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p>
馮去疾重複了一邊，随即目光中帶着精芒的看向李斯：“既然大人都能看明白這個道理。</p>
爲何不提前布謀呢？”</p>
“提前布謀？”李斯眉宇之間帶着一股凝重之色，随即卻又忍不住搖頭說道：</p>
“哪有這麽簡單？現在的西域之地，還在是一片荒蕪，你又不是沒看過錦衣衛帶回來的消息。</p>
哪些地方，全然是不毛之地。</p>
也就隻有靠近巨型山脈下邊的地方，才有水源，人才可以存活的。”</p>
馮去疾卻搖頭道：“但是，錦衣衛并沒有完全深入其中，真正的了解過那個地方民衆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p>
如果，我朝将來真的要按照吾皇所畫的世界地圖，征服全世界的話。</p>
那這豈不是一個契機？”</p>
“或許是，也或許不是。”李斯搖頭：“你我都無法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p>
更況且，如果那種鐵軌真的可以制造出來的話。</p>
你可曾想過，從我們這裏，抵達西域，要多少時間？</p>
如果隻是很短的時間，就可以抵達的話。</p>
那遷都與否，還重要嗎？”</p>
“這……”馮去疾歎息着搖頭道：“可，這對于草原上的控制，對于西域之地，甚至于未來的亞羌人之地的控制。</p>
将會變得非常虛弱。”</p>
“交通的改變，會改變所有。”李斯含笑着道：“當然，如果馮尚書你想提前在西域之地布謀的話。</p>
老夫自然會全力協助的。”</p>
馮去疾聽了李斯這話，心中稍作沉思，便道：“實不相瞞，我想将我兒馮劫，送到北方去。”</p>
李斯一聽，手一抖，茶水都灑出來了三分之二。</p>
燙得他手背都變得紅彤彤，他都來不及吹一下，便忙驚愕的擡頭，看着馮去疾：</p>
“爲何？”</p>
“爲将來布局，爲吾皇謀劃！”</p>
馮去疾聲音低沉的說道：“怎麽？李尚書絕對不可行嗎？”</p>
“隻是，你這好好地刑部侍郎，就這樣去北邊去了？”</p>
李斯還是難以相信。</p>
“這件事情聽起來，确實是不可思議，但是我就是這樣決定了。”馮去疾幽幽道：</p>
“隻是，這件事情，恐怕會還是需要李尚書支持一二的。”</p>
李斯這才抓取一塊手帕，擦了擦手背上的水漬，感受這有些灼痛的手背，他思索了片刻，這才道：</p>
“草原上，有一個匈奴都護府，更有一個東胡都護府。</p>
如果你真的讓你兒子辭掉刑部侍郎的官職，去西域的話。</p>
我自會請奏吾皇，設置一個西域都護府。</p>
隻是……”</p>
李斯稍作停頓，而後忍不住搖頭道：“你真的想好了嗎？這樣一去，恐怕一輩子都在那邊了。”</p>
馮去疾颔首道：“我們現在這個時代，是一個偉大的時代，要許多人爲之付出自己的一生。</p>
或許……</p>
老夫一開始的時候，心中是存了些許别的想法。</p>
但是，這件事情我從頭到尾，認真的思考了一遍之後。”</p>
馮去疾笑着看了一眼李斯，将那世界地圖卷了起來，忽而飒然一笑：</p>
“我們既然已經生活在一個非凡的時代，那爲什麽不去看看外邊的世界是什麽樣子？”</p>
“自黃帝蚩尤逐鹿之戰後，我們華夏一族，便困頓在這片大地上。</p>
在很久以前，我們不知道外邊的世界是什麽樣子。</p>
我們認爲，我們就是世界的中心地帶。</p>
可是，現在我們都已經知道了。</p>
那爲什麽不出去看看呢？”</p>
馮去疾已經把整個地圖都卷了起來，他背負着雙手，站在一邊上，眸光變得很是深邃：</p>
“将來，史冊上或許會留下濃墨重彩，但……或許也不會。”</p>
馮去疾道：“但是這并不重要，重要的地方在于，我們今天這樣做了。</p>
我們爲子孫後代争取了。</p>
未來的世界，或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p>
但是，後世子孫們，必定不會責怪我們，爲什麽明知道世界那麽大一片，有能力征服的時候，卻放棄了。”</p>
他轉過頭來看着李斯：“李斯，你說我說的對嗎？”</p>
李斯愣住，他低着頭，看着有些濕漉漉還在冒熱氣的衣袖。</p>
“我……”李斯搖了搖頭：“你說的很對，可是，朝廷離不開我。</p>
朝廷上年輕人越來越多。</p>
總需要幾根老骨頭坐鎮一二，看着這般年輕人不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p>
“畢竟，大秦不是一個人的大秦。”</p>
李斯和馮去疾對視着：“我們的青春，我們的熱血，全部都已經奉獻給了我們的這個帝國！</p>
帝國存！</p>
我李斯生！</p>
帝國亡！</p>
我李斯死！”</p>
說完這些話後，李斯把手中的繡帕丢在桌子上，頭也不回的走出内閣：</p>
“在你真正決定下來，要讓你唯一的兒子去西域的時候，我一定會鼎力相助。”</p>
馮去疾眼簾低垂着，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麽。</p>
是遲疑？</p>
又或者是别的什麽情緒，這會兒占據了他的内心？</p>
“我已經決定好了，過完年以後，就讓我兒北上！”</p>
走到門口邊上的李斯，聽到了馮去疾擲地有聲的話。</p>
他回過頭來，笑着看着馮去疾：“我們都老了呀！換在以前，我李斯肯定敢請命北上的！”</p>
“我們會老，會死，但是我們有兒子，我們的血脈在這個世界上流傳。</p>
我們的信仰不會死亡。</p>
隻要我秦人堅定昔年去做一件事情，未嘗不可成功。</p>
自我大秦曆代先王以來，奮六世餘烈，海内歸一！</p>
天賜我聖君臨朝，殲滅匈奴，蕩平月氏。</p>
這個時代，是皇帝的時代，也是你我這樣撥弄廟堂風雲，宦海老鬼的時代。</p>
也是任何一個有志向秦人的時代！”</p>
馮去疾快步從李斯身邊穿過，咧嘴笑道：“老李，時代變了；</p>
唯一沒有變的，是我老秦人披荊斬棘、筚路藍縷，開創輝煌時代的精神！”</p>
李斯低着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像是做出什麽大的決定。</p>
他背負着手說：“我現在還有兩個兒子，未必就不能有一個兒子北上。</p>
我雖然老了，我的精力沒有年輕時候那般充足。</p>
可是，我的血依舊溫熱。”</p>
這是意外之喜。</p>
馮劫錯愕的看着李斯，随即低頭讷讷道：“我沒有要讓你兒子與我兒北上西域的意思。”</p>
李斯眼眸中帶着俯瞰天下的氣概：“你錯了，我這一生，崛起于微末。</p>
經曆了太多。</p>
看了太多。</p>
站在我這樣的位置上，如果不爲後世子孫做點事情的話。</p>
那真的是羞于居此高位！”</p>
李斯走遠了，馮去疾卻忽然躬身下拜，深深一揖。</p>
PS：我還沒放假，還在加班，什麽時候放假，我也不清楚，畢竟九九六福報，懂的都懂。</p>
過年肯定爆更！</p>
畢竟讓兄弟們等了這麽久，過年不爆更的話，那真的是說不過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