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距離元旦還有四天。

徐雲搓着手看着對話框，感覺度秒如年。

這麽長時間和焦慮後，黑白終于回複了，說是一個小時後給答複，這卻是讓徐雲心中忐忑不已，猜測着對方會怎麽回複。

“要是他們是一個小團隊就好了……”

“這樣的話，一般不太懂，可以壓價。”

徐雲想的很美，那樣他這邊肯定血賺，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想太多了。

對面這樣的大制作，一定是有一個超級強大的團隊的，自然會有人專門負責商業合作部分。

“馬後炮一下，現在看來有點厲害啊。”

徐雲回想了下黑白這個up主爆火的曆程，先是一個普通的影評毒舌賬号，吸引了第一波小關注，也有争議帶來的流量。

然後迅速出了第一個視頻，賽博朋克2233，在這波争議所帶來的流量熱啓動下，度過了新人up主最艱難的啓動階段。

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句話并非絕對正确，許多畫家沒有等到自己的畫出名就餓死了，哪怕是三體這樣的神作，也等待了十餘年的時光，才終于破圈，由此火遍了全世界。

新人up主也是如此，你質量再高的視頻，若是看過的人總數加起來還不到十個，也是沒有什麽用的，很快就會沉寂到無邊無際的視頻大海之中。

黑白的視頻憑借開始的流量，和超高的質量，很快的爆發突破了圈層，在不到一周的時間裏，就收獲了将近五千萬的全網播放量。

徐雲看着内部收集的真實數據，感慨。

“與一般的注水打榜刷的播放量不一樣。”

“黑白的視頻從頭到尾全是真實的數據。”

“第一個視頻，就奠定了無比堅持的基礎，如同在倉庫地面上鋪滿了厚厚一層的火藥，在第二個視頻《戰士》發出來之後，整個倉庫瞬間爆炸！”

熱度圖中，一個本來就相當陡峭的曲線，在第二個視頻發出後再次上揚，以接近九十度的角度，直沖雲霄，到今天也沒有一點減弱的态勢。

“時長擴展到半個小時，人物多了數十倍，更不要說那一個又一個截然不同的場景了，一點不吝啬經費。”

“一開始悲劇的結尾，和之後補上的第二結局，更是在收割了觀衆的眼淚同時，還反過來把不喜歡悲劇的觀衆也收割了……這波啊，是頂尖的商業策略，赢兩次。”

當然，也有觀衆評論說這是黑白的溫柔，在看到評價之後，不忍心之下爲他們制作了第二結局。

徐雲對此嗤之以鼻，這樣的大制作哪有那麽快完成，什麽晚上看到評價連夜渲染分明是扯淡，這一切就是營銷而已，沒有人比自己更懂這一點。

徐雲仔細分析了許久後，赫然發現。

按照他的分析，對面的團隊冷靜的可怕，每一步都走的無比穩當，花費巨大免費放松一毛沒有，卻是一聲不吭。

這隻能說明他們所圖甚大，如同特斯拉一樣，前期的虧損是爲了更爲遠大的目标，具體是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點，把投資收回來一定也在裏面。

徐雲頓時覺得有些牙疼，他發現了問題，如此推算，對面是主動保持靜默的，等待着視頻的熱度到達一個頂峰。

那麽對面主動出現之後，例如這個回複，這就代表着對面準備好了，如同養豬一樣，把豬養的肥肥胖胖讓人一看就流口水之後，自然就要……

一個小時之期已到。

叮咚一聲，黑白準時的發來了消息。

徐雲按壓住内心的激動，點開對話框。

黑白沒有發來文字，隻是發了一個鏈接，從鏈接的網址來看，是最近很火的貓貓在線會議軟件，最高支持上百人同時視頻對話，非常好用。

……

叮咚叮咚叮咚。

貓貓在線會議的通知聲不斷響起。

名爲黑白的會議室，眨眼間進來了五人。

大家的速度都很快，幾乎不相伯仲之間，徐雲就是其中之一。

徐雲并沒有打開攝像頭，隻是開了話筒，其他幾人也都如此，這時房主黑白發了幾行字。

【各位好，我是黑白。】

【團隊成員不喜歡露面，就這麽聊吧。】

【現在遠程會議簽約很方便，也無所謂，還有請修改你們的昵稱，改爲你們的公司+名字即可。】

徐雲有些失望：“沒想到會是遠程會議啊，可惡，看來是看不到黑白背後團隊的實際樣子了，好奇啊……”

