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時，景書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房間。

過了一會兒，她從樓上下來，手裏還拿着那件黑色的風衣，應該是要去浴室清洗。

付以把景書要的那雙鞋子放在鞋架處，又拿着自己新添置的衣物上了樓梯。

景書回來之後不想做晚飯，于是躺在沙發上踢了踢旁邊的少年道：“廚房有泡面，自己去泡着吃吧。”

付以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你呢？”

景書道：“不想動。”

一回到家就懶到極緻，除非是實在憋不住上廁所，她才會從沙發上爬起來。

付以抿着唇，道：“今天出來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

除了早飯有李大嬸兒給帶了外，好像就沒有在吃過别的了。

哦對，還有景書買回來的爆米花。

“我有點餓，不想吃泡面，去做飯吧。”付以道。

他說這話時，似乎有些理所當然的味道。

景書瞥了他一眼，好笑地坐起身，拿出自己兜裏的煙點燃一根道：“小子，我是不是得再重新給你定義一下你在我這兒的位置？”

女孩一臉痞氣，“我是你的債主，你欠我六萬多沒還呢，不讓你去做飯已經算好的了，還敢提這麽多要求？”

說完，她吸了一口煙，三兩下抽完，然後掐滅掉它，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付以對于女孩的反應到沒有任何不滿，少年漆黑的眼瞳不放過景書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直到真的發現女孩對自己的話沒有任何聽從的表現之後，才站起身道：“好，你慢慢躺着吧。”

他說完進了廚房。

景書搖搖頭，打開timi，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

少年打開冰箱，看了眼裏面的食材，食材是新鮮的，李大嬸兒經常給景書送各種東西過來，雖然每次來都要把人罵一頓，但是景書想要吃什麽菜，她還是會隔天兒給她送來。

付以捏着一個松軟的小蛋糕，精緻瓷白的小臉沒有任何笑意。

回來之後，他閉上眼睛，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了在鞋店看到的那個男人。

僅僅是幾秒鍾，那個男人的第一階段便開啓了。

而且……

少年抿着唇。

他的體質，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

以前，必須由自己親口說出名字，可是現在，别人任意從一個地方得知他的名字，都能開啓。

那麽是不是意味着以後，就連對視也不需要，就會被人瘋狂的迷戀上？

這個想法讓少年脊骨發涼。

開啓第一階段很容易。

可是和景書相處了好幾天，她卻依舊沒有對自己表達過癡迷。

李大嬸兒年紀大，因此效果不明顯，目前其他與自己接觸的人都是老年人中年人。

不過景書爲什麽到現在都沒有開啓第一階段，這讓付以感到了奇怪。

但他依舊不能放松警惕。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有的人意志較爲堅定，因此第一階段會在好幾天甚至是十幾天以後才開啓。

某些聰明的瘋狂者也會裝作不喜歡且不在乎的模樣出現在他身邊，以此降低他的警覺性，付以曾經相信過，然而這份信任換來的卻隻是他們的刀子。

紅唇微勾，嘲諷的微笑浮現在臉上。

付以很厭惡那些喜歡他的男人女人，因爲那使他感到惡心，不過更令人惡心的，卻還是他自己這恨不得趕緊消失的體質！

他不想要所有人的愛，也對操控人心沒有興趣，他想要的很簡單，僅僅是平凡人的生活。

然而，他卻沒有擁有這種生活的資格。

少年長袖裏的刀子露出了一個尖頭，他将它往袖子裏藏了藏，不讓它露出來。

這是保命的東西，如果有一天，景書即将開啓第二階段殺他。

付以眸色冰冷。

——那麽，他将先她一步，讓女孩自殺在他面前。

*

付以這戶口落了下來，做什麽事兒也都方便了許多。

他看上去應該不會再跑了，因此景書也沒有鎖大門，甚至還把家裏面的備用鑰匙給少年拿了一把。

“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裏待好吧，記得喂豬打掃衛生洗衣服！把我房間收拾一下，不然李大嬸兒過來又要唠叨我了！”景書說完就要走。

可在出門之時，少年卻叫住了她，“等等！”

景書不耐煩道：“幹嘛？我趕時間呢！”

付以道：“你出去了，我怎麽聯系你？”

景書想了想，還是從兜裏掏出手機扔給少年：“我備用機你留着，裏面有我的号碼，有事兒打電話吧。”

她說完從倉庫裏推出自己的小摩托，戴好頭盔便離開了。

景書不趕集的時候要麽在家裏躺屍，要麽就像這樣出去，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裏，隻知道她最喜歡去一個小山坡抽煙看風景。

在她走後，少年拿起放置在衛生間的掃把，慢慢清理今天一早就被女孩弄亂的房間。

房間裏一股子煙味，景書走之前也提醒過他記得通風。

劣質的香煙味道很不好聞，付以忍着胃裏的不适打開窗戶。

等到通透的風終于吹走了那些煙味以後，少年這才幫忙整理景書房間裏的書桌。

桌子上毫無意外全是漫畫本子還有各種貼紙和立牌鑰匙扣手辦。

女孩平時應該很喜歡這些，大緻看了看這些周邊的價格，預估價在兩三萬左右。

對于這些虛拟的東西，少年嗤之以鼻。

他打開景書的抽屜，準備将卡片全部放進去，可是剛打開，他卻頓住了。

因爲在抽屜裏，正放置着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小孩子，大概都是六歲，身處于一間粉色的玩具房裏。

短頭發的女孩趴在地毯上，正在懶洋洋地看着一本漫畫書，而另一位模樣乖巧好看的男孩在旁邊拉着她的手，似乎是想要女孩子陪他玩。

男孩頭發微卷，褐色，神情看上去有點撒嬌的意味。

女孩卻十分慵懶，像條鹹魚一樣趴着動也不想動，隻顧着看漫畫書。

付以看了兩眼，便打算放回去，不過照片的背面好像還有字。

翻轉過來，隻見上面寫着一句話——

“在夜幕來臨後，我們總能看見大海的。”

字體歪歪扭扭，應該是剛學寫字的孩子寫的，但不知道是照片裏的女孩寫的，還是男孩。

從照片來看，這就是一間很普通的兒童玩具房。

對于景書的照片，付以不感興趣。

他将它放了回去，順帶将桌上的卡片全部整理好放進去。

做完這一切，灰塵也差不多掃幹淨了。

少年噴了點空氣清新劑，而後關上門，進入了下一個房間。

當然，也幸好他沒有仔細看，因此忽略掉了兒童房牆壁之上，那微小的印刻字體。

——11與12号房。

他是黑化萬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