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你的辦法固然好,但是這繁華的南地,不就是完全要毀壞在戰火之中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天下大治本就不是這麽容易的。”
李夭頗爲不在意:“難道我軍兵鋒南下之後,攻滅楚國,十年時間過去,還不足以讓楚地恢複生機麽?”
“死掉的人能複活嗎?”
蒙蕙反問了一句。
“我們現在可以用優勢條件改變一切,武力就成爲了最後的選擇。
朝堂上下要都是你這樣的半瓶醋,那你說說看,我大秦将會有多少誓死效忠于陛下的兒郎,戰死疆場?”
“我們有火器在手,早就已經威懾楚國投降,其他的那些狗屁諸侯王們,還不是用不了多久時間,也就會乖乖的來投降了。”
李夭滿不在意的揮揮手:“小蕙蕙,你懂個雞兒!”
蒙蕙伸手掐着李夭的臉:“軍中的事情,我可比你懂得的多了。
如果我大秦現在能夠拿出十萬火槍兵來,按照你說的,橫推天下不足爲懼。
可是,現在我們隻有六千火槍兵,滿打滿算起來,把鹹陽那邊所有的後備力量算上,也不過是上萬火槍兵而已。
我就問問,你是真的沒睡醒麽?”
嬴胡亥也不在意兩人的打鬧和鬥嘴,這樣讓他能感受到一些人間的煙火氣。
他發現自己現在真的是殺人太多,已經有些開始忘記自己還是個活着的人。
而不是一個冰冷規則的締造者。
“行了行了,你說的有道理,我懶得和你争。”
李夭最大的好處就在于,必要的時候,她會立刻低頭,然後找準機會反擊。
黃昏時分。
嬴胡亥想要的一切都送上來了。
蒙蕙果真說中了。
這讓嬴胡亥冷笑不已。
“之前調查時候說謊的人,全砍了!”
嬴胡亥輕描淡寫的下令。
韓談驚了一跳:“陛下,這可是牽涉到了數百人……”
“你要朕說第二遍?”
韓談急忙低頭:“臣不敢……”
“那就去做!”
嬴胡亥道:“這件事情,所以撒謊的人,立刻抓捕,就地斬首,傳告全城。
錦衣衛是朕手中最爲鋒利的刀。
朕不想看到這口刀生鏽了。”
韓談心驚萬分:“臣……臣知道了!”
蒙蕙和李夭,還有柳依依三人,卻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
似乎,她們也覺得,皇帝這樣做是應該的!
于是!
瘋狂的殺戮開始了!
繁華的街道邊上,一家上下,幾十口人,全部被就地拿下,推出大門外,到了街道邊上,按着頭跪在地上。
錦衣衛的人手持繡春刀走上前來,一刀一個!
鮮血頓時流滿了長街!
随後,是禁軍擋住在邊上,不準任何人收屍。
此等罪過,需要暴屍三日,随後才丢入亂葬崗中。
同樣,與這一家人有親屬關系的人家,也一并要受到牽連。
韓談此前心驚的地方。
就在于數百人人頭落地。
但是卻可能有數千人,乃至于上萬人受到牽連!
甚至,韓談都有一種感覺。
自從秦軍進入到了臨淄之後,似乎也從未有過像是而今這樣可怕的殺戮!
一連三天。
錦衣衛都在城中瘋狂地抓人殺人!
如果不是項羽五天之後,就要抵達臨淄城。
韓談完全相信,這種殺戮絕對有可能會持續小半個月的時間,甚至……一個月的時間!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韓談才見到在臨淄城外奔波各處,收割人命的李由。
李由對着韓談露出一抹笑意來。
這是老朋友許久不見的問候禮節性笑容。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
韓談看在眼中,總覺得有一股可怕的殺氣,朝着他撲面而來。
李由身上,似乎也帶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
隐隐約約之間,韓談甚至能嗅到李由身上帶着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味。
可……實際上。
李由身上沒有任何異味。
“廠公!”
李由走遠了以後。
韓談被身邊小宦官的聲音驚醒了過來。
“何事?”
韓談站在拱橋上,眉頭皺了皺,但是卻沒有收回目光。
“這是我們東廠算清楚,前三日時間裏邊,受到牽連人的數目!”
韓談回過目光來,這才看到這人手中捧着一卷令書。
他伸手拿在手中,原本要立刻打開的,但是卻不知爲何,忽然遲疑了一下。
韓談又向着李由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後,臉上露出來了一種奇怪的表情:
“你說,這件事情要是我們東廠去做的,能做成什麽樣子?”
“你覺得能做成什麽樣子?我和你說,這要是我們東廠去做的話,殺掉的人肯定比這個多了去了。”
“你難道不知道,外邊的人都叫我們東廠是閹狗?”
能和韓談直接對話的人,當然不是他身邊的這個小宦官。
周青臣到了。
韓談把手中的令書展開,眯着眼看了看,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便伸手要遞給周青臣。
周青臣搖頭道:“我在皇後那邊已經看過……”
“殺得太多了。”
韓談搖頭道:“不應該殺這麽多的。”
他預估不過上千人而已。
但是,這份令書上統計的,被錦衣衛當街砍頭的人就有近乎三千多!
這個數字,已經相當驚人,且可以稱之爲恐怖了。
周青臣眯着眼笑了起來:“多麽……受到牽連的人,更是足足有兩萬多!”
“老韓,這幾乎是一下就把整個臨淄城裏邊的底層小吏換了一個通透。”
“陛下想要做什麽,你難道不清楚?”
“清楚……”韓談露出驚容來:“你覺得陛下要做什麽?”
“這些日子,我都在陪着兩個皇子玩鬧,都沒有和陛下走得太近,怎麽可能知道陛下究竟是想做什麽呢?”
“但是别忘記了,東廠是一個整體,我記着呢!”
周青臣再度眯起眼睛來:“楚國的大王項羽馬上就要到了臨淄城了。
等到那個時候,楚國所有的官員,從上到下,都要捋一遍。
既然是這樣的話,你覺得陛下忽然在這個時候把臨淄城的中底層小吏全部查了一遍,是什麽意思?”
“這怎麽可能?我們哪裏來這麽多的人才替換這麽多的官吏?”
韓談露出驚訝之色來:“不僅如此,那些替換下來的官吏又怎麽辦?
這些人如果安頓不好的話,總歸來說是一個更加不安定的因素……難不成,還能把這些人全部殺掉的嗎?”
周青臣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以前我就是因爲蠢笨,才會被陛下嫌棄的。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麽你現在也變得蠢笨了?
又還是因爲,你看到都指揮使,在這短短的三天之内,殺掉這麽多的人。
都已經把你的魂魄吓住了?
隻是,你也不是膽小之人,你可曾是參與過陰山之戰的人啊!”
韓談深吸一口氣:“别賣關子了,直說吧,我可能……是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