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信仰、風俗的分歧,一直都是嬴胡亥認爲最難統一的部分。
楚國這邊似乎完全沒有做好什麽準備。
就已經匆匆來和秦國會盟。
吳王嬴子嬰做在城樓上,聽着皇帝的教誨。
當然,這所謂的教誨。
其實更大意義上。
是嬴胡亥在和嬴子嬰說,怎麽讓楚國屈服的問題。
本質上。
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卻别。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在于。
究竟怎麽讓項羽心甘情願的臣服。
這才是嬴胡亥和嬴子嬰兩人都覺得頭疼的事情。
“陛下,臣下覺得,就目前戰争賠款,項羽接受起來,尚且有些困難……”
“如果說,談到臣服的問題,隻怕更是難上加難。”
嬴子嬰幹笑一聲。
覺得皇帝可能是受到了皇後的撮合。
這才會在自己出發之前。
來和自己談論怎麽讓西楚項羽歸順的事情。
至少,在他看來。
目前這是無論如何。
也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嬴胡亥不知道子嬰在想什麽,隻是道:
“戰争賠款,隻是讓楚國臣服我們的一種手段而已。”
“我們更多時候需要做的,就是讓楚國知道我們的強大。”
“繼續和我大秦作對,還是整合楚國内部,準備接受我大秦的招降,才是你此去應該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你覺得這個做起來很困難的話。”
嬴胡亥臉上露出笑容:“朕這個時候代替你去,也并非是不可以的。”
嬴子嬰立刻道:“不困難,怎麽會困難呢?”
“陛下交給臣下做的事情,臣下一直都是力求超标完成的!”
嬴胡亥心中罵了一句:二逼!
“那行,朕就在城樓上等着你的好消息!”
嬴胡亥擡起望遠鏡來,已經可以看到楚軍那邊,果真是項羽領頭。
大纛此刻也不在隐藏。
寒風吹過去的時候,大旗在獵獵作響。
李由也在用望遠鏡觀望,看到楚軍項羽的大纛以後,立刻就道:“陛下,如果這個時候用大炮,能不能轟死項羽?”
嬴胡亥斜視了他一眼:“把項羽轟死了,現在原本一個完整的楚國,到時候就會四分五裂。
我們去剿滅的時候,也要浪費更多的精力物力。
值得嗎?”
“如果項羽不歸順的話,那我們豈不是所有的想法都落空了?”
李由問道。
嬴胡亥自信一笑:“他們不歸順?然後等死嗎?”
“時間不早了,吳王出城去!”
“遵旨!”
嬴子嬰拱手一拜,随即轉身下了城樓。
李由急忙用眼神是看韓談。
他覺得眼下真的是最好的機會。
韓談感受到了李由的眼神之後,給了他一個白眼。
随後就全然不在意李由究竟是什麽眼神了。
嬴胡亥安坐在城樓上,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麽。
隻是圍着一個火爐坐着。
過了一會兒後,他把城樓上巡視的軍卒們叫了過來。
就這樣開始和普通的軍卒們閑聊了起來。
韓談和李由兩人見狀,非常識趣的走開。
李由走了幾步後,看着韓談有意向着和自己相反的方向在城樓上巡邏。
便轉身快步追了上去。
“廠公方才爲何一言不發?”
李由迫問道。
韓談隻好道:“我大秦隻有在弱小的時候,才會用一些爲人不齒的陰謀詭計。
可是現在,我大秦已經很強大了。
爲什麽還要在這個時候,用陰謀詭計取勝呢?”
“換言之,如果我們今天能用大炮轟殺項羽,那來日的時候,誰在這種情況下,還會和我大秦會盟呢?”
“天下尚未穩定。
如果給天下諸侯們一個感覺,和我大秦會盟,就會被大炮轟死的話。
那以後誰還會和我們交流?”
“不僅如此,如果沒有把項羽轟殺的話。
那項羽這一次死裏逃生的話。
日後肯定甯願戰死到最後一兵一卒,他也不會選擇歸順我大秦。
這不就是和我大秦現在想要做的事情相互違背了?”
李由無奈的看着韓談:“不知道爲什麽,總覺得你說的這一番話很有道理?”
“不是你不聰慧,而是你現在眼睛裏邊隻想看到勝利,自然,有些東西你就看不到了。”
李由苦笑道:“你這話,還不如直接說我現在是被功利之心蒙住了眼睛的好?”
韓談稍作思索後,點頭道:“其實,你說的也不錯……指揮使,你自己明明就知道是這樣的,爲什麽還有這樣的想法呢?”
“人有些時候,就算明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明智的,但是卻也一定要說出來。”
李由臉上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廠公,你我都已經位極人臣,我相信,有些道理,你應該懂。”
韓談道:“就像是你說的話一樣,有些道理,我們都懂,但是有些話,我一定不會說。”
末了,他原本想轉身離去的。
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韓談轉過身來,看着李由笑了笑:“陛下引你我二人爲知己,乃是我這個寺人此生最大的榮幸。
便是來生來世,我也願意依舊侍奉陛下。”
說完這話後,韓談這才轉身離去,去繼續自己的巡視。
李由看着韓談一瘸一拐的走路動作。
臉上卻露出來了一抹很是開心的笑意。
“蠢貨,老子說的,可不是那個意思啊!”
僮縣城外,子嬰的馬隊徐徐前行。
兩百斥候軍已經和楚軍的斥候軍互相遠遠地看着對方。
那種感覺,似乎像是一言不合,立刻就會直接開戰一樣。
虞子期手提翻江倒海戟,跨列在最前頭。
楚軍不少将士看到了虞子期以後,臉上都露出來了非常複雜的神情。
如果不是因爲當年吳中城的一場意外的話。
虞子期現在應該是和他們在一起并肩作戰的。
可惜!
造化弄人。
天意弄人。
曾經的至交好友。
現在,卻已經成爲了敵對的統帥。
“虞子期,多日不見,可曾安好?”
龍且驅馬上前來,人在馬背上,距離魚子尚且有十丈距離,便抱拳笑道。
虞子期轉手把翻江倒海戟挂在馬鞍上,也抱拳朗聲笑道:
“有勞挂念,一切安好,眼下,我家吳王已經到了,卻不知項王何在?”
“這麽說,你還是很挂念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