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畔點頭道:“不錯,一開始确實是發現了一堆火。”</p>
“哎呀!”李左廣興奮道:“那既然是發現了一堆火……”他伸手指了指那個服毒自盡的人:“他爲什麽不直接把竹簡燒毀了?</p>
這樣的話,豈不是可以讓秘密永遠塵封起來。</p>
這樣的話,我兄長就可以繼續和趙王陰謀弱齊?”</p>
衆人一聽,頓時覺得有些道理。</p>
一根弦的田畔下意識的看向了田橫,拱手道:“兄長,李将軍所言有道理啊!”</p>
田橫搖頭道:“這才是關鍵所在,如果說,這個人真的是想要在栽贓陷害的話,他爲什麽又要把竹簡書撤散丢掉呢?</p>
他直接把竹簡書藏在身上,到時候在繼續服毒自盡,那樣的話,我們豈不是可以更加輕而易舉的從他的屍體上獲得竹簡書?</p>
可是,他這樣子了,明顯是慌不擇路逃跑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攜帶着竹簡書。</p>
于是一邊跑,一邊朝着四周丢出去。</p>
可是,他沒想到追殺他的人會那麽多,有人看到了他丢在一邊林子裏的竹簡書。”</p>
李左廣嘴裏發苦:“這樣也說得過去啊……”</p>
“那你要是認同這樣的說法,豈不是就可以給你兄長定罪了?”田橫面無表情的看着李左廣。</p>
李左廣高舉雙手:“等等!但是我說的那個,似乎更加穩妥吧?</p>
大柱國想一想,如果你派遣一個死士,去聯合敵國的大将,準備謀反的時候,會派遣一個聽到風吹草動,就已經吓得慌不擇路的人嗎?”</p>
“不管怎麽說,這個人卻一定是一個心智過人,武藝超凡之輩!”</p>
說着這話,李左廣立刻把那死屍的手心退開,然後指着這手心上邊的老繭說道:“大柱國,你讓兄弟們把手攤開看一看!</p>
長時間使用兵器的手,也會布滿老繭。</p>
可是同樣,長時間捏着農具勞作的手,也一樣會布滿老繭。</p>
但是,因爲農具和兵器的發力點不一樣,所以老繭生長的位置和方向也會不一樣的。</p>
你自己看啊!”</p>
說到這話的時候,李左廣自個兒就把手彈開,讓田橫看自己手心中的老繭。</p>
周邊上的幾個軍漢們,也翻身下了馬,把自己的手心攤開,露出裏邊長時間把握兵器手柄露出來的老繭。</p>
這一下,别說是田橫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那些露出手掌心的軍卒們,都一樣發現了不同的地方。</p>
“兄長,這個人手掌心的老繭,和我們手掌心的老繭區别非常大。”</p>
田畔驚訝地說道,他看了看田橫,又看了看一邊上一臉“我真是清白之身”的李左廣。</p>
整個人直到現在,也才算是松了一口氣。</p>
李左廣接着說道:“他手上的老繭一看就知道長久握着鋤頭把造成的。</p>
換句話來說,這就是一個莊稼漢,進入軍中都沒有多久的時間,就已經被趙國選中,來我們這裏準備潑髒水的。”</p>
田橫似乎是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李左廣,這才點頭道:“你這樣的一番分析,可以說得上是有理有據。</p>
傳令下去,我們抓到了趙國人的細作,已經證實了,所有關于大司馬李左車的謠言,都是趙國人惡語中傷之言。</p>
從今以後,軍中誰還敢繼續傳謠言的話,定斬不赦!”</p>
“喏!”</p>
所有人立刻拱手領命。</p>
都已經到了這會兒,沒人會再懷疑李左車是不是細作。</p>
李左廣也松了一口氣,他拍着胸口的護心鏡,發出蹭蹭蹭的聲音來:</p>
“别的不說,我覺得我大哥但凡是有我這點唇舌之力,也不至于從一開始,就被人誤會到現在了。”</p>
“你覺得這是他自己不申辯的原因嗎?”田橫笑道,可是,就在他臉上露出來笑容的同時,他忽然臉色一變,向着那些正驅馬要走開,去傳令的騎兵們喝道:</p>
“且慢!”</p>
所有的人都轉過頭來,看着田橫,臉上露出不解之色來。</p>
