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她的确理虧。
可是她卻又不得不這樣做。
雲筱晴沒有說話,她這個做姑姑的,心裏又何嘗好過?
她一生未婚,一直把雲喏當自己的女兒對待。
結果雲喏二十一歲就香消玉殒。
好不容易找回了另外一個孩子,沒想到才過去幾個月的時間,就要再度面對生離死别。
誰的心裏會好受呢?
雲夫人再也不肯壓抑自己的感情,抱着雲先生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爲什麽這麽命苦!”雲夫人嚎啕大哭了起來:“如果當年我嫁的人不是你,我的女兒,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這麽多的痛苦?”
雲先生無言。
“我自問對得起你們雲家。自從嫁進雲家門,我時時刻刻謹記我是雲家的媳婦,我要以雲家爲重。這麽多年來,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不求富貴騰達,隻求一家平安。爲什麽要這麽對我?”雲夫人淚眼婆娑,死死的掐着丈夫的手臂,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力氣不知不覺的加大,以至于雲先生的手臂瞬間一片青紫。
“如果要懲罰,爲什麽不把懲罰降臨到我的身上?放過我的孩子,放過她們!放過我的女兒……”雲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的兮兮好端端的,爲什麽會突然大出血?我的兮兮……不是一直都很健康的嗎?她在娘胎裏的時候,就很健康的,爲什麽好端端的會出事!是不是你們做了手腳?你們說,是不是你們逼死了我的女兒?”
雲筱晴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大嫂你胡思亂想什麽呢?兮兮是我們雲家唯一的繼承人了,我們怎麽會逼死兮兮呢?我一輩子沒有孩子,兮兮也是我的孩子啊!”
雲夫人不停的搖頭,眼神死死的盯着雲老夫人。
仿佛隻要雲老夫人不開口表态,她就不相信任何人!
雲老夫人輕歎一聲,眼底一片複雜神色。
也難怪她的兒媳婦不信任她。
當年孩子出生,她就狸貓換太子,她如何能取信自己的兒子、兒媳呢?
如今被兒媳婦如此質疑,雲老夫人卻是無話可說。
見雲夫人決不罷休的眼神,雲老夫人隻能解釋:“的确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兮兮爲什麽會突然大出血。我這次讓研究所帶的秘藥,就算是隻剩下半口氣,也能救回來。兮兮不會出事,也絕對不能出事!”
雲夫人聽到雲老夫人這麽說,輕輕閉上了眼睛,頹然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瞬間,她一下子老了十歲。
尹司宸,墨梓忻和蔣逸海沖到樓下的時候,蕭恒已經發動好了汽車,敞開了車門:“上車!”
三個人甩開衆人,如流星一般沖上了車。
三個人尚未坐穩,蕭恒已經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一路上,蕭恒不管紅燈綠燈,一概沖了過去!
路口的司機們還沒等張口罵出聲就隻來得及看到車的影子了。
一個小時的車程,蕭恒用了十五分鍾就已經沖到了。
不等蕭恒的車停穩,尹司宸已經跳下了汽車,瘋也似的沖到了醫院的急救室門口。
正好院長從裏面出來,尹司宸一把抓住了院長的領口,卻發現自己竟然連詢問的勇氣都要失去了。
院長冷不丁的被人一下子抓住了領口,頓時吓了一跳。
當他看清楚尹司宸的面容之後,當即反應了過來:“總裁,您先冷靜!冷靜!少奶奶現在在輸血,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尹司宸聽說顧兮兮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松開了手。
這個時候,墨梓忻跟蔣逸海才追了上來。
正好聽到院長的那句話。
墨梓忻整個人也很激動,他也想抓着院長的領子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是他死死的忍住了!
這裏不是Y省!
他不能!
就算裏面躺着的那個女人,他心底再在乎,再心疼,他都不能露出一點情緒!
蔣逸海算是三個人之中,唯一一個還算冷靜的人了。
“具體怎麽回事?說清楚!”蔣逸海快速的說道:“兮兮怎麽會突然大出血?”
院長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我來解釋這個事情。”
所有人同時回頭,蔣夫人慢慢從後面走了過來,面無表情的說道:“蔣徽音利用了我,在顧兮兮的湯裏下了藥。剛剛已經檢測過了那些藥的成分,是一種會破壞人體免疫力的禁藥,是從日本那邊的禁忌研究所裏流傳出來的。隻要吞服了這種藥,全身的器官就會加速運轉,催化人體組織。人體器官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催化速度,就會造成血管破裂,全身大出血。”
蔣夫人的話,讓在場的三個人,如遭雷擊!
蔣徽音?
