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四爺肯如直郡王那般,府裏她沒有兒子,就不許旁人生兒子,那就好了。
可惜,她如今沒了兒子,府裏卻有兩個兒子了。
常氏這一胎要是還是兒子……
看四爺的意思,是不會叫她養着的。
李氏就那麽好?
福晉陰沉了臉,就算是李氏沒有過去得寵了,四爺還是願意捧着?
常氏生兒子做什麽?給二阿哥墊腳?
也是,她沒兒子,府裏以後……
四爺肯定不止一個貝勒,以後不管是郡王還是親王,總是要立世子的。那時候,嫡福晉沒有兒子,就是側福晉的兒子最尊貴了。
世子跟前,兄弟幫襯是一定的,常氏要是生了兒子,就是二阿哥的人……
四爺可真會給李氏鋪路!
“常氏胎像穩固?”福晉忽然問了一句。
楊嬷嬷剛想張嘴,應一句大福晉如何的話,就聽見這一句。
心念急轉:“主子的意思?”
車裏,隻有她們兩個。秀荷幾個都在外頭呢。
“你說,這一胎是兒子還是女兒呢?”福晉輕輕的用護甲刮着她身上的衣裳。
藕荷色的襖子上,繡着大朵大朵的紫牡丹。
她的護甲是赤金的,上頭鑲嵌這細碎的瑪瑙。
“哪裏有那麽高明的大夫,能隔腹斷子?是不是阿哥,生了才知道啊。”楊嬷嬷輕聲道。
“李氏這一回,倒是真心要常氏生了。”福晉笑了笑。
當初她自己懷孕的時候,都沒有護的這麽緊過。
“倒是可惜了高格格。”那是個最好的棋子了,可惜關起來了。
“高格格啊……”福晉忽然接了一句:“你說的是,不能可惜了她。”
高格格,多好的一個人。
楊嬷嬷心一動:“那……奴才安排一下?”
“不必着急。你慢慢安排吧。等她徹底坐穩了胎再說。”福晉笑了笑,一陣輕松。
“是,主子放心吧。這回保證不會有問題了。”楊嬷嬷對上回李氏落胎後,主子爺懷疑也是心有戚戚。
“嗯。高格格做了這件事,也就功德圓滿了。下輩子投個好胎,不必受罪了。”福晉輕聲道。
楊嬷嬷絲毫不覺得害怕,點頭應了是。
準确來說,福晉有如今的心性,固然是她額娘教導的。
可楊嬷嬷打小奶大她,打小也教了她不少東西,她的心,可比福晉狠多了。
主仆兩個,誰也不會覺得常氏無辜,更不會覺得那個孩子無辜。
她們想的是利益。
倘若李氏那再多了一個孩子,會是什麽局面。
隻要是不利,那就該除掉。
端午節過後,四爺就忙起來了。
黃河是年年都有幾個地方要決堤的,所以,戶部年年都要撥款修築河堤。
就是不決堤的地方,也是年年都要檢查,有危險就要維護。
多數的地方官還是重視的,畢竟,一旦黃河決堤,出了事,他們烏紗帽不保。
也有少數官員,是真的愛民如子。
更是還有一種,借着這個由頭,要銀子下來好塞自己的腰包。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要層層上折子,與戶部打交道的。
而這時候,戶部就會格外的忙。
年年如此。也不是從五月開始,而是四月裏就開始忙上了。
戶部要派人出去,查看地方上到底是怎麽回事。
畢竟不能是哪裏要銀子就給哪裏。
戶部沒有那麽多銀子不說了,主要是事情不是那麽個辦法兒。
而最近,戶部更郁悶的是,皇上今年的萬壽節要大辦,雖然皇上的萬壽節是在五台山辦了。
可是這銀子是戶部要出的啊。
如今,萬壽節過去了,又要預備銀子,因爲康熙爺要起程往蒙古去了。
戶部尚書侍郎們,急的是頭發都白了。
四爺跟着,自然也忙。
内務府也來湊熱鬧,暢春園要修繕,太廟要修繕,承德行宮也要修繕。
處處都要銀子,内務府倒是不是來要錢的,可是這借錢也一樣啊。
真是都趕上了。
四爺心情很不好。
天氣熱了之後,宮裏各處要用冰塊了,好在皇上不在京城,一衆主子都不在,還算是省下來了。
可是,一想到這一筆銀子看着宮裏省了,卻實際上折算進了戶部銀子裏。
四爺臉都黑了。
皇上在路上,自然更怕熱,自然更費冰塊!那不是冰,都是銀子!
四爺痛恨皇上的鋪張,可是沒有立場說話。所以心情就很是不好。
這幾日回府,就不去後院。
府裏倒是還沒開始用冰塊呢,不過也快了。
葉棗坐在回廊上,扇着扇子:“今年熱的很,這個天氣,皇上他們從五台山去蒙古,也受罪。”
“可不是麽,不過好在山西離得蒙古近,交界地方。”阿圓給她端來一杯涼茶。
葉棗喝了幾口:“再是近,車馬那麽多,也得走幾日。”
何苦呢,康熙爺是真愛浪啊。
主仆兩個說了幾句就不說了,畢竟這皇上如何,輪不到她們說。
白說一句罷了。
“對了,姑娘不知道吧,高格格最近鬧的厲害。”阿圓道。
“高氏?鬧什麽?都關起來了,還鬧?”葉棗詫異:“不過不鬧的話,也沒人知道她還活着了。”
“奴才聽說,昨兒哭了半夜呢。說是有人苛待她,不叫她吃飽。鬧出來鬧的大了,正院裏有人去看過了。”阿圓道。
葉棗嗯了一聲,卻心裏轉了好幾圈:“這事不對。”
“姑娘……奴才也是這麽想的。高格格哭也好,鬧也好,也不可能今兒才開始的。既然不是今兒開始,以前正院怎麽不管?以前怎麽傳不出來?”阿圓輕聲道。
葉棗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院。”
“姑娘……這……沖着誰?常姑娘麽?”阿圓一驚。
“還能是誰?我素來知道她心夠狠……這府裏的孩子,她害了一個又一個,真不怕報應?”葉棗皺眉。
“姑娘……奴才知道姑娘心善,可……”不能對上福晉啊。
“我能如何?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我也隻能……提醒常氏一句了。我要是不說這句,我不安心。”葉棗咬唇。
“奴才知道,奴才幫着姑娘說一句吧。”隻是,說了就能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