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對這一邊上侍奉的女官說道：“去挑選粗厚的蓮藕，稍後宮人們，就在這邊吃火鍋。”</p>
女官急忙腿細。</p>
許莫負不由得煙嘴笑道：“陛下可是覺得那女官眼力不夠，這才支開她的？”</p>
“确實是沒有眼力。”嬴胡亥轉而靠在許莫負懷中，仰面看着許莫負絕美的面部輪廓，随即緩緩說道：</p>
“後宮裏，皇後總覺得自己掌控大局，許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p>
嬴胡亥的話未曾說完，許莫負就已經插嘴：</p>
“陛下說的皇後，卻不知是哪一位皇後呢？”</p>
嬴胡亥啞然失笑道：“怎麽，你也責怪朕，沒有将你一并冊封爲皇後嗎？”</p>
許莫負沒說話。</p>
嬴胡亥搖頭道：“皇後本來隻能有一個位置的。</p>
李氏一族和蒙氏一族想要做什麽。</p>
你又不是不清楚。</p>
難道，你不是皇後，朕對你的偏愛就會少了嗎？”</p>
許莫負嘴角邊上，這才露出笑紋來：“陛下說話，總是這樣讨女人喜歡。</p>
卻不知，和别的宮娥們說話的時候，是不是也這般伶牙俐齒，讓人心裏歡喜的分不清真假呢？”</p>
嬴胡亥無可奈何：“你呀，總是喜歡這樣無情的傷害朕。</p>
你也在這宮中呆了好久時間，現在才九月初。</p>
不如朕帶着你出去狩獵？”</p>
“陛下這才在鹹陽宮中呆了幾天的時間，又去狩獵的話，恐怕言官那邊，又要叨叨叨的上書說個不停了。”</p>
許莫負有些無奈的說道。</p>
嬴胡亥半閉着眼睛，無所謂的說道：“他們說他們的，朕就當做什麽都沒有聽到……</p>
嗯，那事兒過後，藥婆婆給你診治完了以後，是怎麽說的？”</p>
“說臣妾身子骨好……”許莫負回憶了一下，而後有些郁悶地說道：</p>
“說臣妾從小熏香比較多，并無大礙。”</p>
嬴胡亥忍不住坐立了起來，大笑着：“這話有點意思……</p>
嗯，皇後現在照顧天澤，李夭完全就不是管理後宮的料。</p>
你看……”</p>
“臣妾沒興趣。”</p>
許莫負拒絕的非常幹脆。</p>
嬴胡亥注意到，在聽到“李夭”兩個字的時候。</p>
許莫負那明亮的眼眸深處，有很明顯的怨恨之色。</p>
這并沒有絲毫的掩飾。</p>
“若不是因爲她，臣妾的孩兒又怎麽會尚未成型，就遠離臣妾而去了？”</p>
許莫負直接表露了自己的不快：“如果陛下冊封臣妾爲皇後，臣妾自然會恪守本分，爲天下婦人表率。</p>
她李夭而今是皇後，那她自然就應該給天下的婦人做一個表率。”</p>
嬴胡亥隻能施展自己三寸不爛之舌，說服許莫負。</p>
李夭那性子，怎麽可能做得了天下婦人的表率？</p>
如果天下婦人的表率都是這樣子的話。</p>
那簡直無法想象……</p>
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麽樣子。</p>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以後，許莫負終于屈服，表示可以幫着蒙蕙管理後宮。</p>
而且特别強調，這不是幫着李夭管理後宮，隻是幫着蒙蕙皇後。</p>
夜幕降臨，帶着一股子泥漿味道的池塘邊上，宮娥和宦官們圍在一起，開始清洗各種食材。</p>
不多一會兒，火鍋的香氣，便回蕩在了這帶着泥漿土腥味的荷塘邊上。</p>
嬴胡亥舉杯歎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啊！”</p>
許莫負驚歎道：“吾皇當真是好句子。”</p>
“好句子嗎？”嬴胡亥随即也贊許道：“确實是好句子，别的不說，曹賊這幾首脍炙人口的詩作，卻還是人間絕品的！”</p>
