腳印到了這裏就沒了蹤迹,從周圍新翻的落葉和苔藓痕迹來看,超子和卓雄都斷定他們掉了下去。卓雄提出來要下去看看,查文斌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麽,這一次連超子都沒有阻攔,隻是默默的替他把繩索捆好,放着他慢慢下滑,好在這個坑并不那麽深。
“下面隻有三柄武士刀,還有一個洞口,看樣子,有人剛從這裏進去,你們要不要在上面等我,我先進洞看看。”卓雄在下面喊道。
查文斌給超子試了一個眼神,他立馬喊道:“等下我們,不要一個人行動!”說完,立馬抓住繩索滑了下去,沒一會兒超子在下頭喊道:“文斌哥,那小子不在了,肯定進洞了,怎麽辦?”
話音剛落,橫肉臉二話不說,一把抓住繩索就下去了。
查文斌氣的在上頭一跺腳,嘴裏飚出一句:“媽的!”聽的冷怡然目瞪口呆,原來文斌哥也會罵人。。。。。。
查文斌看着這一老一少,一咬牙:“你們兩先下去!我馬上就下來。”
老王自然知道查文斌的用意,他無論怎樣都不會讓自己再落單了,不過這也确實是自己的錯,便率先滑下去了。冷怡然呢?她哪裏知道什麽天高地厚,兩手抓着繩子跐溜一下就下去了,被超子穩穩的接住。查文斌又把上頭的繩子做了個死結,不放心的他還用一堆樹葉給蓋住了,确保不被人看出來,這才最後一個落地。
下了這坑,那堆被望月埋起的黃土,早已被超子扒開,幾堆白骨吓得冷怡然非常後悔,不過卻又不好意思再說,查文斌白了一眼,讓他給埋上!不過老王還是注意到那幾把武士刀上的菊花圖,他分析到這極有可能是前一波日本人。
超子嘀咕道:“剛才瞎子說有三把刀,現在就隻剩下一把了,不用手,那小子肯定順走了一把,還有一把被剛才跳下來那橫肉臉拿去了,他那身材還死命往洞裏擠,我攔都攔不住,差點給他卡住,不過,不拿白不拿。”,超子對于這種冷兵器向來有說不出的喜好,不經過查文斌的同意随手拔了一柄,嚷嚷着拿着防身,又朝着下面喊道:“瞎子,你小子在不在下面?”長長的回音,在這狹小的洞穴裏肆意傳播,不久,下面答道:“我在下面!”
超子嘴中罵罵咧咧,跟查文斌隻說了一句:“我先下去看着那小子!”說完雙腳朝洞裏一跳,跟過山車似的,嗖得就滑了下去,氣的查文斌直瞪眼,沒一會兒,下面再次喊道:“下來吧,這裏有條路!”,是超子的聲音。
查文斌看着身邊那幾堆白骨,心中總有說不出的預感,那種感覺不是好與不好,而是很模糊。
“老王,你帶着她先下山吧,這裏可能很危險。”查文斌看着老王說道。
老王面露苦色的說道:“文斌,不是我不願意下去,這蕲封山,豈是我一個搞考古的想上就上,想下就下,若非如此,我們也不必大費周章的把你。。。”
冷怡然再一旁聽的雲裏霧裏的,插嘴道:“文斌哥,超子他們都在下面了,我們要不也下去吧,看着這個地方這麽神秘,萬一那兒有古董呢?”
“古董?”查文斌剛喝了一口水,差點沒一口噴出來,這丫頭,當真是太天真了,不過越是這樣,越是讓他放心不下。說實話,讓老王帶她走,他自己心中其實也沒把握。
老王看出了查文斌的疑慮,說道:“文斌,你我兄弟一場,超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至于這丫頭,自從當成自己閨女看,你的心思我懂,一起下去吧!”
查文斌看着眼前這個一夜之間像是蒼老了十歲的老王,緩緩終于點頭:“走吧,你們先下,我殿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