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從頭到尾全部問過。
李由也在一邊上聽着。
這些人說的,基本上和教坊司裏邊卷宗記載的沒有多大的出入。
李由也把這些人說的全部記了下來。
人都還沒有走出教坊司的時候,錦衣衛的人就已經開始動身去查了。
秦帝國更換楚國從上到下的官吏,究竟止步于哪一層。
就看着一次的調查了。
嬴胡亥回到了行宮中,卻依舊誰都沒看到。
他心中也難免有些失落的感覺,自己雖然是皇帝,但是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
時間這麽久了。
身邊的人對于自己的畏懼,還是依舊存在啊!
好在,韓談和春梨兩人還侍奉在皇帝身邊。
對于皇帝去了什麽地方,兩人閉口不提。
隻是說,兩位皇後和其他的妃嫔們都過來過。
看着陛下沒有在這裏,便折返了回去。
李皇後的身體現在浮腫得厲害,蒙皇後再給她捏腿按腳雲雲。
“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禀陛下,已經一更天了!”
“一更天了!”
嬴胡亥有些疲憊的揮了下手:“明天錦衣衛送上來的東西,第一時間呈給朕。”
“遵旨!”
韓談笑道:“陛下,可是安歇了?”
“嗯!”
嬴胡亥靠在榻上,很快便睡着了。
這天晚上。
嬴胡亥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見到了項羽。
項羽接受了嬴胡亥的冊封,成爲了嬴胡亥手下最厲害的戰将,發兵拿下中南半島之後。
又揮師西進,前去進攻孔雀王朝!
不到一年時間,就已經把孔雀王朝滅掉。
正在嬴胡亥準備再度冊封項羽的時候,夢醒了。
他的兩個兒子,正坐在他枕頭邊上,一人揪着一隻耳朵。
李夭、蒙蕙、柳依依三人正坐在一邊上聊天。
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麽,隻是聽着三人的談話之間,有些歡聲笑語。
嬴胡亥雙手攤開,就把兩個兒子攬入懷中。
小孩子的嬉笑聲立刻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陛下做了什麽美夢?臣妾等可都是聽到你在夢中都笑出了聲音?”
“美夢……”
嬴胡亥笑了笑,淺淺的回憶了片刻,點頭道:“算是吧,錦衣衛的冊子送上來了嗎?”
“送上來了,其中有六個女狀元的身份都是僞造的。”
蒙蕙把一邊上的表奏交到了嬴胡亥手中。
嬴胡亥翻開看了看,驚訝的看着蒙蕙:“這六人都是窮苦人家出生的女兒,有兩人是自幼被賣到教坊司裏邊的。
除此之外,還有四人,是被教坊司強行買入……”
嬴胡亥低頭看了一眼表奏上寫的。
一個漂亮的女子,在齊地,竟然隻是十兩銀子。
這種姿色,要是在秦國關中的話,至少也得上千兩銀子。
蒙蕙嫣然笑道:“陛下,您也不看看,這上邊說的是臨淄城剛剛被我軍占據的時候。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恐懼,不知未來如何。
臣妾反而覺得,這所謂的強行買入,恐怕是有些蹊跷在其中。”
“什麽意思?”
“齊地剛剛被我軍接手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恐懼,不知未來該怎麽辦。
一些人家中有漂亮女兒的,那就更加擔心自己的女兒會死于兵禍。”
嬴胡亥眉頭皺了皺:“蕙兒,我大秦的兵卒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是陛下認爲我大秦的軍卒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并非意味着其他的人,也是陛下這般想法的。”
蒙蕙似有所指的說道:“齊地的人最爲恐懼的是誰呢?
那個時候,也正好是那人領兵到了臨淄。”
蒙蕙說的人,正是嬴審。
嬴胡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是故意的把人送到了教坊司裏邊,但是現在卻又說是被強買的?”
“人心不可不防。”
蒙蕙眼裏含笑。
嬴胡亥搓了搓手裏的表奏,轉頭看向韓談:“讓李由重新去查一下。
如果找到當事人問一下,那最好不過。”
“還有,再問一問當初負責記錄的女官,買辦人口的小吏……”
說這話的工夫,嬴胡亥目中閃過一絲不滿之色:“老大到底怎麽回事兒,到了臨淄城以後,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了?”
李夭把嘴一嘟,似乎要說話。
蒙蕙含笑着解釋道:“錦衣衛的精銳不是在鹹陽城,就是已經外調到了各處。
現在在臨淄城這邊的,都是新選出來,指揮使正在調教的新人。
做起事情來,怎麽可能像是鹹陽城那邊的精銳們做事情,這般讓陛下滿意的?”
“時間上也是有些倉促了,才一晚上的時間,這些新人們,能做到這些,倒也是不容易。”
柳依依也出口說道。
李夭輕哼了一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繼續享受着宮娥給自己捏腳。
嬴胡亥稍作琢磨,随後道:“就算是這樣,也不是李由沒有把事情做好的借口!
這邊所有的事情,都讓他自己親自跑一趟!”
“喏!”
韓談不敢多嘴說什麽,躬身退了下去。
李夭這會兒也當作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
倒是蒙蕙隐約察覺出來,似乎是什麽地方有些不一樣。
“陛下爲何如此看重這區區小事兒?”
“說是小事,倒也确實是小事。”嬴胡亥道:“如果朕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到頭來,卻發現事情最後還是有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蕙兒,你覺得我們在齊地的變革,真的完成了嗎?”
“依照我說,就是死的人不夠多,不足以讓齊地的這些混賬玩意兒感到害怕!”
一直沒說話的李夭,忍不住嘀咕道。
“戰争才是最好改變社會階層的辦法,陛下,你就是太仁慈了,我大秦兵鋒直接南下,一路打過去!
到時候楚地就會幹淨了許多。
否則的話,繼續用這種辦法耗下去。
十年!
我覺得至少十年,方才能夠完全讓天下大治!”
“十年?”
嬴胡亥忍不住笑了起來:“那行吧,那就十年!”
“你怎麽一點也不着急?”
李夭忍不住推開一邊上給自己按腿的宮娥:“來,給老娘捏捏腿!”
“喲,遵旨!”
嬴胡亥笑嘻嘻的湊了過去。
人的心情就是這樣,前一刻還在不舒服。
下一刻呼吸,卻又像是所有的煩惱和痛苦都已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