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臣臉上帶着一抹奇怪的笑意。
韓談隻是瞪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周青臣這才說道:“陛下之前和都指揮使讨論到楚國官員更換到哪一步的時候,便認爲基層吏治如果不能革新的話。
那所謂的天下改革,其實就是不成功的。
結果,從教坊司這邊一查,就已經有這麽多的人落網了。
所以,陛下爲什麽弄的如此興師動衆,老哥哥現在應該知道了吧?”
“爲了這件事情……”韓談倒吸一口涼氣:“如此一來,那不管陛下将來怎麽對楚國的吏治動刀子。
鹹陽城那邊,六部文武百官們,都不敢說什麽話?”
“說笑了!”
周青臣搖頭道:“便是陛下不這麽做,他對楚國那些文武官員們動刀子,朝堂上也不會有人拂逆了陛下的意思。”
韓談神情有些失落,揮了揮手:“行了,你過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下!”
周青臣聽着這話,覺得很奇怪,他向着拱橋下的河流看了一眼後,笑道:
“這裏邊的水比較淺,不見得就能淹死了人!”
韓談對着他翻了一個白眼:“你要是當初有這麽樣的聰明勁兒,又何須把自己閹割了來侍奉陛下?”
“我當初就是這樣的啊!隻不過不夠聰明而已!”
周青臣有些郁悶的看着韓談:“再說了,現在就算是後悔的話,也長不出來了……
但是,我全家上下,卻能憑借我這一份獨有的恩寵,一直輝煌榮耀下去,這樣就足夠了。”
不知爲何,原本做什麽事情,都說不上所謂的心理負擔的韓談。
在這個時候,忽然覺得自己此前做的事情,似乎并不太對。
隻是,這世上從未有過後悔藥。
好在,周青臣早就已經接受了這一切。
也從未因爲這件事情怨恨過他。
大殿中。
李由正在向着皇帝嬴胡亥禀報着一些事情。
這次的殺戮,讓皇帝非常滿意。
錦衣衛的人,本就應該在殺戮中成長起來才是。
皇帝的權柄和威嚴,同樣也是在殺戮中建立起來的。
這是一件看似矛盾,卻一定要做的事情。
一方面,皇帝希望看到自己的帝國人口繁榮。
但是,另外一方面。
皇帝也必須通過殺人,來維持自己皇權的威嚴不可挑釁。
隻不過,威嚴這種東西,本身就是靠着殺戮建立起來的。
否則的話,人們爲什麽會如此懼怕皇帝?
皇帝本身也隻是一個人而已,一個人本身不可怕。
可怕的是皇帝身上那種天下至尊,至高無上的權力。
一旦皇帝失去這種權力之後,就像是失去了利爪牙齒的老虎。
失去了毒牙的毒蛇。
所以,不殺人的皇帝,不一定是好皇帝。
可殺人的皇帝,也未必就真的是好皇帝。
嬴胡亥迷迷糊糊的和李由說了一番奇怪的言論。
也不知道李由是否聽懂了。
反正嬴胡亥看到他點頭了……
“除了楚國之外,其他的韓國、遼東國、燕國、越國這些國家,依舊還沒有把歸順的文書送到朕的書桌上來。”
嬴胡亥伸手輕輕地敲打着桌面。
李由立刻道:“這是臣下等的失職!”
“這就是他們不怕死!”嬴胡亥糾正道:“哪裏是你的失職?”
“項羽明天就要到了,臨淄城中的血腥氣味清理幹淨了就行,朕不想讓他覺得,這是朕故意給他的下馬威而已。”
“陛下放心便是,早就已經清理幹淨了……”
“行了,這幾天你也算是累了,新人就應該老人帶。”
嬴胡亥目中閃過幾分無奈之色:“你這樣直接就把新人弄到自己身上來帶的習慣,終究還是改一改得好。
朕可不想以後的人,讀到我們這一段曆史記載的時候。
發現你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是累死在任上的。”
李由嘿嘿嬉笑道:“可能會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但是絕對不會累死在任上!”
嬴胡亥下意識的往身邊看去,注意到皇後和皇子們都沒在,這才松掉了一口氣。
他覺得李由這是故意在暗示他。
“去教坊司走走?”
嬴胡亥樂道。
“這次所有的事情都是從教坊司開始的,陛下,現在去的話,恐怕會有些不合适吧?”
李由有些遲疑。
嬴胡亥的眉頭皺了一下:“怎麽?教坊司出什麽事情了?”
“有一個狀元上吊自殺了!”
李由悻悻地說道:“就是和我相好的那個!”
“爲何?”
嬴胡亥眉頭皺了一下。
“聽說是因爲臣查案子的事情,弄的那麽多的人家被砍了頭,其中有一家的人,和她家還是親戚關系。”
李由心情無比郁悶地說道:“但是,她所不知道的事,她就是被他家的這個所謂的親戚,連哄帶騙的弄到教坊司裏邊去的。”
“真是個傻逼玩意兒,死了就死了!”
嬴胡亥揮手道:“所以,你還要爲這個教坊司的婊子守節不成?”
李由一臉窘态,有些害怕的伸手指了指嬴胡亥身後:“我的親爹姥爺,起居官都動筆把起居注寫下來。
我們君臣兩人的對話,這狗日的真不怕死……”
嬴胡亥回頭瞅了瞅,翻了個白眼說道:“比這個可怕的事情,都被記錄下來過,這算個啥?”
面無表情的起居注書寫官員隻是擡起了沒有任何表情的一張臉,默然的看了一眼皇帝後,繼續書寫自己的起居注。
李由拍了拍自己的有些眩暈的額頭:“陛下,那你說吧,現在想去就去!”
“改明個兒,帶着項羽去!”
嬴胡亥站起身來:“去田間地頭走一下……嗯,就是後花園裏。
這個世界上,最基本的事情,隻要是人就能做的好啊。
你看沒看到過,田氏一族種地竟然也是一把好手。
工部的人過來以後,簡直不敢相信,田氏一族的人此前居然真的沒有參與過土地生産!”
李由隻好硬着頭皮,跟着皇帝去參觀田氏一族耕種的不錯的土地。
本來,他在教坊司的相好死了,已經和另外一個女狀元好上了。
都約好了等會就去喝酒放松下的。
沒曾想……皇帝依舊是那個善變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