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時,楚小蘇他們已經把飯做好了。
景書正想抽根煙,卻發現今天最後一根已經被扔掉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
嘴巴癢癢的,隻能走到飯桌邊吃飯去。
付以在廚房裏盛湯,楚小蘇端着菜出來,奇怪的問:“景書姐姐,你怎麽把手套帶上了?”
景書拿起筷子直接夾起來一塊放在嘴裏,邊嚼邊道:“外面冷,騎車回來肯定帶一個啊。”
“可是你不摘,拿筷子的話不好夾菜吧。”
景書嗤笑,帶着手套給楚小蘇表演了一個三百六十度轉筷子技巧,完事還挑眉得意道:“厲害吧?”
楚小蘇點頭:“厲害!”
不過景書還是将包裹指尖的那部分給取了下來。
付以将湯端了出來,看見楚小蘇正親密的坐在景書身邊,給玩手機的女孩夾菜。
他直接從中間穿過,擠開二人,“讓讓。”
随後将湯放在了桌子上。
楚小蘇蹙眉道:“你爲什麽非要從這裏上菜?”
付以言簡意赅:“因爲離廚房門近,湯太燙。”
楚小蘇:“……”
好吧,這個答案無懈可擊。
景書見付以出來,道:“對了,老闆娘給你帶的衣服,去試試,不合身的話我明天給她送回去換換。”
聽見“老闆娘”三個字,少年眉頭微蹙,想到剛才那女人的神情,便不住的泛起惡心。
“我不想試。”付以道。
少年臉上的厭惡毫不掩飾,精緻瓷白的小臉此時看上去有點低沉。
景書一隻手撐着下巴,一隻手拿着筷子,見他這模樣,忽然又起了調侃心思,眼睛一亮,推開楚小蘇,坐他身邊去,湊近臉,惡意滿滿,賊兮兮地笑着說:“那要不要我幫你呀?”
付以立刻後退,警惕地看着她,“幫什麽?”
景書朝楚小蘇勾了勾手指,後者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直接下桌,跑到客廳将那幾件衣服抱過來,放在餐桌邊另一個空凳子上,随後和景書一起看着付以。
一少年一少女,二人目光如狼似虎,直勾勾盯着眼前這個精緻乖巧模樣的人,笑眯眯地異口同聲道:“幫你脫衣服啊!”
話落,二人直接撲上去,開始撕扯付以的衣服。
付以心下一跳,楚小蘇撲來的時候他很想一腳踢過去,但是腳被景書攔住了,女孩對楚小蘇道:“你去把外套拿過來,我給他脫!”
少年很聽話,好像終于找到了欺負付以的辦法,心裏十分開心。
楚小蘇站起身,跑去把新外套拿了起來,而這邊景書則把付以按在牆邊,一臉猥瑣笑地将少年外套扯下來。
她之前雙手戴着手套,吃飯的時候,景書取下了包裹半指的那部分,由于之前一直戴着,所以到現在,指尖都是暖暖的,觸碰到少年肌膚時,讓付以微微一頓。
景書則愣了愣,無語又驚異:“不是吧兄弟?!怎麽你衣服裹這麽厚裏面都是涼的啊?上輩子屬冰塊兒的?怎麽都捂不熱?”
付以看見景書蹙緊眉頭時,又摸了摸他肩膀那一塊兒,“這麽涼……就算天性體寒也不至于冰成這樣吧?!”
被人觸碰到肩膀,付以感覺到了瞬間的不适,他想要用力推開景書,卻在低頭之時,忽的聞到了從女孩帶着手套的手背便傳來的一股血腥味。
少年一頓,看見景書正伸手接過楚小蘇遞來的外套,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女孩,趁她愣神之時摘下她的手套!
“喂你——!”
下一秒,景書手背上那道被剪刀刺傷的傷口就露了出來。
結痂了,這恢複的很快,之前劃傷了一個大口子,但是實驗品的自愈能力強,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一晚上就能将手背恢複的完好如初。
隻是,景書沒想到明明已經清洗的很幹淨了,卻還是被付以發現了。
“怎麽回事?!”少年擡眸,緊緊盯着景書。
楚小蘇也看見了,立刻道:“啊?這怎麽了?景書姐姐你的手怎麽受傷了?”
景書用力抽回來,後退一步道:“就……送老闆娘回去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在她那兒上了藥,沒啥大礙的,又不是缺胳膊斷腿兒……不是!小蘇你幹嘛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是不是覺得有個傷口你景書姐姐我就得入土下葬唢呐聲響墳頭哭喪啊?!”
