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廣看着吊在樹上的屍體,沉默了好長的時間之後,才轉頭看向身邊那些戰戰兢兢的錦衣衛。</p>
“大人,發現的時候,人都已經硬了,放下來了也是沒有辦法救活了的。”</p>
一個千戶走上前去,神色緊張的看着吳廣。</p>
吳廣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你說的對,放下來也救不活了快所以幹脆不用管了。”</p>
千戶被吳廣這話吓了一跳,趕緊跪了下來,請罪道:“還請大人降罪!”</p>
“我隻想知道清楚一點,這人究竟是自己挂上去的,還是别人讓他挂上去的。”</p>
吳廣冷着臉,看着所有人說道:“挂上去之前,他見了什麽,說了什麽話,做了些什麽事情,我希望你們都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内弄清楚給我。”</p>
“而不是跪在這裏,說什麽降罪這樣的屁話!”</p>
所有人噤若寒蟬。</p>
吳廣才從軍中來到錦衣衛之中不久,現在發起怒來,樣子更是可怕至極。</p>
說完這話後,吳廣揮了揮手,冷聲說道:“把人放下來。”</p>
幾個錦衣衛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把還掉在樹上的夏說放了下來。</p>
吳廣一聲不響地走上前去給夏說驗屍。</p>
這一套手法,自然也是在錦衣衛之中,跟着陳勝學會的。</p>
兩人在厝縣待的時間不久,但是此前隐姓埋名的時候,卻在一起很長的時間。</p>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吳廣自己也學會了很多不可能學會的東西。</p>
他認真查驗過後,心情就更加不愉快了。</p>
他沒有發現夏說又被人強行勒死之後,掉在樹上的可能。</p>
換言之,苦盡甘來,馬上就要在秦國朝堂上做官的夏說,卻在這個時候上吊死了。</p>
一卷草席把夏說的屍身蓋了起來,也不知道這些蒼蠅是從什麽地方飛過來的。</p>
空氣裏就像是飄出去了死人的味道一樣。</p>
這一幕,看得吳廣更急煩躁不安。</p>
他伸手扯着自己手邊上的繡春刀刀穗,回頭看着身邊的人,卻發現身邊的錦衣衛們,這個時候對他非常的畏懼。</p>
這也看得吳廣整個人都很不舒服。</p>
“大人,問清楚了!”</p>
陳勝沒有等太久的時間,錦衣衛就來禀報了。</p>
夏說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甚至于昨天晚上赈災過後,心情還非常愉快。</p>
和随行的錦衣衛千戶一起喝酒吃肉,那個時候,有一大群錦衣衛都在,都可以作證。</p>
不僅沒有人在喝酒吃肉的時候,冒犯過夏說。</p>
甚至于,不少的人,都說的是好聽的話,都在迎合夏說。</p>
誰都知道,這個夏說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就會得到升遷。</p>
再加上他和錦衣衛之中,陳勝的關系……但凡事眼睛沒有瞎掉的人,都不可能在這個這個時候,說一些刺激夏說,甚至于激怒夏說的話。</p>
吳廣沉默了好長時間,這才伸手把蓋着夏說的草席子掀開,他看了看以後,發現夏說的臉上居然是帶着一絲解脫一般的笑容。</p>
這說明什麽?</p>
一心求死呗!</p>
這一點,應該是很多的人都已經看出來了。</p>
可是,吳廣正在發怒,誰也不敢說。</p>
“這是在殉國啊!”吳廣忍不住搖頭:“行了,把屍體擡下去好生看護,讓人去弄一口上好的棺材過來。</p>
現在能做的,之後這些了,找一個風水不錯的地方……”</p>
說到了這裏,吳廣又遲疑了一下,就這樣草草把夏說掩埋了去。</p>
那陳勝那邊,會不會以爲是自己這邊有意在掩飾什麽?</p>
這不是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p>
“盡量找一個陰涼地方停屍,如果副都指揮使要過來看的話,最好是保持屍體現在的樣子。”</p>
“喏!”</p>
所有人拱手領命而去。</p>
吳廣寫了一份親筆書信,叫來了赈災的禁軍騎兵,語重心長地說道:</p>
“這一份令書,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厝縣去,交給副都指揮使陳勝!”</p>
說完這話後,吳廣又說道:“這是加急令書!”</p>
“喏!”</p>
騎兵拱手說道:“大人隻管放心,小人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一封令書送到厝縣去。”</p>
可是,吳廣心中依舊覺得非常不舒服。</p>
昨天他都還在和夏說坐在一起商量赈災的事情。</p>
現在都已經進行到了這個程度上,災情基本上都已經控制住了。</p>
而且,也沒有出現什麽瘟疫爆發的問題。</p>
換言之,現在的情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p>
眼看着……論功行賞就在眼前的時候,這人……卻……</p>
“殉國……”</p>
吳廣自語了一句:“趙國這樣的國家,值得爲止殉國嗎?”</p>
東武城!</p>
秦軍的先鋒部隊在最快的時間抵達。</p>
田橫親自登上城樓,看着外邊密密麻麻攢動的秦軍軍卒,他心裏有些發虛。</p>
李左車站在一邊上,臉上反而沒有什麽表情。</p>
似乎,真的已經把生死都徹底看淡了。</p>
“你應該聽人說,我弟弟已經離開了東武城。”</p>
李左車忽然說了一句非常不重要的話。</p>
“離開便離開了,現在誰都摸不準,我們這個時候獻出城池以後,秦軍究竟會不會遵守諾言。”</p>
“一定會的。”李左車說完這句話後,又看着田橫說道:</p>
“我弟弟決定去秦國,他說他準備關中開設一個酒肆,他從小到大最喜歡做的事情,并不是領軍,而是做菜。”</p>
田橫臉上終于露出一些異樣之色來:“可惜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嘗一下他的手藝……”</p>
“來不及也不用遺憾,他的手藝一直都很一般。”</p>
李左車看向城外:“秦軍的人來了,是秦國上将英布領兵。”</p>
田橫隻好苦笑一聲:“英布乃是天下聞名的猛将,現在……我們恐怕真的是隻有每年吃你弟弟潑的水飯了。”</p>
李左車還是道:“未必!”</p>
“城樓之上,齊軍主将田橫何在!”</p>
此時候,城外一箭之地的地方,忽然來了一隊騎兵,大聲呼喝道。</p>
“人來了!”田橫挺直腰闆,是死是活,都在這個時候了。</p>
他大聲喝道:“我乃田橫是也!秦軍是否遵守約定,我齊國割讓東武城,讓我領軍歸國?”</p>
不等那騎兵中的人說話,大軍後方,英布就已經驅馬上前,在城外大聲喝道:</p>
“别墨迹了,立刻退去就是了,你齊國人的命,比不上我大秦兒郎的命金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