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差一點的,也是出身低,仍舊是好人家的姑娘。
德妃那樣的,隻是家裏是小吏罷了。
如今還是貴人的衛氏,雖然是奴籍,但是其實也是幼年被罰沒,倒是有好人家的教養。
何況,宮裏嬷嬷太監調教人,也不會往青樓女那個方向調教去。
總還是溫良恭淑的路子。
所以,眼下這女子,着實叫康熙爺覺得有趣。
當然,驚豔就不會了。
“叫什麽?”康熙爺繞與興趣。
殿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女子身上。
不得不說,她的确很美。約莫十五六歲,鵝蛋臉,長眉如煙,一雙眼含羞帶怯。
“奴才名喚嬌娘。”嬌娘輕聲回答,卻也清脆好聽。
“嗯,李德全,傳旨,封爲貴人,賜号……”康熙爺愣了一下,又看了她幾眼:“冰肌玉骨,就玉貴人吧。”
嬌娘……玉貴人忙磕頭:“奴才多謝皇上聖恩!”
這對于她來說,就是聖恩。
出身于微末,家裏人都沒有的孤兒,進宮做了舞姬之後,也隻爲收入還可以。
幾乎熄了嫁人的心思了。
這是清朝,不是早先的明朝或者宋朝。
這樣出身的女子,幾乎做妾都沒人要的。
如今,竟一舉成了宮裏的貴人小主。這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啊!
就算是皇上隻是一時興起,寵愛幾日就丢開手,那也無所謂,至少,有了名分,後半輩子,不必擔驚受怕,有了庇護了。
何況……萬一她生出個一兒半女來呢?
面對玉貴人的喜悅和皇上的滿意,殿中衆人隻能賀喜了。
其實,八成的人都不同意的。
這要是早一個月,他們必然是要阻止。原因很簡單,這女子是漢人!純粹的漢人!并且這樣出身的女子,如何能進宮做貴人呢?
可是如今,皇上有傷在身,心情不佳,又有河南那件事鬧着,竟是誰也不敢。
而康熙爺得了美人,心情很好的撂下一屋子的人。直接将爛攤子都丢給了直郡王和太子爺。便回去歇着了。
他喝藥的時間到了。
四爺坐在一邊,與三爺五爺一切喝酒。
沒有人心情好的,這叫什麽事?
“皇阿瑪真是魔怔了!”五爺哼道。
“老五!”四爺叫了他一聲:“一個貴人罷了。”
貴人還是奴才。
後宮裏,隻有上了嫔位,才算是個正經主子。
“哎,别說貴人了,就是常在答應,也沒有這樣出身的女子啊!漢人也就算了,橫豎漢軍旗和漢人不過是我們滿人自欺欺人,可這女子是……是……”
三爺更氣憤。
四爺倒是叫他這論調氣笑了。
不過想想也是。
所謂漢軍旗……不就是滿人自欺欺人?還不是漢人?
滿漢不通婚,可這麽些年,有多少漢軍旗的女子嫁給了滿人的?沾沾自喜的滿人,其實……早就不是最早那一批了。
這麽一想,四爺有些心顫:“到底,漢軍旗和滿軍旗不一樣些。”
“哪裏不一樣?你們可别忘了,皇阿瑪的母族……原本……也是遼東漢人!莫不是,過了幾代之後,就不記得了?”三爺哼了一聲。不滿的喝酒。
他就不太稀罕這滿人漢人之分。
滿人那麽少,漢人那麽多,遲早都是要混一起的,有什麽可分的?
橫豎,坐江山的都是愛新覺羅氏的子孫不就完了?
四爺被他堵得無話可說,也隻能喝酒了。
晚上,酒席還沒散呢,外面就開始下雪了。
這可是今年第一場。
貌似還挺大的,鵝毛一般的雪花飄下來。
散了之後,各自要出宮去,這一截的路,有辦法的都找來的傘,沒辦法的就扛着。
不過雪花不是雨水,一時倒是也不礙事。
蘇培盛一早就去找來了傘,給四爺撐着,一路出了乾清宮,出了紫禁城。
外頭,馬車都在,各家的奴才忙着迎各家的主子上車。
三爺喝多了,一邊走一邊念叨,上車還吆喝呢:“我愛新覺羅氏的子孫,那……那是什麽都不怕!”
三爺五爺失笑,一個推,一個扶的将他仍上馬車:“回去睡去吧。”
三福晉忙謝過他們,這才上了車。
四爺騎馬來的,這會子自然要騎馬回去。
還是福晉看着雪打了,招呼四爺:“爺上車坐吧。”
四爺看了她一眼,沒有反對。
車裏暖和,多個四爺是一點也不擠的。
福晉伺候四爺擦手擦臉,給他端上熱茶,馬車就晃悠悠的開始走了。
等衆人家裏的馬車都開始走了,就快起來了。
四爺問:“後面有什麽事?”
“沒有什麽,跟往年差不多,就是……忽然來了消息,封了玉貴人。娘娘打賞了。”
封貴人,不至于曉谕六宮,但是永和宮這樣的地方,肯定是要傳的。
“嗯。”四爺點頭。
“這玉貴人……真是樂坊舞姬?”福晉不太信的問。
“是。這件事已經定了,以後不必多管。”四爺是不會巴結一個貴人的。
再得寵也不巴結。
且,就算是貴人,他也瞧不上,福晉作爲皇子福晉,自然不會去應酬一個貴人。
此時的四爺,不會料想到,他瞧不上的這個貴人以後會一步步成爲叫他恨不得親手掐死的存在。
“是,臣妾知道了。回府的路還遠,爺睡會。”都是半夜起來的,料想四爺也累了。
四爺嗯了一聲,果然就靠着馬車打盹了。
福晉看了他好一會之後,才将眼睛移開。
皇上這麽收了這樣一個女子呢?有那麽好看麽?
想着,也靠着馬車閉上眼,睡是睡不着的,養神吧。
四爺其實也在養神,他的思緒發散的更遠,他想的是今兒送給貴妃那一壺酒。
不是毒酒。
可是,沒有深意麽?
隻見過皇阿瑪賞賜幾個菜的,第一次賞賜酒。
這是對佟佳氏的敲打吧?
這些年裏,佟佳氏一族好處占盡,也是……需要敲打的。
隻是,這一個月内,皇阿瑪做了這麽多事,南書房裏甚至壓住了十幾個秀才聯名求釋放那幾位老師家眷的請願書。
是一個忠心的禦史送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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