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嬸兒回村了,一回去就跑去給多日未見的孫子做一頓美味的午飯。
景書從鎮子上買完菜回村裏時,順道去取了一個快遞。
快遞是淩漆寄過來了,拆開以後,裏面是一條手鏈。
手鏈很漂亮,水晶打造,透明的晶石在陽光下能透漏出五顔六色光芒。
“這是什麽?”景書打電話過去問了問。
淩漆道:“氣味遮掩器,能夠轉換成各種各樣的味道,戴着它在你經常活動的地方走走,屬于你的味道就會發生改變。”
景書一聽就笑了,“怎麽突然想要做一個這個?”
少年慵懶的靠在陽台躺椅上,看着外邊兒藍天道:“時舞死了,不是嗎?”
“是啊。”景書道:“所以,你怕十七号找我找上門來?”
淩漆道:“倒不是很怕他,而是怕組織那幫人跟着也時柒找上你。”
“組織人數本就不多,全世界僅僅五十多個,損失了一個同伴後,身爲頭領的零二号不會輕易放過你,以前在實驗室,零二号的實力便名列前茅,除了……”他忽的頓了頓,眸色微沉,又繼續道:“除了十二号,沒有人打得過他,如果他利用十七号的狗鼻子同十三号一起來找你,十一号,我認爲你不會有勝算。”
景書聽罷,卻好似絲毫不在意。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她道:“實驗獵人的據點你找到了嗎?”
淩漆微微側目,手指輕動,一塊懸浮于空中的藍色透明屏幕便出現在眼前,上面标志着一塊大陸,而大陸上又标注了許多的小紅點。
景書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與自己曾經所在的世界并不同。
因爲,這個世界,僅僅隻有一塊大陸。
除了零零散散的島嶼坐落在海洋之上外,剩下的地區皆被海水覆蓋。根據在這裏學習的初中地理知識,大陸最高處位于第六大區域與第五大區域的交界處,名爲琉格羅斯山峰,将近萬米高峰,常年冰雪覆蓋,而目前已知的世界最深海溝,是與大陸直徑相對的喀什諾亞海溝,全長4000千米,弧形,平均寬80千米。海溝深度爲18萬米。
大陸面積占整個星球的百分之三十,大陸上又被劃分了三十多個大區,上百個中區,以及近萬個小區。
她從實驗室裏逃出來以後,一直在學習這個世界的相關知識。
大區相當于自己現實世界的國家,每個區域都有一位中央區長,區長是各個大區相當于中央政府首腦般的存在。
大區之下又有中區,類似省份,中區之下爲小區,就是市之類的。
這麽一代換,景書感覺學起來還挺容易的。
除了世界不同外,其實這個世界的文化和自己所在的現實世界沒有什麽不同,都有二次元文化和三次元文化之分,以前喜歡的動漫遊戲在這裏也都存在。大陸外不遠的地方同樣存在一個小島國,小島國是哪個,懂得都懂。
但是文化上唯一與自己世界不同的是,這個世界的老一輩的人都相信着神明的存在。
以前景書在現實世界了解過北歐神話,而這個世界好像隻有北歐神話的體系流傳了下來。
*
淩漆看着小紅點,道:“找到了一部分,但還有很多地方找不到。”
景書道:“離我最近的據點在哪裏?”
淩漆将地圖放大,“C市,是在十四号犯了血案以後臨時搭建的。”
“那豈不是離你和時柳更近?不怕嘛你倆?”景書調侃道。
淩漆道:“怕什麽?時柳能随意改變樣貌,而我平時又不出門。”
景書:“……”
——這波啊,這波是死宅的無所畏懼!
景書道:“行吧,除了C市呢?還有沒有離我較近的據點?”
淩漆道:“有啊,K市,第五區域的中心城市。”
這裏的區域指的是中區,景書道:“收到,那過兩天去那裏旅個遊。”
淩漆頓了頓:“你的意思是……”
景書側目看向K市的方位,唇畔輕勾,語調綿長,輕飄飄道:“你不是擔心我打不過時叁和淩貳麽?”
