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他依舊是目露疑惑之色的看着項聲。
不要表現的太聰明。
是眼下最合适田橫身份的選擇。
項聲笑道:“你們的任務是修建可以遠涉重洋的戰艦,穿過東海之後,就能低到另外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就是匈奴人和東胡人現在占據的地方。
你們這些非秦國的人,可以看到的科普書,隻是第一本。
還有一個更加詳盡描述這個世界的科普書。
這科普書,在大秦被稱作科普二。
我們這個世界是一個球形的天體,形狀宛若是放大了無數倍的雞蛋。
從齊國邊上的港口出發,一路向東,就可以抵達匈奴人和東胡人現在占據的大地。”
田橫目中露出驚愕之色來,心中卻道:果真是如此!
“齊國恐怕數年之内,都沒有辦法修造出這樣的大船來。”
“齊魯大地上,你們田氏一族的人太多。”項聲似笑非笑的看着田橫:“有些話,不需要我說的太細。
如果你這個時候想不出别的好辦法來的話。
那恐怕到時候,這些人都會成爲航海的敢死隊,究竟要死掉多少人,才能讓朝堂上的人相信你們田氏一族絕對沒有叛國之心。
這可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
田橫無奈道:“現在的天下,誰還能反抗皇帝的意志。
誰還能反對皇帝?”
“田氏一族的人,雖然占據了齊魯大地上的田地、商業貿易等等,可是真正面對皇帝的時候。
我們手中的這點錢财,隻會變成索命的惡鬼而已。”
“你是在說,我大秦皇帝魚肉百姓?不把你齊地的百姓當做人看?”
項聲似笑非笑的看着田橫。
田橫苦笑:“尊使也是聰慧之人,我這話完全就沒有這樣的意思。
田氏一族的人雖然人數衆多,可是卻各自爲政,若非是如此的話。
當初楚國亂政的時候,我們也不至于在外邊帶兵打戰的時候,處處受到掣肘。”
“是與不是,都不是關鍵。”
項聲搖頭道:“最爲關鍵的地方在哪裏,我相信你自己很清楚。”
“在于我們具備了造反的能力。”
田橫很清楚這一點。
“齊地上的物價,完全是我們田氏一族的人說了算,甚至于地價房租這些東西,也都是我們田氏一族的人說了算……”
“我無法證明自己這一次歸順了秦國之後,是否還會繼續造反。”
這個“我”,指的不是田橫自己。
而是,田氏一族。
項聲道:“我在一路上過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幾個辦法,可是到了臨淄城以後。
我才發現,我所謂的想好了辦法。
其實并不一定就能适用于你們田氏一族。”
“所以,我想的是讓你自己想辦法,這樣也不算欺負人吧?”
項聲臉上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笑來:“至少,給了你們活命的機會,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大軍壓過來的時候。
可就是無差别的殺戮了。
田氏一族的人雖然比較能生。
可是,養活一個人,怎麽都要十五年,才能讓他自己去謀生。
你覺得究竟是你們生的快。
還是我大秦的屠刀殺得快?”
田橫臉色發灰:“我會盡量想出幾個适用于我田氏一族的辦法,到時候交給将軍。”
“至少,你們可以活下來。”
項聲道:“從天下作亂開始到現在,已經死了很多的人,可是最奇怪的事,關中的人都一直都在保持着一個非常快的增長速度。
街道上随處可見一些異族人,也已經融入了我大秦的生活之中。
你們如果動作遲了的話,隻怕就會被人遺忘了。”
田橫抱拳低頭躬身,行禮:“多謝将軍提點!”
他的精氣神,似乎一下就變了許多。
項聲拍了拍田橫的肩膀:“你以爲投降秦國是恥辱的事情,可是你不要忘記了,你也是十多歲的時候,齊國滅亡,然後在秦國長大的人。
如果當初始皇帝真的要不顧一切的殺掉齊國的這些王公貴族的話,你覺得你能活?”
田橫心中一顫。
項聲笑道:“包括我楚國也是如此,如果當初秦軍真的發瘋,要把我們楚國的王公貴族全部殺光的話,我們肯定是沒有辦法活下來的。
可是,始皇帝并沒有這樣做。”
“唯獨有一個燕國,燕太子丹刺殺始皇帝的事情,惹怒了始皇帝,燕國王公貴族全部被殺光。
就算是到了現在,天下六國遺族站出來造反的時候。
趙國、魏國、韓國、齊國、楚國的人都齊了。
唯獨就是沒有這個燕國的人站出來。”
“秦軍相對于當年的秦軍來說,已經改變了許多。”
“可是,秦軍的刀,卻變得比以前更加鋒利,如果有人想要反對皇帝的話。
那不管這個人是誰,秦軍的将士們都會一往無前的沖殺而前。”
田橫深吸一口氣,看着說完這話就轉身離去的項聲。
他思量片刻,追上了項聲的腳步:“可否請皇帝陛下親自來臨淄受降?”
“我齊國舉國歸順大秦,隻求這一點!其餘者,能否保存,我等都不在意的。”
項聲看着追着自己腳步的田橫。
“田氏一族到了這個時候,還追求什麽臉面?”
田橫不語,隻是跟着項聲身邊,拿眼睛看着項聲。
項聲搖頭道:“你們田氏一族的老祖宗篡奪姜尚留下來的齊國那時候,也未曾見過你們要什麽臉面。
爲什麽這個時候,卻還這麽在意?”
羞辱祖先的事情,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可。
田橫沒有辦法否認項聲說的不對。
這是先祖謀國之舉。
後代子孫自然不好說什麽非議。
但是卻沒有堵住天下悠悠衆口。
“現在我這些兄弟們,也就靠這點東西活着了,如果這點東西都沒有的話。
齊國會出現大批大批的人自戕殉國的。”
田橫爲難的看着項聲:“我們隻求這個,齊國的國号,能否保住,我們并不強求。”
“遼王隻怕不會點頭的。”
項聲搖頭道。
田橫知道項聲因爲之前齊國和楚國聯盟的事情,心中記恨楚國,他隻好道:
“将軍難道真的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項聲聞言,止住腳步,看着雙膝微微顫抖,似乎随時都要當着齊國王宮侍衛、朝臣、族人們的面兒,跪在自己面前的田橫。
他隻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我不是個壞人,一直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