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船上,太子爺正站在一處看景色,心裏算計着,就是今日了。
夜裏到了碼頭,就該離開了。
夜色掩蓋,不少事都能辦。
也就是這時候,甯神醫過來了。
“給太子爺請安了。”甯神醫笑道。
“神醫免禮了。”太子爺淡淡的,并不想和這個神醫多說話。
“太子爺,小人有事與您說,請兩位公公回避可好?”甯神醫笑問。
“不必了,你是皇阿瑪跟前的,要是有事就跟皇阿瑪說吧。”太子爺果斷拒絕。
“小人隻能跟您說啊。”甯神醫上前一步:“太子爺恕罪。”
“甯神醫,你還是知道些分寸吧,一大把年紀了。”太子爺有些不喜。
不知爲什麽,一開始,他就不喜這個甯神醫。
“太子爺,您要是能撐住……皇上他也就是今年的壽數了,您隻要撐住。屆時還請放過甯家一家老小才好啊。”甯神醫又往前走了一步。
東寶已經過去要攔着了。
太子爺一驚,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見甯神醫忽然大叫了一聲:“太子爺饒命啊!”
然後便轉頭跳下了滾滾的運河裏。
太子爺愣了一下,忙叫人打撈。
而遠遠跟着甯神醫的兩個小太監已經吓傻了,一個去叫人打撈,一個慌忙的去報信兒了。
完了,甯神醫掉水裏了,那麽大年紀了,要是有個好歹……皇上如今離不開甯神醫啊!出大事了!
很快,康熙爺就知道甯神醫落水的事了,當然,甯神醫那一聲喊自然也有人告訴了康熙爺。
康熙爺第一句就是:“救上來沒有?”
得知沒有,第二句就是:“将那個逆子給朕綁來!”
他本就懷疑太子,事到如今,第一個想法就是太子故意将甯神醫推進了水裏。
目的還能如何,甯神醫治好了他,太子忍不了了!
甯神醫還在打撈,太子爺已經被帶來了。
“逆子!你竟是恨不得弑父!”康熙爺隻看着太子,就将手邊的茶盞丢過去了。
到底是離得遠,沒有砸在太子爺身上罷了。
太子爺往前走了幾步,跪下:“皇阿瑪,甯神醫忽然過來,與兒子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一頭跳了下去,兒臣沒有要對他如何啊。”
“胡說八道!好好的人會死?他喊着叫你饒命又是爲何?你這個逆子逆子!不配爲人子!不孝的東西!”康熙爺怒吼道。
四爺五爺八爺九爺十三爺都跪着,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的。
明知道皇阿瑪過了,可是這時候,誰敢捋虎須?
隻心裏懷疑的很,誰能相信這會子太子爺會對付甯神醫?
他處境已經很不好了。
“皇阿瑪,兒臣冤枉。”太子爺将頭俯下去。
他如今不願意磕頭了,就是磕頭磕死了,皇阿瑪也覺得活該,又何必呢?
“皇上,甯神醫撈上來了。”外頭,一個侍衛道。
“人呢?”康熙爺緊張道。
他的身體就要好了,這時候如何離得開甯神醫?
“皇上……甯神醫胸口中了一刀,已然……沒了。”胸口一刀,又落水這麽久。
一個八十多的老人了,哪裏還能活?
“你……你……逆子你這個不孝子!你……”康熙爺猛的站起身子,就是一晃。
李德全和闫明春忙扶着。
四爺等人忙勸着。
“皇阿瑪!兒臣怎麽可能對他下手?兒臣難道是不想活了麽?皇阿瑪就不覺得這個神醫很不正常麽?皇阿瑪的身子是能這麽快就好的麽?這是皇阿瑪的船,兒臣敢對甯神醫動刀子麽?”太子爺幾乎是紅着眼,他委屈還是次要的,此時此刻,他是憤怒和癫狂。
是不是隻要有事,就都是他做的?
他處心積慮,他恨不得殺了皇阿瑪。
“混賬!滾!将他帶下去,不許他與外頭接觸!朕要廢太子,真要廢了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康熙爺此時能有多少理智?
整個人身子都覺得撐不住了。
腿也鑽心的疼起來。
很多事,他不能想,不敢想。
這件事的疑點,他不是感覺不到,而是不能感覺。
要是……要是真的不對勁,那他的身子好了這又如何說?他不敢想!
太子爺站起身,隻是嘲諷的看着康熙爺:“兒臣告退。”這個人啊,真是将他最後一絲父子情也斬斷了。
很好,這是上天的意思吧?
這樣真的很好。
四爺皺眉,看着太子爺一步一步出了船艙,隻覺得,心裏隐隐有些什麽要冒出來了。
忙壓住,又回頭看皇阿瑪。
康熙爺已經氣的歪在椅子裏頭了:“逆子,朕,朕要廢太子。”
四爺五爺等人心裏都是驚濤駭浪,嘴上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此時此刻,多一句話可能就是萬劫不複了。
而甯神醫,就這樣死了。
漸漸的,船就挨得近了。
前面一時騷動,後面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隻是覺得行程慢了下來。
康熙爺叫了太醫,太醫隻說是怒極攻心。
而别的,他們再不敢多說。心裏又是恨甯神醫,又是怕……
這且不提。太子爺被押回了船艙,兩個太監,宋保和東寶也被一起押起來。
隻怕是回去就是一死。
主仆三個在一處,東寶輕聲道:“本就是今日,趙将軍已經知道了。”
“孤知道了。”太子爺的神情是疲倦的,可是他的精神卻是被打擊之後的反彈。格外的興奮。
說是有些狂躁也不爲過。
“姑娘那都預備好了,連夜去杭州,馬上走。”東寶繼續。
想到懷着孩子的鳳影,太子爺才算是找回了一部分理智:“好。你二人随着孤走吧。”
留下就是個死了。
東寶和宋保應了,再不敢多說,隻叫太子爺能養一會神。哪怕一會呢。
事情是等到了碼頭才能做的。
葉棗她們的船漸漸的挨近了龍船。
因爲前面的龍船已經到了碼頭,而這江甯府的碼頭在鎮江,本就不及天津港和揚州府的大。
這一來,龍船和諸位皇子的船就隻能離得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