在商言商，徐雲是負責人沒錯，但本身他以觀衆的角度，也很喜歡黑白的視頻。

徐雲本想用負責人的身份，看看對方具體是如何制作出這樣驚豔的作品的，此刻不免有些遺憾。

“咦，其他人是……”

徐雲随手把自己的昵稱改成B視頻徐雲，他看向了其他人的昵稱，在短暫延遲後出現了。

徐雲眼睛一咪，喲呵全是熟人，I視頻，Q視頻，Y視頻，Z視頻，B視頻四大對頭的負責人，一個不少的全在這裏了。

“原來如此，黑白這波是想弄成拍賣是吧，五家競争之下，自然會出現一個遠比平常高的價格。”

徐雲明白了黑白的用意，要換成其他人，他早就甩臉走人了，此刻卻是無奈，形勢比人強，是他需要求着别人。

就如同小手機公司需要求着供應鏈給自己批貨，頂級的手機公司，則是供應鏈求着想給他們代工一樣，黑白雖然隻是一個up主，但掌握這樣的頂級流量的視頻，卻是直接将形勢逆轉。

在五人改了名字之後，黑白啪的一下打開了聲音：“各位好啊，我是黑白，都把畫面和話筒打開吧。”

徐雲打開了攝像頭，五人同時出現在畫面之中，頭發有的少有的多，但都不能算的上濃密，一看就是老打工人了。

徐雲和幾個負責人點頭示意，彼此商業性的微笑着，心裏則是恨不得對方公司立刻倒閉。

徐雲一邊打開了微信，給老闆也就是B視頻的老大發了條消息，把相關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

平日裏，簽約up主這樣的事情老大不管的，但黑白比較特殊，徐雲按照老大的吩咐，有啥動靜都第一時間通知老大。

徐雲很快收到了回複，讓他一定要拿下黑白，不惜一切代價，一時間嘴裏有些發幹，老大平日裏都是笑嘻嘻的，很少會用這樣的語氣，看來這次是真的很重視。

“卧槽！”

“卧槽！”

“卧槽！”

就在徐雲認真思索的時候，耳邊傳來聲音，一連四個卧槽，讓他有些無語，這些負責人真的有夠離譜的啊，這樣正經的會議上，居然用卧槽如此粗鄙的語言。

徐雲皺着眉頭，視線回到屏幕上，原來是黑白也打開攝像頭畫面了，此刻看向了對面的面貌，眨了眨眼睛，愣了片刻之後，下意識就是一句。

“卧槽！”

徐雲驚呆了，黑白視頻畫面裏出現的人，赫然是賽博朋克2233裏面的黑。

長得是一模一樣，頭發飄逸無比，臉龐帥氣無比，還有那雙深邃的眼睛，眼神簡直迷死個人！

徐雲腦内開始瘋狂吐槽。

“有天理嘛，黑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明明應該全是CG制作的模型而已啊！”

“就算是有原型，也不至于完全一模一樣啊……”

五人都呆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徐雲第一個反應過來，看到了背景裏的世界，那熟悉的模樣，分明是鹹魚城的樣子，遲疑道：“黑白，你這是……用的虛拟主播技術？”

……

虛拟主播技術，是近些年成熟的技術，虛拟偶像就是實際運用的例子，由一套專業設别，一個表演者，一個配音的人來組成，當然如果是直播的話，那麽表演者和配音人就是一個人。

一開始還需要穿着比較厚實的設備來捕捉，後來直接對着攝像頭就行，你的動作和表情都可以捕捉和同步到虛拟模型中。

比如初音未來，有了這個技術，配合後面的人，就可以讓她在網絡上真真切切的動起來了，表情和動作都如同真人一樣，自然比電腦生成的更受歡迎。

黑白微微一笑，看向徐雲，“你很聰明。”

他沒有正面回答，但從這個暧昧态度看，分明是默認了，其他四人聽着，也是紛紛感歎了起來。

“現在這個技術已經這麽發達了嗎？”

“這效果，你不說，我都沒看出來是CG。”

“我之前幹過這一行，絕對沒有到這麽誇張的程度，不得不說，黑白你們團隊的技術真的厲害啊……這方面有合作的可能性嗎？”

