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愣起眼睛,看了看皇帝,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p>
他是不敢在這個時候點破皇帝身份的。</p>
“隻是……”</p>
“大哥今日是怎麽了,說話吞吞吐吐的?”</p>
一邊上已經有了三分醉意的漢子,忍不住哈哈笑着追問道。</p>
樊哙沒理會他,仿若是鼓起勇氣一樣,直截了當的說道:“其實在這裏邊,打一打猛獸,打打拳。</p>
感覺就像是當初在中陽裏村一樣,沒有太多的束縛。”</p>
這話嬴胡亥很認可。</p>
一點也不誇張的說,放眼整個鬥獸城裏邊,正常情況下,能威脅到樊哙的人,卻還真的是沒有幾個。</p>
而且,就算試着裏邊的官吏們,也知道上邊對于樊哙的态度很不一樣。</p>
自然不會看到樊哙出意外。</p>
嬴胡亥微微颔首,樊哙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p>
這也相當于是在非常委婉的拒絕爲自己做事。</p>
當然,這或許也是不敢爲自己做事。</p>
嬴胡亥喝了一口酒水,大快朵頤的吃着鍋子裏的虎肉。</p>
反正他自己本來的想法,也是把樊哙丢在這裏,給自己打野刷經濟的。</p>
這樣一個不可控因素到了戰場上,本身就是非常危險的。</p>
遠處,李夭坐在閣樓上,此地駐守的最高官員已經換上了便裝,頭上帶着一個很大的鬥笠,遮住了他整個人的身形面孔,前來拜見李夭。</p>
李夭看着這種另類的裝扮,有些啞然失笑。</p>
畢竟,她是第一次見到鬥笠邊上垂下的布條,直接把人的達半個身子都遮蓋了去。</p>
“這樊哙在角鬥場裏邊,一直都安分守己,并沒有什麽地方表現得過于突出。”</p>
李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官吏,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打在桌面上,随即問道:</p>
“本宮想要把樊哙重新弄到戰場上去,爲陛下破賊殺敵,你看此舉如何?”</p>
“皇後娘娘三思!”</p>
“那樊哙兇悍無比,在鬥獸城中,就是困在籠子裏的兇獸,可以任由我們玩弄。</p>
可是,一旦離開了鬥獸城。</p>
那就是虎歸山林。</p>
如果在兩軍對壘之際,他忽然帶着麾下的軍卒投敵去了,那誰人有可以控制他呢?”</p>
李夭稍作沉思:“這個樊哙就沒有什麽家人的嗎?”</p>
“家人?”</p>
鬥獸城令一愣,随即明白過來,皇後娘娘覺得,可以以樊哙的家人作爲要挾。</p>
“就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樊哙并沒有什麽家人。也沒有子嗣。倒是……”</p>
鬥獸城令的聲音忽然停頓了一下。</p>
李夭一雙眸子裏精芒閃動:“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話嗎?”</p>
“這倒不是。”鬥獸城令急忙說道:“臣下偶然以此和樊哙喝酒的時候,從他嘴裏套出話來。</p>
他曾經喜歡過呂雉的妹妹呂媭。</p>
可自從呂雉案之後,呂氏一族已經全數被誅殺,故而這樊哙而今在世界上,恐怕是沒有什麽牽挂的。”</p>
“呂媭?”李夭眉宇間閃過一絲笑意:“行了,本宮知道了,退下吧……嗯,記得給樊哙安排一個單間。</p>
本宮回去找找看,如果那個呂媭還在活着的話,或許是可以找得到的。”</p>
鬥獸城令心頭一驚,急忙拱手道:“遵旨!”</p>
他這邊雖然退下去了,可是心中卻還是覺得奇怪。</p>
不是都傳聞說,呂氏一族已經全族滅族了嗎?</p>
可是,現在聽着皇後娘娘說的話,似乎并不是這麽一回事兒。</p>
不多時候,嬴胡亥就已經放下筷子,打了一個飽嗝,搓了搓手,和那些其他熱情招待自己的漢子告别了。</p>
看着皇帝離去的背影,樊哙下意識的加緊了雙腿。</p>
這一刻,他忽然感覺自己尿急,就像是難以控制住,要直接尿在褲裆裏一樣。</p>
“我去趟茅房!”</p>
樊哙丢下筷子,三兩步快走離去。</p>
沒人注意到什麽異常。</p>
畢竟都是神經粗大的武夫,不可能有非常細膩的心思。</p>
“看陛下這樣子,就知道這樊哙是個不知好歹的家夥。”</p>
李夭語氣有些不快。</p>
嬴胡亥樂呵道:“此人如果是一個知好歹的,憑借他這一身本事,也不至于混到如此地步上。”</p>
李夭有些驚奇:“那陛下的意思是?”</p>
“就把他丢在這裏,給朕打野刷經濟,等到鬥獸城的人都看膩了以後,在做别的打算。”</p>
這個别的打算,完全就不用嬴胡亥自己費心思,下邊的人就會幫着他謀劃好所有一切。</p>
嬴胡亥覺得,客觀一點來說,皇帝如果願意把自己手中的權力分排下去一些。</p>
那帝王的生活還是非常安逸的。</p>
可是,就他自己的感覺來說。</p>
這種人間至尊的權力,他打心眼裏是不想分給任何人的。</p>
權力之毒,從權力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它的唯一性。</p>
“臣妾倒是想了一個辦法,或許可行。”</p>
李夭狡黠一笑。</p>
嬴胡亥見她沒有說是什麽辦法,卻也沒有多問什麽。</p>
李夭又道:“眨眼時間就要過年了,陛下可要在過年前去秋狩獵呢?”</p>
“哦!你這是故意把朕支開,然後去做自己的事情啊?”</p>
嬴胡亥玩笑道。</p>
李夭立刻道:“陛下不如去秋狩,等到你回來的時候,指不定臣妾就已經把事情給做好了。</p>
畢竟,樊哙這樣的人才,單純的丢在這裏邊,爲陛下刷經濟的,實在是有些虧了。</p>
不如拉倒戰場上去,爲陛下殺賊破軍,豈不更好呢?”</p>
嬴胡亥看着李夭全然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也就随她去了。</p>
成與不成,這都看李夭自己能不能把事情做好了。</p>
畢竟,現在大秦帝國的政治體制可是相對成熟的。</p>
李夭如果真的什麽地方坐錯了,做的不好。</p>
那麽多雙眼睛在盯着,完全不可能讓她肆意妄爲。</p>
“那朕就先一步回宮去,去仁貴妃宮中看看,嬴陽也是朕的兒子,自軍中回到鹹陽宮,卻也是好長時間都沒有去看過嬴陽了。”</p>
嬴胡亥随口說真的話,卻被李夭酸了一把:</p>
“分明是陛下不想看到仁貴妃一脈的力量崛起,故而做出這般冷落仁貴妃的模樣來。”</p>
李夭抿嘴道:“畢竟,仁貴妃背後站着的可是整個東廠呢。</p>
如果陛下表現得過于親近,仁貴妃會不會飄起來,誰知道呢?</p>
以前沒有兒子,她當然安安分分的。</p>
可是,女人就是很奇怪,一旦有了兒子,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p>
看着李夭這模樣,嬴胡亥越發覺得好笑。</p>
“那不知道,桃子将來有了兒子,又會飄成什麽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