田橫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現在,我們大緻上可以弄清楚了,趙國确實是存了壞心思,想要把大司馬從主帥的位置上拉下來。</p>
那我們何不來一個将計就計?”</p>
“将計就計?”李左廣一陣愕然,随即眼睛猛然真大了許多,看着田橫道:</p>
大柱國的意思……可是對外宣稱,下了我大哥主帥的位置,讓趙人認爲我們已經中計了?”</p>
“不錯!”田橫道:“而我則按照大王的意思,現在名正言順的接手大軍。</p>
如此一來,趙國那邊就認爲我們中計。</p>
但是,我們卻可以暗中依舊讓大司馬來排兵布陣,就不信我們沒有辦法擊敗趙國!”</p>
李左廣蹲下身,看着那些竹簡,認真研究了一會兒,随後擡起頭來,有些爲難的看着田橫道:</p>
“柱國,這想法倒是不錯,可是趙人現在似乎非常想看到我軍退兵到漳水南岸?</p>
趙軍難道不知道,如果我大軍退到了漳水南岸以後,極有可能給他們來一個半渡而擊啊!”</p>
田橫眼睛眯了起來:“趙人怎麽可能想不到呢?所以,我們還是死守北岸!”</p>
“不過……”田橫又笑道:“現在的情況有了些變化,究竟該如何排兵布陣,還是先等到晚上回去以後,去看一看大司馬的意思。”</p>
他顯得很輕松的看了看身邊的田畔和李左廣兩人:“你二人意下如何?”</p>
“一切都聽兄長的!”田畔自然沒有意見。</p>
李左廣也颔首道:“這倒是,回去問問兄長的意思,現在我們都已經知道趙國存了這麽多的壞心思。</p>
隻怕,排兵布陣上,還是需要有一些改變才好的。”</p>
李左廣聲音落下,田畔便湊了過來,作勢就要跪下去,虧得是李左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田畔,驚愕的喝道:</p>
“你這是爲何?”</p>
田畔惱羞道:“之前是我做錯了,現在向你賠禮道歉,還請将軍恕罪!”</p>
“哈哈哈……”李左廣仰天大笑道:“好兄弟,說什麽錯不錯?這都是趙人壞心思故意算計我們!</p>
現在,你我都知道這是趙人的毒計,又哪裏需要說什麽見外的話?</p>
起來吧!</p>
我反而要感謝你們給我自我申辯的機會。</p>
要是不論青紅皂白,直接拖過來就砍了,那我才是真的冤枉了呢!”</p>
“哈哈哈……”</p>
諸多将校,門客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p>
“報!大柱國,我們發現了那灰熊的巢穴!”</p>
好事要麽不來,要麽就連續到來。</p>
田橫抖擻精神,振臂喝道:“走!今天晚上就開灰熊宴!”</p>
李左廣沉思道:“柱國大人,現在還請将我放在囚車裏邊,拉回去,我回去以後,就去找我兄長,與他說清楚我們現在的計策!”</p>
不等田橫說話,田畔就立刻搶着說道:“把李将軍關在囚車裏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吧!”</p>
田橫看了看兩人,既然兩人都已經冰釋前嫌,現在再交給田畔看押着李左廣招搖過市回去軍營中。</p>
這實在是不二之選。</p>
如果換成是其他人的話,不明就裏之下,李左廣可能會有生命危險。</p>
當下,田橫傳令下去,着外邊砍伐樹木的人修築囚車,将李左廣關在囚車中。</p>
也傳告了下去,說大司馬李左車和趙王密謀讓齊軍全軍覆沒的毒計,已經被自己發現!</p>
一時間,全軍上下大爲震動!</p>
也就在這暴風般的消息席卷傳開的時候,李左廣坐在了囚車中,慢悠悠的穿過軍營,直奔李左車大帳去了。</p>
軍中喧嚣吵鬧得聲音成片傳來。</p>
李左車聽着那些怒吼聲,便已經知道大勢已去。</p>
隻不過,他卻還是相對平靜的坐在大帳中,等着迎接自己命運的審判。</p>
“嘩啦”一聲!</p>
大帳被人粗暴的從外邊掀開。</p>
“命運的審判,到了麽?”</p>
李左車心中默然自語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