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書下午又背着豬肉去賣了,上午帶得多,下午太陽大,就少背一些。
走之前景書特意鎖了大門,她把鑰匙環挂在食指上轉啊轉,倚靠在鐵門邊,嘴巴裏含着根煙,看着鐵門裏面臉色冰冷的精緻少年,笑道:“下午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吧,房間要打掃,衣服要洗,如果覺得熱了可以開空調,我家裏還有wifi以及備用的智能手機和一台電腦,這麽好的條件,你還想在烈日下奔跑,那簡直說不過去吧?”
付以冷冷看着她,少年生氣起來的臉還是那麽好看,他的頭發是純黑的,眼睛也是,額前零零碎碎的劉海有些長,但是輕輕一撇就能撇到一邊,不會特别遮眼睛。
景書笑呵呵地哼着小曲兒走了,她走路的樣子特别悠閑,轉着鑰匙環,那背影對于付以來說,怎麽看怎麽欠扁。
當女孩的背影消失之後,付以才慢慢回到屋子裏。
沒有陽光照射,他的手現在是冰冷的,由于常年體溫低下,導緻皮膚異常的白,可是唇畔卻永遠紅豔。
少年拿起放在桌上的智能手機,裏面有地圖軟件,這款地圖軟件與其他的都不太一樣,因爲它實在是過于詳細,連出沒的各種動物都能檢測到。
借用wifi簡單看了看路線以後,付以發現,正如景書說的那樣,如果想要成功下山,隻能走大道下去,那些小路錯綜複雜,還有狼形的動物圖标,說明這山上的确有野狼出沒,他一個人并不安全。
可是景書趕集也是在大路那邊,他同樣很難離開。
付以放下手機,來到院子裏。
圍牆不高,實際上還是可以翻出去。
他借着靠牆的椅子和桌子,三兩下翻了過去,兜裏揣着景書的手機,雖然記憶很好,很夠記住一些路線,可是以防萬一,還是随身攜帶更爲方便。
出來以後,景書短時間肯定回不來,上午那地方怕是不能去了。
這次不會迷路,因爲有導航。
付以松了口氣,精緻白皙的少年捏緊拳頭,看了眼這座小樓,然後毫無留戀地轉身就走。
景書困不住他的。
*
攤位的木闆已經被太陽烤的發燙了,景書帶了冰塊,能夠暫時保存好肉。
她無聊的時候切一片薄薄的五花肉,然後借來了隔壁張嬸兒放在太陽下的鐵闆,刷了點油上去,再把五花肉放上,不一會兒,肉就熟了,還外焦裏嫩,可想而知這太陽有多毒了。
張嬸兒一臉無語地看着她:“我說景姑娘,我這鐵闆沒洗。”
景書笑嘿嘿地把肉吃了,“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張嬸兒笑罵:“你看你,總是這幅樣子,以後哪個男人敢娶你?”
景書道:“爲什麽一定要嫁人啊?而且我還小,才17歲,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兩人一言一語地聊着,大路上人挺多,今天趕集趕一天,所以源源不斷的有其他村子的人過來。
但下午還是比上午人少一些。
景書有一個折疊老年椅,坐在上面搖啊搖,旁邊還有太陽能風扇,所以也不算太熱。
在來往人群裏,忽然,有一個人吸引了景書的注意。
男人模樣普通,眼睛裏有些血絲,可能是過度勞累導緻的。身上穿着一件沾了些灰塵的西服,像是一位高管。
他的神情有些急切,似乎在尋找着什麽人。
男人不是本地的。
村子小,因此景書大部分人都認識,見過的人也都有些許印像,而那個人,景書完全沒印象。
“嬸嬸兒,這誰啊?”她問道身邊張嬸兒。
張嬸兒看了眼道:“哦,這個啊,今天中午你回去之後跑來的,聽說是找孩子,孩子丢了,可能被拐賣到咱們這兒了!”
“賣到這兒了?怎麽可能啊!”景書道:“咱們村算有人販子拐着孩子來了,那也絕不會有人購買,反而會先制服人販子,再直接報警!”
這個村裏的人就是這麽淳樸且善良,活該緻富!
她伸了伸懶腰,又看了眼男人,男人還穿梭在人群裏,可在某一個瞬間,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睛卻猛地一亮!
像是尋覓獵物的野獸終于找到了他要的東西。
景書一怔,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女孩瞳孔的大小開始發生改變,如同照相機的對焦,直到所注視的東西慢慢變大變清楚。
而後,當站立的人離開原地,沒有再擋住前面之人後,她終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少年身影。
瞳孔逐漸恢複原來的大小,景書嘴角微勾,站起身。
張嬸兒捂嘴笑道:“行了,有空也幫那人留意一下吧,我看他挺急的。”
“急?”景書笑道,坐久了,簡單活動一下四肢,“孩子丢了不報警,隻身跑到咱們這鄉咔咔裏來尋人,到底是爲了找孩子……”
她的聲音微冷——
“還是找某個逃出的獵物呢?”
就在張嬸兒沒反應過來景書的意思時,女孩已經翻過了攤位,留下一句話——
“嬸兒,幫我報個警。”
随後,景書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對于這神出鬼沒的身影,張嬸兒也見怪不怪,景書的速度一直很快,都是在鄉裏幫鄉親們送貨練出來的。
不過,報警?
張嬸兒想了想,還是拿出自己的老年機,給自己在派出所工作的老公打了個電話過去。
*
付以心跳的很快。
因爲緊張。
選擇走大路下山,他便已經考慮到會遇到景書這個情況了。
不過還好,幸運的是,沒被發現。
在烈日下奔跑久了,永遠冰冷的身體倒變得些許暖和,可這還是遠遠達不到人類的正常溫度。
付以順着導航穿過一條條路小路,最後再回到大路上去,雖然費時間力氣,但是能夠很好地躲開景書。
在轉過一個角落的時候,少年的體力有些不支。
他順着牆坐下,急促呼吸着,打算先休息一會兒。
景書的備用手機看上去很新,沒有密碼,應該是新買的,app也不多。
少年垂眸,靜靜看了一會兒,等到體力恢複了些許以後,才扶着牆慢慢站起。
可在剛要擡步之時,他卻忽然聽見了從身後傳來的某個聲音——
“小以……”
那是男人沙啞又癡迷的聲音:“我的小以……”
那一刻。
付以如墜冰窖!
他微微轉頭,便看了那位曾在福利院裏有過一面之緣的資助者,站在了他的身後。
男人雙眼猩紅,嘴角挂着瘋狂的微笑,而右邊口袋裏,微微探出尖頭的刀子,正反射着太陽的光芒。
他是黑化萬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