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書回到攤位上,豬肉差不多都要被賣完了。
小弟龐文拿着她的菜刀,拴着圍裙,有模有樣地在那裏給别人稱斤重。
看見景書回來,還笑道:“老大,我跟你說!你這天下午又賣了三百多塊錢!”
“三百多?”景書很滿意,拍拍龐文的肩,“好小弟!今天表現不錯,準備收攤了!”
現在是下午四點左右,集市上也沒多少人,景書打了哈欠,準備把今天的錢到村農行去存到自己的銀行卡裏。
不過去之前她還得先回趟家把卡拿出來。
路上遇見街坊鄰居時,他們笑問道:“景丫頭,你撿來的弟弟呢?”
景書提到付以就來氣,砸了手辦不說還想不負責任:“衛生站呢!”
“你這是要去接他?”
女孩抽出一根煙點燃,搖頭:“接啥接,又不住我那裏,接個屁!”
她說完又想了想道:“哦對了,你們有誰要是願意收養的,可以去衛生站問問他。”
*
衛生站裏,坐在病床上的少年正垂眸看着手機。
景書沒有拿走這個備用手機,可能她不知道,可能她忘記了。
不過沒有拿,付以便還可以在上面查找一些東西,點開網頁以後,一條熱搜忽然讓少年面無表情地臉變得有些難看。
《南郊福利院一夜血流成河》
這是挂在網頁最顯眼位置的熱搜。
南郊福利院。
付以握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麽。
雖然不想知道這篇報道的内容,但少年還是輕輕點開了它。
報道的插圖被打了馬賽克,但是即便是打了馬賽克,那觸目驚心的紅色還是看得人生理不适。
有的角落裏甚至還有打碼者不小心忽略掉的,被切割的肉沫。
從報道公布的一篇監控顯示,在深夜,福利院裏的工作人員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拿着刀子沖進了一間兒童卧室!
這間兒童卧室是單人房,隻有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住在這裏,他幸好在之前出了房間跑去花園待了會兒,這才幸免于難。
而闖入後的男女們沒有找到少年,他們便開始相互厮殺,這個監控沒有錄音,因此他們聽不見那幫人的聲音。
從神情上看,像是着了魔一樣,明明平時都是十分溫柔和善的人,可卻在某一個點,某一瞬間,同時發瘋,同時拿起各種刀子和武器,進入同一間房。
整篇文章的配圖都十分血腥,馬賽克也難以抵擋那些畫面。
付以的手慢慢捏緊,少年的劉海垂落,遮掩住下面發紅的眼眶。
皮膚蒼白,從腳底升起的寒意逐漸蔓延開來,他好像感覺自己身處于冰天雪地裏。
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沒有溫度。
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
付以抿着唇,努力将心裏的紊亂壓下去。
不能再想了。
已經造成的慘劇,不能再想。
少年放下手機,再次睜開眼,那對漆黑的瞳孔又恢複了平靜。
也許再小一點,看到這條新聞報道,他還會哭泣和害怕,但是現在,他已經完成能夠自我調節,不再像以前那樣恐懼了。
“孩子,”趙奶奶端着一杯水走進來,“把藥吃了。”
付以擡起頭,接過藥,道了聲謝。
“有沒有想好要住在哪裏?”趙奶奶歎了口氣道:“我剛才問過了,村裏人家中基本上也沒有多餘的房間能夠讓你住了,鄰村倒是有一個沒有孩子的獨居男人,不過我可不敢讓你過去,那個男人有精神殘疾,平時被人拿鏈子鎖着才不會自殘。”
“獨居男人……”付以問道:“多大?”
趙奶奶道:“三十一歲。”
三十一,付以垂眸,那正處于體質的影響效果最大的年齡段。
不能去。
趙奶奶拍拍他的肩膀:“要我說,孩子,既然是景丫頭把你救回來的,你就去她家住吧,她房子大,還有很多村裏人沒有的東西,你們這個年齡的孩子,肯定喜歡。”
付以沒有說話,他吃完藥,将水杯放在了一邊的床頭櫃上,趙奶奶還有别的病人要照顧,便先離開了。
等到病房内沒有人時,少年才慢慢躺下。
目前來說,是安全的。
隻不過付以不知道這份安全還能持續多久。
衛生站有兩層樓,付以待在一樓的輸液房裏,窗外陽光很好,房間裏沒有空調,但是有電風扇。
付以不怕熱,他天生體寒。
休息了很久,體力已經全部恢複了。
身上的傷口泛着癢意,因爲細胞正在急速修複傷口,大概到明天,少年的傷就會全好了。
房間的窗戶忽然被人打開了,付以一怔,轉頭看過去,隻見留着齊肩短發的女孩一手撐着窗台,而後直接翻身就跳了進來。
她嘴巴裏含着煙,進來以後也沒有關窗戶,應該是在散香煙的味道。
“你怎麽從那裏進來?”付以問道。
景書道:“因爲帥。”
付以:“……”
“說正經的,”景書懶得廢話,伸出手道:“給我!”
“什麽東西?”
女孩挑眉,知道少年在裝傻,“我的備用手機,在你那兒對吧?”
付以道:“不在。”
景書自然不信,“你不拿出來我自己搜了?”
“自己搜?”少年嘴角微勾,他白皙精緻的臉上浮現出好笑的意味,睫毛微顫,就像在看着什麽有意思的東西,語氣略帶挑釁道:“你想怎麽搜?”
景書:“……”
喲嚯。
她直接一把掀開少年的被子,欺身上前,跪坐在他身上,膝蓋放在少年腰間兩邊,含着煙冷笑道:“可以啊小子,這麽挑釁老子呢?”
她身上的煙味傳來,不知道爲什麽,卻并沒有那種讓人難以忍受的感覺。
付以沒想到這人會這麽大膽!
“你——”漆黑的眼瞳終于顯露出了慌亂,他想要推開女孩,沒想到還沒來的及動手,身上便已經伸出手探入他的衣服兜裏:“手機手機!快給我交出來!”
“你下去!”付以吼道,那張蒼白的小臉終于有了紅暈的迹象,他怒火中燒,氣的眼眶都有些紅。
“交出來!”景書道。
“你下去我就給!”
聽到這句話,他身上的女孩便露出了得逞的笑,然後一個翻身就回到地面,順帶整理了一下衣物,冷笑,“早說嘛混小子,非得老子用強的是吧?”
“砰!”
房間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景書一驚,隻見拿着掃把一臉兇相的趙奶奶直接沖了進來——
“用強的?!臭丫頭!你對這孩子做了什麽?!”
景書:“!!!”
景書:“不、不是!你聽我解釋,我——!!”
“沒什麽好解釋的!,臭丫頭!看打!!”
“别别别啊!!”
于是在付以驚訝的目光裏,那個剛才還氣勢洶洶一臉痞氣的女孩頓時連滾帶爬地從之前翻進來的一樓窗戶又跳了出去!動作熟練的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付以:“……”
原來不關窗是這個目的。
他是黑化萬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