爲什麽會是她!
“是我的錯!她今天早上跪在家門口,說是要離開N市,臨走之前見我最後一面。她給我的茶水裏,下了迷幻藥,讓我的神智短時間發生錯亂,然後利用我的身份接近了醫院。司宸,是舅媽的錯!你要怪罪就怪我吧!”蔣夫人說到這裏,眼眶已經泛着紅。
她剛剛從化驗室裏走了出來,她化驗過了自己的血液和家裏那杯茶水以及顧兮兮喝過的那碗湯,終于弄明白了一切!
尹氏财團的醫院,果然是技術強悍。
一會兒工夫就已經化驗出了結果。
蔣夫人得知自己被蔣徽音算計,頓時大怒,當即就讓人去找蔣徽音。
可是,太遲了!
蔣徽音已經出境了!
尹司宸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好像沒有聽到蔣夫人的話,隻是死死的盯着院長,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道:“回答我,該怎麽做,可以讓她安然無恙?”
如果要我的命,拿去!
如果要我的錢,拿去!
如果要我的帝國,拿去!
隻要,兮兮平安!
院長咬了咬牙,想了一會兒說道:“要讓少奶奶平安,或許也不是不可能。”
院長的話音一落,又是一個聲音從遠處響起:“隻要能确保她們的平安,多大的代價,尹家都能受得起!”
尹老夫人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尹夫人的輪椅。
尹老夫人急切的追問說道:“說吧,不管什麽樣子的代價,尹家都拿得出來!”
院長神情鄭重的說道:“尹家的醫療條件已經是世界頂尖水平,可是論藥劑學,尹家還是要對雲家甘拜下風的。我聽說雲家大小姐在生死垂危的時候,曾經服用過雲家秘藥,硬生生的将生機拉長了幾個月。雲家大小姐身體本來就不好,常年用藥更是虧了根本。在那樣的情況下都能拉長生機幾個月,更遑論少奶奶一直健康的身體了。”
“的确是有這個秘藥。”一直沒有開口的墨梓忻,略微想了想,說道:“當年雲喏去世的時候,我在場。雲家的藥劑學,的确是世界最頂尖的水平。雲家秘藥,一直不外傳,或許有了雲家的秘藥,兮兮真的可以活下來。有個事情,我想請你們原諒。我在來的時候,已經通知了雲家。現在想必已經在飛往N市的路上了。”
尹司宸第一次覺得墨梓忻不讨厭。
隻要兮兮能活着,他不介意把這次生意的全部利潤都給墨梓忻!
“好,馬上吩咐下去,雲家人一到,馬上請過來。”尹老夫人馬上下達了命令。
尹夫人一直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她其實是很讨厭來醫院這個地方的。
這裏會讓她想起她截肢的時候,經曆的那些痛苦回憶。
可是她今天還是來了。
她好不容易認可了的兒媳婦,怎麽就出事了呢?
看來她在國外這麽多年,已經讓很多人忘記她的存在了。
以至于一個個的跳梁小醜,也敢在她的面前蹦跶了。
幕後的那個人,早上先是讓馬英英跑到了尹家門口,拖住了她們的腳步,另一邊雙管齊下讓蔣徽音控制了蔣夫人,然後利用蔣夫人逼着顧兮兮喝下了那碗下了藥的湯。
如果說這個事情是蔣徽音策劃的,她打死也不信。
她很了解蔣徽音,不過是個空有大小姐脾氣的花架子而已。
她也了解自己的大嫂蔣夫人,她雖然大氣,可是最容易心軟。
尤其是面對自己的子女,她最容易被利用被控制。
對方把每個人的心性弱點都拿捏的那麽清楚,布下了這麽緊湊的局。
絕對不是蔣徽音的手筆!
不管那個人是誰,他都死定了!
尹司宸穿上了無菌服,站在了搶救室的外面,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那個面色蒼白的女子。
修長完美的手指,死死的扣着牆壁,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兮兮,就這麽躺在床上,生死未蔔。
他好恨!
恨自己的無能!
恨自己的大意!
兮兮,對不起……
此時的顧兮兮,身上不停的輸血。
即便如此,也隻能讓體内的血液保持一個相對的平衡。
因爲她的大出血還在繼續。
搶救室裏的醫生護士們來來回回,擦拭下來的毛巾,一片殷紅。
這一片的紅,刺激的尹司宸的眼珠,也跟着變得通紅一片了。
他恨不得對方下手的是自己。
他恨蔣徽音恨那個幕後黑手,已經恨到了極緻。
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恨了。
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這麽恨是什麽時候了。
但是這一次,他一定要讓對方付出足夠的……代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