楚小蘇聳聳鼻子,眼眶發紅:“不是,我沒這意思!”
景書生氣地一跺腳,吼道:“那是什麽?!”
楚小蘇忽然大聲哭了出來道:“景書姐姐,你踩到我腳了啊!!”
話落,景書低頭,隻見自己穿的低跟皮鞋的後跟正好踩在了楚小蘇的大腳趾上。
楚小蘇:“你還跺了一下,更疼了啊嗚嗚嗚……”
景書:“……”
景書:“……對不起。”
她趕緊把腳挪開。
鞋跟太硬,完全沒感覺。
“咳咳。”她輕咳兩聲,把手套也從付以手裏搶回來,揣進兜裏。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就沒有什麽好掩藏的了,景書無視掉付以審視的目光,拿着外套直接往少年身上挂:“繪畫少嗦!趕緊給我試試,明天還要去鎮子上找老闆娘呢!”
楚小蘇抽泣道:“是‘廢話少說’,景書姐姐你又平翹舌和諧音不分了……”
景書回頭對他呵斥一句:“要你寡!”
這次付以沒有掙紮,任由景書給他裏三層外三層地套的嚴嚴實實。
他由女孩動作時,一直看着景書受傷的手背,敏銳的視力讓他清楚看見那道傷口正在以超出正常人傷口愈合的速度恢複。
正常人這種傷結痂脫落的時間大概是三到五天,可是照目前景書傷口恢複的速度,大概一晚上就好了。
付以眸色微沉。
——這并不正常。
老闆娘每個尺碼的衣服都拿了一些,足足十個口袋,景書悲催的發現,裏面全是男裝。
好吧,這一開始就是沖着誰來的,不言而喻。
所以——愛會消失的,對嗎?
試完所有的衣服後,景書問着付以:“合适你尺寸的那三套,你喜歡哪些?”
付以看着眼前眸子清亮的女孩,忽然垂眸,用略微天真的語氣眯起眼問道:“姐姐喜歡哪些呢?”
“哈?”景書一臉無語道:“他媽你穿又不是我穿,關我什麽事兒?”
少年卻紅唇微勾,拉起女孩的手,輕輕摩擦了一下掌心,“你喜歡的,我就會喜歡。”
景書:“……”
雞皮疙瘩起一身,趕緊抽回手。
景書忽然沉痛道:“……對不起,我認輸,我不該逼你試衣服的,我錯了,我這就打包收拾收拾明天全給老闆娘送回去。”
她說完就開始把散落在椅子上沒有撕掉吊牌的衣服全部塞進了紙袋中。
楚小蘇道:“景書姐姐你不疊一下嗎?就這麽塞回去不太好吧?”
景書道:“我不喜歡疊,麻煩啊。”
于是楚小蘇歎了口氣,幹起了疊衣服的工作。
付以見景書又認輸了,輕嗤一聲,脫下外套和裏面其他衣服,扔在一邊的凳子上道:“還有作業,我回房間了。”
也沒全脫完,還有一件襯衫留着,那是少年自己的衣服。
他走的倒是輕松,景書又是個懶得,所以這一切自然而然又全部落在了楚小蘇頭上。
好在這孩子能幹,勤快,見景書手背有傷,直接道:“景書姐姐去休息吧,我來就好。”
景書感動的熱淚盈眶,“那就交給你了!”
話音剛落,女孩便捧着手機跨上二樓,回房間裏timi去了。
*
門關上以後,少年并沒有做作業。
事實上他的作業已經在學校裏完成了。
付以走到書桌邊,拉開抽屜,從裏面取出那顆紅色的凝膠狀顆粒,它依然保持的活性。
水生物倚靠注射病毒殺人,而死去的屍體又将會成爲卵的孵化地。
這些凝膠狀的東西,都是卵。
需要寄生人體獲取營養。
可是數以萬顆卵,僅僅能孵化出一隻水生物幼體。
這是在景書衣領上發現的。
付以回憶起那個救下他的黑衣人,那人的個子跟高,比景書也高,渾身漆黑,帶着兜帽,根本看不清到底何種模樣。
有槍,有刀,速度很快。
殺死水生物時,動作狠戾,知道如何切它的緻命點。
如果那人真的是景書,那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是實驗室的獵人?還是出逃實驗品?