她笑眯眯地說:“我不用親自動手,隻需要在一個熱鬧的地區,留下點自己的蹤迹就可以了。”
聞到自己刻意留下的氣味,時柒一定會過來,如果正如淩漆所說,零二号存了解決自己的心思,那肯定又會和十三号一起過去,如此,在據點處發現實驗品蹤迹的獵人們也絕對會出動,當然,不止是獵人。
也許,那個十二号的二代品,亦會在其中。
雖然不能解決獵人和組織的家夥們,但那兩方對峙僵持,對自己來說,算得上一個好消息,有組織幫忙分擔實驗室的火力,同時實驗室又能幫忙分擔組織的壓力。
景書覺得自己可能又有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過了。
至于爲什麽會選擇離自己所處位置近一點的地方,景書唇角微勾,這就是關于“我預判了你的預判”那些事情了。
一個藏身地點如果引來了很多獵人,按照獵人的想法,那麽出逃的實驗品一定會遠離那個藏身地點。因此他們不會把追捕的精力再過多的放在第五地區和第四地區。畢竟這倆地方離得近,聰明的實驗品絕對不會在這裏過多逗留,前往偏遠的第八第九地區或許才是更好的選擇。
可是景書最喜歡反其道而行之,最危險的地方還是最安全的地方,之前雖然想過搬家,但住慣了那個鄉下,不到萬不得已,她還真不想搬走。
零六号的再生能力要修複好被自己切得隻剩下一塊肉的時柒大概需要三四天。
景書掏出手機,瞅着二次元情報群裏有關于K市漫展的消息,想也不想的定了一張票。
——好久沒出去拍照了,有點心動呢。
*
第五大區和第六大區的交界是世界最高處。
這裏幾乎沒有人會踏足,因爲天氣惡劣,地形也不好,常年冰雪覆蓋整座高山,溫度低下,冰冷刺骨。
可即便是這樣的環境,在此時,也依舊有一個人緩步行走着。
這是一個穿着紅色緊身禮服的女人。
在這冰天雪地裏,她的衣着暴露,卻好似根本感覺不到寒冷一般,女人美豔的臉上面無表情,那紅唇抿成一條線,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垂在身側的手裏捏着一塊肉,肉還在滴着血,落在白皚皚的雪地裏,轉眼就被暴風雪覆蓋住。
當她走入到山底之時,忽的停下了腳步。
面前有一塊巨石,女人伸手将五指附在上面,下一秒,她的腳底便出現了一道白光。
進入白光中,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雪中。
睜開眼,已位于雪山之下,這是一處極爲隐秘的地方,裏面的場景别有洞天,高科技打造的基地,用最高端的技術藏在了雪山地底。
時叁目标明确,沒有理會沿途跟她打招呼的十四号,徑直前往了零六号的房間中。
十四号見此嗤笑道:“又有誰把你這老女人惹到了?”
話落,一道閃電直接将十四給劈成了煤炭人!
“啊!”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焦黑色,還在冒着煙。
“十、十三号……”他斷斷續續的控訴:“下、下手這麽狠……”
女人依舊沒有理他,面前的鐵制機械門緩緩打開,裏面瓶瓶罐罐都用綠色的液體裝滿了,其中還有各類生物的标本。
長長的管子連接着罐子,輸送着營養,白色的泡泡不斷的冒出。
而在這間房的最裏面,那個看上去隻有七歲的小女孩正坐在一個白色的椅子上将青蛙面前桌上的一隻青蛙用醫學刀解剖。
聽見了女人高跟鞋踏地的腳步聲,女孩連頭都沒回,便直接道:“時舞死了。”
時叁将肉扔在她面前,“對,十一号也會玩陰的,這是時柒,還有救麽?”
零六号看了眼那塊肉,靜靜道:“有,隻是,我不太想救他。”
“這是同伴。”十三号道:“我們不能再失去同伴了。”
零六号冷冷看着她:“可他和時舞想要傷害我哥哥。”
“醒醒吧淩六,”時叁冷笑一聲:“淩漆真的在乎你,當初就不會毅然決然的和十一号十六号一起離開了。”
“咚!”醫學刀狠狠刺入青蛙的腦袋,零六号神情冰冷,與淩漆略微相似的小臉上帶着陰沉到如同地獄修羅一樣的狠戾。
許久,女孩才道——
“他會回來的。”
“哥哥說過,我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絕不會抛棄我。”零六号垂眸道:“我得找他回來。”
瞥見女孩這模樣,時叁眸色閃了閃,紅唇勾起,忽的笑道:“我可以幫你,零六号,隻要你讓時柒再生,那麽依靠他的鼻子,我們就能找到有關于十一号所處位置的線索,有十一号在,還怕找不到你哥哥?”