許莫負好奇道：“曹賊？這天下什麽時候又冒出來了一個曹賊？”</p>
嬴胡亥想了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曹操是夏侯嬰的後代。</p>
而夏侯嬰這會兒是自己麾下的将軍。</p>
這個世界啊，真的是變化到了嬴胡亥自己都沒有辦法摸清楚，接下來的會想着什麽地方發展了。</p>
“朕瞎編的。”嬴胡亥樂呵着說道：“西域那邊過來的葡萄酒，你宮中有沒有？”</p>
許莫負聞言，急忙轉頭向着邊上的女官吩咐道：“速速去取來，在着人去冰庫中，取碎冰來。</p>
葡萄酒需要冷藏，方才是絕品。”</p>
“葡萄美酒月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p>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p>
嬴胡亥已經有了六七分的醉意，惆怅萬分。</p>
許莫負卻聽得眼睛發亮，急忙讓一邊上的宦官去取紙筆來，然後憑借着自己的記憶，把這一首詩給記了下來。</p>
葡萄酒到了。</p>
嬴胡亥輕輕地品了一口，忍不住噓噓道：“李信怎麽會沒有兒子呢？”</p>
原本一邊上的宦官，都在許莫負的示意下，提着筆的，就等着皇帝詩興大發，然後記錄下來，流傳百世的。</p>
結果，皇帝來了這麽一句。</p>
許莫負随即像是想到了什麽，好奇的問道：“陛下，李信将軍不是隻有一個女兒的嗎？</p>
你爲什麽會說，李信将軍……應該有一個兒子的？”</p>
“這你就不懂了吧！有句詩，叫做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度陰山！”</p>
“好句！”許莫負美眸精芒閃爍，一邊上的宦官都不用她眼神示意，就已經飛快的記錄了下來。</p>
可許莫負是文學修養很高的人，立刻就發現不對勁，這還差啊！</p>
雖說這種七個字的文辭，是許莫負所未曾見過的文體，但是她卻能感受得到，這種文體充滿了莫大的生命力。</p>
“陛下！陛下！還有呢？”</p>
嬴胡亥痛飲美酒，爽哉無比的吐出氣息來，他沒有理會許莫負的話，隻是反問道：</p>
“愛妃可知道，這飛将軍是何人也？”</p>
許莫負真不愧和嬴胡亥是兩口子，她立刻反問道：“陛下，還有呢？</p>
這兩句文辭前邊，應該還有才對啊！”</p>
嬴胡亥已經喝高了，聽着許莫負這麽一說，立刻就道：“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呗！還能是誰？”</p>
“那陛下，這飛将和李信又有什麽關系？”</p>
“關系？”</p>
嬴胡亥醉眼朦胧道：“愛妃，你說呀！這先有雞還是先有蛋？”</p>
“這……”蒙蕙忍不住嬉笑道：“陛下喝醉了，當然是先有雞啊，沒有雞哪裏來的蛋？”</p>
“沒有蛋？那來得雞？”嬴胡亥反問道。</p>
許莫負一愣：“是啊？沒有蛋？那來得雞呢？可是，沒有雞，又怎麽會有雞蛋？”</p>
嬴胡亥道：“所以啊，我才說，李信應該有兒子的。”</p>
許莫負完全愣住了，李信有兒子這和李信有什麽關系？</p>
李信又不是他兒子生的，是先有李信才有兒子？</p>
可……不對。</p>
許莫負一雙智慧通達的眸子裏邊，全部都是無比痛苦的疑惑，嘴唇讷讷顫抖着：</p>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p>
PS:歡迎收看大型秦國哲學生物學辯論話題：先有雞還是先有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