Z視頻的負責人關心起這個技術的應用，他們家的視頻網站跟其他視頻網站有着區别，短視頻占了大多數。

Z視頻負責人這方面的嗅覺很是敏銳，這技術要是用在短視頻裏的直播頻道上，效果估計可以直接爆表。

從此直播再也不用擔心别人嫌你醜了，想要啥樣子就來啥樣子，嫦娥來給你賣月餅，張飛給你賣牛肉，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黑白隻是搖了搖頭，“抱歉，不對外。”

Z視頻負責人不由的歎了口氣，“可惜了，可惜了啊……”

徐雲顯得有些沉默，他并沒有關注直播這一點，這方面的技術的擴展性與他無關，他不是技術負責人。

徐雲主業是簽約新人和分析他們的優勢，此刻他卻是發現了一個重點，不對外，那意思就是他們自己可以用了？

徐雲嘗試着想象了一下，你喜歡的科幻電影電視劇，乃至是動畫系列裏面的人物，可以開直播跟你面對面的聊天，顯得那麽的真實。

甚至不僅如此，他還能在場景裏面做互動，讓你透過他的攝像頭去看看他的家，摸摸他們家的貓貓，坐上他家的自動駕駛車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東西，在直播裏面見識一下科幻電影裏面的世界……

這樣直播的效果，簡直是無比爆炸好嘛！

徐雲關閉了自己的話筒，噼裏啪啦的敲打着鍵盤，給老大發起了自己的想法。

他一邊則是身體微微有些發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光明的未來，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一定，一定要簽下黑白！而且這樣的技術就不應該外用，獨家才能打造IP！才能夠吃獨一份！”

另外一頭。

鹹魚城，蘇星坐在路邊的座椅上。

他戴着智能眼鏡，看着虛空一邊說着話。

這樣的場景在鹹魚城無比的正常，一點也不奇怪，而他對話的對象不是别人，正是徐雲等視頻網站的負責人。

當然并非是蘇星在遊戲裏直接連藍星網，兩個世界距離不知道有多遠，沒有那麽長的網線，全靠的是黑洞的轉播。

對蘇星來說，他可以看到視頻會議窗口，和聽到對方的聲音，依靠的是幻術的能力。

這幻術對他人使用效果有限，但對自己使用，那堪稱完美，如同最強的虛拟現實結束。

對徐雲等人來說，蘇星這邊畫面和聲音，則是源自黑洞通過觀戰模式實時轉播，二者合并在一起，就形成了這樣的奇妙效果。

“好了，是時候談正事了。”

“關于簽約的問題，這是我方的條件。”

在随便閑聊了幾句後，蘇星動了動手指，捏了捏懷裏的黑洞。

黑洞心裏神會，發出了一份整理好的文檔，裏面是他按照主人的要求做好的簽約條件和要相關求。

文檔内容非常詳盡，可以說是方方面面都想好了，沒有一絲漏洞，畢竟黑洞是機器貓，不會如同人類一樣容易出錯。

視頻會議頓時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認真的看着文檔，越看越心驚。

文檔的翔實和專業程度都超過了他們的想象，都一邊看，一邊發到老大和幕後那裏，尋求更專業的解釋和回答。

許久之後，徐雲第一個擡起頭來。

他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真如他所料。

黑白的團隊主動出現，已經是準備萬全，就等着自己這邊五頭大肥豬自己主動的鑽進去，這赫然是一把殺豬局。

黑白的條件很苛刻，全是權利很少義務，還要求了配套的廣告宣傳，以及各種獨立自主無可幹涉的條款。

奈何人家有資本，這邊幾頭豬也願意。

徐雲心知肚明，負責人肯定都不是傻子，都能看見對方的商業價值，外加上剛才黑白所展示的直播技術，更是有着無限的前景，都不會放棄的。

那咋辦嘛，就看誰的肥肉嘎嘎更多了。

徐雲和其他幾個負責人開始你争我搶的，互相炫耀彼此的實力，以及分析對手不行的劣勢，一邊瘋狂加錢，一副不差錢的樣子，定要将黑白給用錢拿下。

許久之後，終于出了一個結果。

本場比賽的最大赢家，最終是B視頻。

徐雲的老大，給出了一個超過其他所有人的價格，在合約三個月一續的情況下，價格依舊達到了……

十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