每一個實驗品都有各自的編号印在頸間,那裏還有埋藏在體内的芯片,然而付以在故意擁抱景書時,卻并沒有看見她的脖頸上有任何編号,也沒有感受到實驗品之間芯片的牽引。
因此,景書不是實驗品。
那她,會是獵人嗎?
想到這裏,那藏在桌抽屜裏的刀子又開始蠢蠢欲動。
如果是獵人,那爲什麽一開始,就不将他抓回去?
甚至一開始,景書還想隻要錢,不要人?
“咚!”
忽然,門被人一腳踹開。
付以将眸色微閃,将那顆紅色凝膠狀的顆粒滑進袖子裏藏好。
轉過身,挑眉看着景書道:“姐姐有什麽事兒?”
景書:“……你這是叫上瘾了啊,大哥,我已經沒得罪您了,咱們各退一步,我不當人,您也别當狗了,别故意惡心我了好不好?”
少年輕笑道:“姐姐怎麽知道我就是故意的?”
雖然的确喜歡用這種方式去看景書難受到受不了的表情。
女孩擺手,“懶得跟你說了。”
她拿着一套楚小蘇疊好的衣服走進來,扔到少年床上,“你說我喜歡的你就喜歡,”景書笑眯眯地指着這一套,嘿嘿道:“我喜歡這個。”
付以看過去,那是一套較厚的休閑衣,黑白的,上面是白色,下面是黛青與黑色的結合,如同一幅雪景,下面是一條黑色的長褲,但是看上去有些單薄。
還沒看完,就見景書忽然又把一個塑料袋包裝的衣服扔到了他手裏。
“對了,這個拿去,穿在裏面,保暖的。”景書挑眉調侃,去又讓人覺得是在嘲諷道:“夏天三伏,冷的跟個冰塊兒一樣,你這體質也是萬裏挑一都挑不出來的那種了,牛逼!”
少年低頭,手裏用塑料袋包裝的,是一套白色的保暖衣,
塑料袋有破損,像是衣物被人粗魯裝進去結果把袋子弄碎一樣。
露出來的衣服面料毛絨,摸上去十分舒服。
景書扔完就轉身回房間了,當然,臨走時幫少年把門帶上。
身影消失在屋内後,付以看着手中捧着的衣物,一時間,少年精緻白皙的臉上,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他喃喃問着:“真的不是因爲喜歡我?”
可是屋内沒别人,自然聽不見他的輕語。
——不然,爲什麽,會對他這麽好?
也許第一階段,早在不知不覺中就開啓了,隻是,景書表現的方式與衆不同罷了?
但是意外的。
就算有這種可能,少年心裏,也并沒有厭惡的情緒,換做以前,他肯定會萬分惡心。
而一想到景書,那種莫名其妙的悸動便在心裏如螞蟻亂爬一樣讓人難以忍受。
抱着衣物的手緊了緊。
有些别扭,卻更多的是歡喜。
粗魯嗎?的确粗魯,沒有女孩樣,行爲方式都簡單又過分,強制性給他換衣,絲毫不顧及别人的感受。
可是,又細心,會給他拿衣服,會送他保暖的東西。
付以忽然有些失落看着床上那套衣物,而後言語任性地埋怨着:“你怎麽就知道,我是故意惡心你呢?”
“爲什麽不覺得,也許,我是真想那麽叫你呢?”
可是以景書的性子,就算明說,她大概也會以爲,那隻是又一種跟她互嗆的手段而已。
付以将保暖衣扔在床上,又将袖中那顆血滴子拿出,藏在了抽屜最深處的角落裏,用鑰匙鎖好。
對于景書的身份是什麽,到底真是普通人,還是别有用心者,他暫時都不想去想了。
至少,他現在是安全的。
*
漆黑夜色中。
負責巡邏村子的警察都沒有睡覺。
張叔他們這幾天都十分忙碌,畢竟有狼回蕩村子四周,爲了安全,他們可不能松懈。
“不要單獨行動,有什麽事一起去,這樣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所長道。
張叔點頭:“我知道。”
村裏熄燈以後,街道上十分漆黑,不過有些村民屋檐上挂着紅燈籠,能夠照亮一方小天地。
而在時間差不多到淩晨兩點的時候,忽然,有人聽見了一聲狼嚎出現在了離村子不遠的山頭。
而且聽聲音,似乎裏村子越來越近了。
張叔他們被立刻驚醒,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拿着槍,守在了村口。
他是黑化萬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