零六号聽罷,側目看向那塊屬于時柒的肉。
哥哥當初離開組織,是被十一号帶走的,如果十一号死了,那麽哥哥,是不是也回來了?
哥哥回來後,他們可以一起努力,創造出一個實驗品不會再被實驗室追捕,能夠光明正大活在陽光之下的世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個犯人一樣四處躲藏,過着畏畏縮縮的生活。
“可以。”零六号靜靜道:“但我要哥哥完好無損的回來。”
“沒問題。”時叁微微眯眼,“我向你保證。”
*
回家以後,廚房傳來了炒菜的香味。
景書嗅了嗅,探出腦袋望着廚房裏忙碌的少年,笑道:“可以啊小子,手藝越來越好了。”
沒有楚小蘇在,一日三餐又重新落回了付以頭上,然而少年奇異的并不讨厭這種生活。
房間幹幹淨淨,他打掃的,衣服整整齊齊,他疊的,還有餐桌上的食物,他做的。
景書整天好像什麽都不幹,除了吃飯睡覺玩遊戲外,偶爾去擺個攤賺點兒生活費,好像就已經是她最大的體力活動了。
“下午你要做什麽?”付以端着湯出來,放在桌子上。
景書已經在刨飯了,她腮幫子吃的鼓鼓的,一聽他的問題,放下碗,嘴巴裏還在嚼着飯,嘴角甚至有着幾顆米粒,想了想,景書咽下嘴巴裏的飯道:“要剁肉,剁成圓子,明天又要趕集呢!”
付以道“意思是整個下午都會待在家裏?”
景書道:“差不多吧。”
吃着飯有點熱,景書把兩邊袖子挽了起來,露出了那對白皙的胳膊。本是個很平常的動作,可在女孩的手腕上,卻突兀的出現了一條手鏈。
付以擡眸看去,漆黑的眼瞳一眼就能注意到那條手鏈。
少年眸色微閃,裝作無意識的問道:“那條手鏈哪裏來的?自己在鎮子上買的麽?”
景書放下碗,看了眼手腕,道:“不是,朋友送的。”
“朋友?”付以重複一遍,喃喃道:“沒聽你說過你還有朋友。”
景書一臉莫名其妙滴看着他:“很奇怪嗎?網上認識的網友呗。”
“男的女的?”
“哈?”景書吃完飯,給自己盛了一碗湯,“男的,怎麽了?”
付以:“……”
付以:“他送你手鏈做什麽?”
景書無語:“朋友之間送點小禮物而已,你問這麽多做什麽?搞得我像是出軌的渣男一樣,有病啊!”
她站起身把碗往付以面前一推,“記得洗了,我睡覺去啦!”
說完景書就“噔噔噔”地跑上了樓,隻聽“砰”地一聲,門關上了。
留在餐廳裏的付以微微蹙眉,精緻瓷白的小臉此時染上了些許不高興的色彩。
對于景書收到異性朋友禮物這件事,少年知道這種不悅來的莫名其妙,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将那條手鏈摘下扔掉。
面前景書的碗裏幹幹淨淨,将他做的食物全部吃光了,少年心裏的不快這才散去了些許。
桌上的手機傳來新聞的推送消息,是景書的,她放在客廳裏充電。
付以收拾好桌子,拿起來看了一眼,頓時,少年怔住了。
隻見女孩手機的桌面上,赫然是一張少年的照片,大概十三歲左右,離得不遠,穿着藍色的風衣,衣角處還有點紅色的東西,也許是顔料,也許是别的什麽。
明明很普通。
然而照片上的少年,卻讓付以感覺心裏一陣沉悶和煩躁。
——他在景書房間那張兒童房的照片上看到過他。
褐色頭發,微卷,以及,那對泛着笑意的褐色眼瞳。
他是黑化萬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