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昀與她一道回了正院裏。
三福晉就有點不好意思:“爺洗漱吧?”
“怎麽了這是?”弘昀累的沒力氣,靠在椅子上看她:“叫人笑話了?”
三福晉隻是不吱聲兒:“是我丢人。”
“什麽就丢人?你們家爺就這樣,你給皇貴妃端茶也是丢人?那可多得是人想丢人呢。”弘昀不甚在意。
“我……”三福晉反倒是因爲這話紅了眼圈。
她也是想着府裏也不易,三爺也沒什麽特别好的差事……
“好了,我又不怪你。我平日裏讨好皇阿瑪不是一樣?你做兒媳婦的,讨好皇貴妃也應該。她不也就是缺了個皇後位份麽。那是人家不要。”弘昀擺手:“先不洗漱,餓壞了,趕緊擺膳。”
舉凡大宴,總也吃不好。
三福晉松口氣,忙叫人擺膳。
兩個人都餓了,膳食上桌,就都吃了不少。
三阿哥也是愛吃肉,最愛羊肉。這會子就這鍋子吃了好多羊肉。
兩口子吃飽了洗漱過以後,弘昀自然是也不去前院了。
他日常寵愛的格格那也不去了,就在這裏歇着。
都是半夜就起來的,哪裏不困,很快就都睡着了。
次日一早起,弘昀都沒來得及做什麽呢,就見他的太監進來請他:“主子爺,宮裏頭有事。您進去看看?”
弘昀愣了一下:“是什麽事?”
“就是那個……許庶妃病了。”
弘昀嗯了一聲:“嚴重了?”
“說是一夜沒得好睡……”太監常順也不敢猶豫。
“知道了,一會我去看看。”弘昀又躺回去,心裏很是有點累。
以前還不覺得,這兩年他才徹底明白這些事的複雜。
許氏身子不好了,動不動就要病。他總是不去看吧,心裏那一關過不去。
去看吧,皇阿瑪不高興的緊。
皇阿瑪不高興也罷了,他是最公道不過了,不高興也不會就對他如何。
隻是額娘那邊也不高興。
過去覺得額娘不親,如今正經親近起來才知道額娘也是個有小性子的。
去一遭景祺閣,總得糟心一個月……
弘昀長歎一聲:“我這個命……”
三福晉倒是也知道他的心思,隻是心裏好笑。
心說三爺别看平時粗心的很,實則也是個對親人細膩的。
弘昀進宮之後,還是先去了悫嫔的永和宮。
悫嫔見了他就知道他是爲什麽來的。倒是沒多說:“就去看她吧。”
弘昀知道,額娘心裏是有點不高興了。當年種種他知道了之後也深知額娘心裏的不愉快。
随意也不在意:“兒子一會就回,額娘這裏可備下兒子的午膳沒有?”
弘昀這也算是舔着臉了,畢竟多年來母子不親近,這幾年親近起來,做出這等樣子也是叫人實在尴尬。
可他是晚輩,總不能等着長輩遷就。
悫嫔的确是不習慣,還是僵硬着:“都有。”
說出來,就像是等他回來用膳一般,悫嫔也是尴尬的緊。
弘昀笑了笑就先走了。
景祺閣裏,許氏躺在榻上,她身子不好也不是如今才有的。
被關着許多年,能好才怪呢。
見弘昀來了,她忙道:“三阿哥來了,快端茶。”
“不必如此,你好些了?太醫是如何說的?”弘昱與她就更是生分了。
很小時候的事情記得也不多了,這些年更是不見面,如何親近?
“太醫還不是那些話,我沒事。”許氏心酸:“耽誤你辦差了。”
“昨兒個才過了頒金節,今兒沒差事。你……這裏可缺什麽麽?”弘昀問。
“不缺什麽,我這裏都有,你……府上如何?”許氏咬唇:“悫嫔娘娘對你……你也忍耐些。好在你是皇子,有你皇阿瑪,你也不會委屈了。”
“額娘她很好,也很關照我,我沒委屈。”弘昀回答道。
許氏一時間愣怔了一下,他叫那女人額娘了?
小時候,一直叫的不情不願的……
如今卻在維護她?
許氏心裏很不是滋味,可是到底沒說出來:“那就好。”
弘昀不是不看不出,隻是他不想叫許氏在背後說額娘不好。
畢竟額娘那裏是一句都沒說過她不好的。
事情已然是如此,他不可能認許氏的。隻需照顧許氏就是了。
又何苦鬧呢?
看過了許氏,弘昀就往永和宮回來。
永和宮裏果然擺上了午膳,母子兩個不算親近甚至帶着尴尬,但是也還是好好吃了一頓。
飯後捧着茶,悫嫔問:“許氏如何了?”
“不礙事,就是老毛病了。額娘不必操心這些。額娘的腿好些了沒?”弘昀問道。
悫嫔的是老寒腿了,冬天就會疼。
年輕時候沒養好的緣故。
“也不礙事,太醫給我換了一種膏藥,倒是見效。但凡疼的時候貼一貼,能管一天呢。”悫嫔說着,就輕輕揉了揉腿。
弘昀點頭:“那就好,其實您要是不出去,就護着這腿也不至于太疼了。就是昨兒個又在奉先殿前跪着,怕又着了寒氣呢。”
“不礙事,許是體諒我年紀大了。皇貴妃那頭照看的周到,昨兒的墊子比去年厚。”悫嫔笑了笑:“她照顧我們呢。”
弘昀忙點頭:“是呢,宸額娘是極好的。”
悫嫔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心想着這孩子也大了,該懂事的地方也懂事了。
“等出了孝期該大選,你府上也該進人。”悫嫔道。
之前弘昀府上有兩個格格一個嫡福晉,後來一個格格生産的時候死了。
皇上又給了一個,但是還是人少。至今也就兩個孩子。
“那就全憑額娘做主了。額娘的眼光是好的。給兒子選就是了。”弘昀忙順着話上。
悫嫔沒拒絕,這也不用拒絕。
既然弘昀與她好,她也不必非得劃出個楚河漢界來,自然是好就好。
等出宮,弘昀也是松口氣,他如今就是怕額娘鬧别扭了。
有時候想想額娘也可憐,一輩子也不好過。
如今他就不用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