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就在不少的人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卻又聽到皇帝說道:
“臣民的想法,更多的時候,隻是能看到和自己利益相關的東西,真正關乎這個帝國未來,民族未來的事情,還是需要朝堂上的諸公與朕,一并商議之後,才可以确定下來。”
嬴胡亥指着前方茫茫無際的沙漠說道:“就比如說眼前這一片沙漠,如果我們現在不來征服的話,那你們真的就就覺得,在未來的世界裏邊,我們的子孫不會付出更多更大的代價來征服這個地方嗎?”
“很多的人,想法都真的是太簡單了,現在覺得我們大秦很強大,就認爲我們大秦會強大到永遠嗎?”
嬴胡亥說着這話的時候,忍不住伸手指着一邊上的嬴垵問道:“來,朕問問你,你覺得我大秦能強大多少年?”
嬴垵似乎早就想到,皇帝會第一個問自己。
畢竟,自己現在過來這邊,就相當于是變成了皇後的眼睛。
有自己這樣的一個人在皇帝身邊待着,皇帝能喜歡才怪了呢!
不過,嬴垵也是有真才實學的人,立刻就拱手說道:“啓奏陛下,臣下覺得,大秦隻要一直有明君,就可以一直強大下去,但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強盛衰落的時候。
正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樣,有時候是圓的,又時候,又是缺了的。”
“明君的定義,同樣是不一樣的。”
嬴垵見皇帝臉上沒有露出什麽不快之色來,便繼續說道:“就比說現在,如果陛下不顧一切,決定和楚國那些國家開戰的話,能就因爲這個,說陛下不是明君嗎?”
“當然不可以。”
嬴垵一邊說話,一邊看着周圍人臉上的神色,從這些人的反應上來看,他也可以大緻上得到一二個回饋,知道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否欠妥。
他接着說道:“爲什麽沒有問題呢?因爲陛下做的事情,是在爲了一統山河而做事情,在這個過程中,不管發生了什麽,我們都不能說陛下是昏君。”
“同樣的道理,就像是現在,陛下爲了保證關中的發展速度,放棄了立刻出兵一統天下的機會,這個能說陛下是昏君嗎?”
嬴垵立刻搖頭:“當然不能說陛下是昏君,我大秦現在的發展速度,遠遠超過那些其他的國家,甚至可以說,給那些國家五十年,也不一定能夠追得上我大秦。”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爲什麽非要苟求,在這個時候一定去出兵攻打其他的國家呢?”
“别的不說,我們自己就非常清楚一點,一旦真的開戰打起來了,那我大秦的兒郎們,一定是要在戰場上損耗許多的。”
“但是,現在不管是武器,又或者是醫療這一塊,我大秦的發展速度,都是非常快的,自從顯微鏡問世以後,很多我們以前不知道爲什麽會死掉的奇怪病因,在某些程度上,都已經找到了可以治愈的可能。”
“這種速度隻要持續下去,在未來一統天下的戰争之中,我們死掉的兒郎,就會更少!”
嬴垵的聲音逐漸變得有些低沉起來:“換句話來說,明君是相對定義的,很多的時候,不管站在朝堂上的陛下,和諸位臣公們選擇了什麽,都會産生一定的影響,至于這種影響,會對我們大秦帝國産生什麽樣的作用?
至少!”
嬴垵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拱手下拜道:“臣認爲,在朝堂上終于我大秦的臣子,占據主流地位的時候,做出來的決定,定然是有利于我大秦發展的。
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到了我大秦衰敗的時候。
那朝堂上站着的這些臣子們,超過一半的人都已經無心擁護我大秦的話,那我大秦做出的決定,也可以說,有超過一半的決議,都是對我大秦造成傷害的。”
嬴垵的聲音落下以後,周圍的所有人都幾乎是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他之前說的話,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而且水平非常之高。
可是說到了後邊的時候,卻隐約有些變了味道,尤其是到了最後這句話,不少人都認爲實在是不該說出來。
皇帝雖然聖明賢能,可是這個世界上有誰不喜歡聽好話?
尤其是到了皇帝這個地位的人,自然都希望聽到人說自己的江山萬代穩固,千秋萬世不會滅亡。
好吧!
你嬴垵還是皇族呢,結果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不是自己咒自己?
嬴胡亥看着文武大臣的樣子,卻隻是笑了笑:“諸公以爲如何呢?”
大部分的人,都認爲巴江會第一個站出來回答皇帝的話,但是卻沒有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回答皇帝話的人,居然是漢王嬴田。
嬴田臉上沒有多少阿谀之色,他拱手說道:“陛下,臣下倒是認爲,天下最大的問題,其實就是吃飯的問題。”
“哦?吃飯的問題?”嬴胡亥點點頭說道:“自古都說,民以食爲天,皇兄這話也不無道理。”
嬴田接着說道:“如果我們工部這邊,可以研究培育出來高産的種子,保證天下百姓不會餓肚子,那樣的話,臣說一句不該說的忤逆之言。”
“就算是陛下整天酒池肉林,又有何妨?”
這一下,已經有人開始倒吸涼氣了,漢王這是真的敢說啊!
酒池肉林的商周王子受,幾乎是曆代帝王最爲鄙視唾棄的。
或許大家心中都想着過商纣王子受那樣安逸快活的日子,可是這種想法,很多的帝王覺得,想一想都是一種罪過。
你倒好,直接就從嘴裏說出來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嬴高忽然道:“這話聽起來,像是忤逆之言,可是卻也有幾分道理啊!如果百姓們人人都能吃飽肚子的話,陛下真的過起來了酒池肉林的日子,也沒有人會指責陛下。
反而,所有的人都會認爲,這是陛下把天下治理好了,确實是應該享受享受。”
接着奏樂接着舞的背景音,回蕩在嬴胡亥耳朵裏邊,他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少數已經吓得面無需色的臣子們,爽朗的笑道:
“你們呀,就是膽子太小了,有些事情,不敢放開來想,那自然就導緻思維陷入到了一個局限的困頓之中。”
“依照朕來說,我華夏本來是最強的,但是卻就是因爲這些守成的思想,在很多的時候占據了主流,朕才會擔心華夏一族在未來遭受外族的欺淩。”
他看着所有的人,對嬴田、嬴高兩人說的話表示了肯定:
“兩王說的話,雖然聽起來怪異,但是卻有道理在其中,治理天下,自然就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這句話,朕已經說了好幾年了,但是啊,放眼我大秦朝堂上下,又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