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且聞言,不再多說什麽。
他當即轉過身去,大聲喝道:“第一列隊,分散位置,進攻!”
“第一列隊!分散位置,進攻!”
“第一列隊!分散位置,進攻!”
“……”
楚軍陣列中,大喝的聲音此起彼伏。
城樓上,不僅僅是嬴胡亥在擡着望遠鏡尋找聲音的源頭。
就是吳王嬴子嬰和虞子期兩人,也在擡着望遠鏡,尋找聲音起伏的地方。
可,這一支楚軍明顯是精銳。
聲音方才擴散出來的時候,所有的兵卒齊齊發聲。
整齊向量的戰吼聲頓時回蕩在戰場上。
也不等城樓上的衆人發現什麽,便看到楚軍前列的軍陣蜂擁而前。
可,他們卻又不是毫無章法的蜂擁而前。
這些人人人舉盾。
行進的過程中,非常看重陣法的變化。
而且,彼此之間又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這樣做的目的,就在于讓秦軍投擲出去的炸藥,沒有辦法一下炸死一片。
之前針對楚軍的問題,項羽和龍且兩人認真讨論過。
而且,進攻城池最常用的陣法,是魚鱗陣!
魚鱗陣。
顧名思義。
軍陣宛若魚鱗一樣,一層有一層,密密麻麻,按照規律排列起來。
這種陣法最大的好處,就是防禦力驚人。
尤其是面對居高臨下的守城一方射出來的箭矢,有着奇效。
可,他們那一次面對的是遮天蔽日,完全不要錢從城樓上丢下來的炸藥包。
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
炸藥包爆炸時候震蕩開來的氣浪,都能震死一大片人。
更不用說炸藥包爆炸時候,猛然産生的劇烈高溫!
這個時候,項羽的呼吸幾乎都是屏住了。
他發現自己心中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說:“退兵吧!退兵吧!”
這些大好的兒郎,不應該就這樣死在戰場上。
可同樣。
他腦海裏也有另外一個聲音。
讓他堅持下來!
秦國并非不可戰勝!
這個世界,絕對沒有什麽人是強大到了不可戰勝的。
隻要對方還是人的範疇,就一定能被戰勝!
楚軍順着重新凍起來的護城河河面,踩踏着堅硬的冰面,越過護城河。
但是這一次,楚軍似乎也學乖了。
濠橋這東西,已經被人推移到了軍陣前列。
隻要有需求,第一時間就能架在護城河上。
到時候不管是進攻還是後退,都可以瞬間做到。
嬴胡亥把這一切看在眼中,倒是頗爲驚訝。
“對面領兵的人,不管是不是項羽,都是一個勁敵啊!”
韓談也感歎道:“這般安排,幾乎是把我們前一次對桓楚做的,都彌補了起來!”
“而且,楚軍這一次的軍陣沒有像是之前那般密集,恐怕炸藥包就不可能像是之前那次一樣立威了。”
嬴胡亥并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無妨,無非就是數量的問題而已,自從火藥問世以後,又經過了多次的改進。
我大秦的火藥儲量,已經成爲了一種重要的物資儲備,僮縣這邊的儲量,更是多的可怕。”
韓談聽的皇帝如此說,便不再說什麽,也是安心的盯着看了起來。
楚軍這一次越過護城河後,沒有着急向着城樓上射箭,也沒有運投石機來壓制城樓上的秦軍。
他們更像是一種試探性的炮灰進攻。
位置分散的非常開。
嬴胡亥估摸着看了一下,現在渡過冰河的先頭部隊,不到一千人。
韓談這邊已經有些忍不住,開始瞄準下邊小心翼翼,舉着盾往前走的楚軍放槍。
情況對于秦軍說不上好壞。
反正嬴胡亥比誰都清楚。
秦軍現在怎麽做,都是占據了上風的。
他想要的是讓項羽絕望,讓這些楚國的死忠子民們知道。
秦國是永遠都不可能戰勝的!
隻要這一點,深入人心之後。
大秦的統治,才能持久長遠。
否則的話,死掉數十萬秦軍精銳,把項羽麾下的百萬楚國軍卒耗死以後。
持續個十多年以後,再度爆發叛亂。
這顯然不是嬴胡亥想要的長治久安。
而且,一旦火藥被楚地的人知道怎麽制作以後。
到時候的叛亂戰争,大秦要鎮壓,就會付出更多!
所以,水磨工夫,成爲了嬴胡亥現在最爲推崇的辦法。
他還年輕!
他還有足夠多的時間,把楚國人的信仰徹底按在地上摩擦。
殺人已經不是他想要的立威方式。
相反。
誅心!
才是嬴胡亥現在最想要對楚國人做的事情。
眨眼功夫,韓談這邊就已經放倒了五個楚軍。
其中一人看起來,似乎應該是楚軍的千夫長。
嬴胡亥盯住了一個楚軍的百将,連續兩次之後,那楚軍百将這才倒在了地上。
這讓他心情很是郁悶。
明明是自己弄出來的火繩槍。
可是,現在秦國槍法最好的一批人裏邊,卻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楚軍軍陣中。
項羽和龍且兩人聽着那時不時響起來的奇怪聲音。
幾乎聲音響起來的同時,就能看到正在往前推進的楚軍軍陣中,有人會應聲倒地,就此斃命!
“邪祟詛咒?”
龍且也是楚地人。
楚地多淫祀,自然也就有了所謂的咒死某人的說法。
比如說的紮小人,然後再小人身上寫上某個人的生辰八字,随後在小人身上紮針,就能讓這個人日漸衰弱,最後死掉的說法。
便是咒死一種最爲常見的做法。
可……
龍且這樣領兵出生入死的猛将,怎麽可能相信這種荒誕的說法?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早就把秦國皇帝咒死了。
項羽沉住氣,想要看得更仔細些,但是卻也沒有辦法。
因爲楚軍手中是沒有望遠鏡的。
他們現在擔心自己等人的位置會被秦軍發現,然後和桓楚一樣,直接死于“天雷之下”。
所以,他們沒有走到軍陣最前列。
又沒有望遠鏡的情況下,當然看不到太細緻的情況。
換言之。
他們隻能聽到時不時回蕩起來的槍聲。
注意力,反而被李由帶着那一群披頭散發,穿衣稀奇古怪,在吹鼓手們集體奏樂下,肢體動作誇張變态的錦衣衛們吸引了去。
項羽一雙重瞳幾乎要瞪出血來!
他還對着虞子期道:“仔細看那群做法的人!問題一定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