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之後,她就不叫弘時留宿後宮了。這是規矩,她一直嚴格遵照着。
禧妃内心,有個很隐秘很深的心思。
她覺得,她隻要照着規矩養着孩子,以後,皇上總會看見的。
弘時小時候,皇上不就是這麽要求的麽?
她規規矩矩的養着弘時,皇上總會有個對比的。
而貴妃的孩子,又是什麽性子呢?
五阿哥至今還能随意進後宮,從不避諱。也經常留宿毓秀宮。
五阿哥時常出入皇叔們的府上,從不避諱,也經常與皇侄們一起出宮玩耍。
就是與臣子們,五阿哥也接觸的很深。
至少榮親王和格圖肯這兩個滿大臣,就與五阿哥極好的。
就算是如今皇上疼愛兒子,再過幾年呢?
皇子們都大了之後,皇上還能看着兒子們不守規矩麽?
那時候,懂事的弘時就顯出來了!
貴妃隻會一年一年的變老,誰還能一輩子聖寵不衰呢?那時候,皇上有了新的寵妃。
五阿哥做的事,就會被皇上越來越不喜歡。
那時候,就是弘時的出頭之時。
安如送走了弘時,過來道:“主子,四阿哥走了。”
“嗯,皇上過幾日要去蒙古了,随行名單還沒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帶弘時去。”
“要是帶皇子們的話,肯定是有咱們四阿哥的。”安如賠笑:“回回都一樣。”
“主子……”安如輕聲道:“外頭都說立後的事呢。您……有什麽打算麽?”
“我能有什麽打算?這時候出頭,就是找死,看看誰不想活了吧。我是不敢作死的。”是,這時候要是放出些不利于貴妃的言論來,就是她比較呼聲高的。
可是禧妃想,這時候皇上還是寵愛貴妃的。所以這個出頭鳥,不該她做。
不僅不能做出頭鳥,甚至不能授意。
這時候要是出錯了,那可沒翻身的日子了。
“是,奴才明白了。”安如點頭。主子心裏有數就好。
禧妃擺手,叫她下去。
自己坐在榻前想着這些事。
皇後之位,要是能落在她頭上當然是好事。
弘時就是嫡子了。
可是,有個貴妃在那裏,就算是漢軍旗的又如何?
身在後宮裏,她無比清楚皇上如今對貴妃的心。說來矛盾。既然是盼着皇上遲早厭棄了貴妃,可心裏又有個角落說,隻怕難。
禧妃歎口氣,往外頭看去。
眼下,她一定要穩住,什麽都不能做。
這後宮裏,還有誰,願意出頭呢?
瑞貴嫔?不,她不會出頭的。那是個很聰明的人。
裕貴人?
禧妃将這三個字念叨了好幾遍,她想,便是裕貴人不肯出頭,也會動心的。
她有兩個孩子,可這些年過的着實不好。
今年過年,都看見她穿舊的了。貴妃轄制她,她日子愈發艱難了起來。
如今這也是機會……她會不會有這個野心呢?
還有太後,太後不會坐等貴妃坐上皇後之位的。
肯定會說話,那時候,也不知皇上又是如何想呢?
睡夢裏的葉棗全不知後宮女子們的心思。她如今什麽都不愁。四爺在,她不必擔心什麽。
人呀,就是越養越廢的。
過去,不确定四爺的心思的時候,葉棗是鋼筋鐵骨的女戰士。
護着自己,護着孩子。
可是如今,她的鋼筋鐵骨已經沒有了,渾身都是柔軟。需要四爺的保護和呵護。
于是,這樣的葉棗,很多時候,都需要四爺的一句話。
四爺似乎也漸漸明白了這一點,肯做,也肯說。
叫她安心,也叫自己放心。
一覺睡醒,葉棗是熱的很,踹四爺:“你好熱呀。”
“嗯。”四爺翻身:“朕知道你沒良心也不是今兒了。冬日裏就摟着朕不撒手,夏天用不上了,就一腳踹開。”
葉棗還迷糊的腦子,下意識的就笑出來了,是挺壞的哈。
“沒有,雖然你很熱,可是我喜歡。”說着,葉棗就又貼上去,抱着四爺的後背:“我們家皇上怎麽都好。”
“你就給朕使勁的灌迷魂湯,放心,你就是踹朕了,冬天也給你抱。”四爺嘴角勾笑,悶聲悶氣的。
“那我豈不是很壞?放心了,我心裏知道皇上最好的。是我自己壞嘛。”葉棗搖晃四爺。
四爺被她搖晃的也沒法睡了,轉身過來:“你就鬧吧。”
“該起來了,不然晚上都睡不着的,再說了,要去蒙古了,很多事要忙的吧?你不忙麽?”葉棗戳四爺。
四爺歎氣:“你可真是個賢惠的。催着朕忙去。”
“我不賢惠,我隻是懂事,快起來了。”葉棗揉四爺的臉。
将他俊美的臉都揉變形了。
然後就發現四爺的眼角有皺紋了。
四爺也不小了。
“怎麽了?”見她忽然沉默,四爺反倒是馬上清醒了。
“沒有,就是想起,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
葉棗笑了笑:“很久很久了,府裏的事,我想起來都像是上輩子。”
對月葉棗來說,府裏的日子憋屈,也是進宮之後,她才開始舒心順意的。
“日子長着呢,這才多久?以後還有幾十年呢。”四爺抱着她,拍拍她的後背。
“是啊,日子長着呢,我陪着你。”葉棗也拍四爺的後背。
兩個人靜靜的抱了一會,這才起來。
終究,乾清宮還是有很多事要四爺處理。
葉棗也得安排明日家宴以及要去蒙古的東西。
這回要帶着八阿哥,所以很多事都要親自安排的。
雖然他們都很忙,不過彼此心在一處,就也不覺得了。
“晚上叫膳房煮了粽子給你吃。”臨走,葉棗擺手道。
“行,提前吃吧。”四爺笑着點頭,出了毓秀宮正殿。
葉棗看了看四爺的背影,嘟囔一句:“還是那麽挺拔嘛!”
“忙起來吧,安排的怎麽樣了?叫錦妃過來我吩咐點事。”葉棗擺手。
衆人忙該做什麽作什麽。主子睡着的時候,都要輕手輕腳的,主子們醒了,就可以放開些了。
“不過,先給我弄點吃的吧,我這幾天是怎麽了,能吃。”葉棗擺手。
珊瑚忙去了,心說主子就是說說,哪裏就能吃了。還不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