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一聽,便像是皇帝肚子裏的蛔蟲似得,拱手說道:</p>
“陛下,不如再度派遣使者,前往蜀國那邊,探探風聲如何?”</p>
嬴胡亥稍作思索,而後沉吟道:“此時不可操之過急,否則的話,反而會出亂子。”</p>
李由倒是明白皇帝說的操之過急出亂子,指的是什麽,他也颔首示意。</p>
君臣兩人,也就不再說這件事情,反而是就着老皇族們的一些事情說了起來。</p>
“臣下倒是爲陛下看過,有一些年輕俊傑,舉止談吐大方。</p>
但,具體如何,卻還真的是不知。</p>
如果尚可的話,倒是可以舉行一場考試,反正吏部尚書現在很清閑。”</p>
李由似乎是有些憤憤不平,他和皇帝在這裏喝稀粥,咽涼白開,茶都沒有一個。</p>
但是,吏部尚書馮劫,這會兒卻在外邊安逸的吃吃睡睡。</p>
雖不說這個時候,馮劫敢大魚大肉,雖說很是收斂,但總好過皇帝目下的生活狀況。</p>
“也好。”嬴胡亥沉吟道:“經曆這麽多的事情,朕相信這些老舊貴族們,也知道該選擇什麽了。</p>
那就去讓馮劫準備一下考試的内容,先呈給朕看,朕看過滿意以後,再做他論。”</p>
李由急忙拱手:“臣下領旨,那,陛下看,這出題的過程,可要找人盯着?”</p>
嬴胡亥想了想,便道:“如果是輪到出題的話,淳于越那幫人,應該更加合适。</p>
而且,這般老貴族們,一直都對朕即位心懷不滿,認定那個長公子扶蘇才應該即位。</p>
也好,那就掉一次魚……”</p>
說完這話,嬴胡亥就示意李由稍微靠近些,他窸窸窣窣的對這李由耳語兩句話。</p>
李由尚未聽完,眼睛就開始發亮了。</p>
當下,李由拱了拱手,便直接退了出去,他立刻叫來了錦衣衛千戶李合,同樣是暗中耳語了幾句話。</p>
千戶李合立刻拱手道:“大人隻管放心,此事屬下定然做好!”</p>
“嗯!”李由再度低聲吩咐道:“切記,一切保密,把兄弟們吩咐好了。</p>
這件事情,可不是單純的考核那麽簡單,一旦出問題,拿起到的作用,可就是敲山震虎!”</p>
“喏!”李合拱手退下。</p>
且說,這大秦學宮國子監祭酒淳于越,方才從學宮中乘坐着馬車,要回自己府邸去。</p>
大秦學宮這段時間,也因爲朝廷上伐滅漢國,收複失地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p>
吵得内容是什麽?</p>
就和朝堂上的王宮大臣們吵的内容是一樣的。</p>
有的針對漢國降将項臣!</p>
有的針對的戶部侍郎蕭何關于縮減軍需的奏議。</p>
有的針對大将軍蒙恬強搶民女之事,分成截然不同三派别的。激進之人,覺得蒙恬不僅沒有以身作則,反而做出這樣令朝廷上下痛心之舉,實在是應該放在恥辱柱上,狠狠地訓斥。</p>
偏袒蒙恬一番的人覺得無所謂,大将軍而今的地位,還有一直以來,爲大秦立下的赫赫功勞,玩個女人什麽?</p>
中立的人覺得,應該給予小的懲戒,以此警示大秦所有的武官,并非是身在高位,手握重權,就可以爲所欲爲。</p>
有的針對的是今年朝廷發生的一些大事,各抒己見大緻上分爲了好幾個論證派别。</p>
而他這個祭酒,現在真的是弄得無比頭疼。</p>
如果不是他此前就下了嚴令,任何口舌之争,都隻能停留在口舌之争的基礎上。</p>
誰敢擅自動手,人身攻擊,那就是下作行爲,情節嚴重,直接移交刑部處理。</p>
這才唬住了一群以理服人不成之後,會以力服人的讀書人。</p>
隻是,這種情況很不妙,如果繼續持續下去的話,早晚還是會出大事。</p>
爲此,淳于越也是頭疼不已。</p>
“嘎吱——”</p>
馬車忽然急速停了下來。</p>
淳于越頓時不悅的問道:“怎麽忽然停下來了?”</p>
“家主,錦衣衛的人擋住了我們!”</p>
車夫有些慌張的聲音傳了進來。</p>
淳于越一聽是錦衣衛,頓時整個人都坐直了身子,下意識的想了想,自己這段時間又沒有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p>
左想右想,倒是想到了,新入門的小妾……</p>
不過,那都是真金白銀買回家的,可沒有做過什麽欺男霸女的事情。</p>
他倒是平複心情,淡淡的問道:“什麽事呀!”</p>
“家主,這位千戶大人說,讓您下來,他要親自和你說話!”</p>
“千戶?”</p>
淳于越一聽,越發覺得吃驚,當下便直接掀開車簾子,稍微一看!</p>
喲嚯!</p>
這可至少也是數十個錦衣衛,直接就把自己攔下來了。</p>
也虧得這邊沒多少人,否則的話,真不知道會引起多少人圍觀呢。</p>
攔住淳于越馬車的這錦衣衛,不是别人,正是千戶李合!</p>
李合面上微微一笑,拱手道:“大人,我們奉命前來,這是令書,請大人看過之後,跟我們走。“</p>
一邊上的馬車夫和護衛聞言,一個個臉上都有些緊張之色。</p>
錦衣衛嘴裏說出來的“跟我們走”。</p>
這可是和别的人嘴裏說出來的跟我們走,那是完全不一樣的。</p>
淳于越自付,從未做過什麽違背大秦律法的事情。</p>
倒也算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當下伸手從李合手中拿過令書來,稍微看了幾眼。</p>
他目中那些緊張,也随即散去,繼而是一種讀書人的優雅和翩翩風度,出現在他臉上:</p>
“回去告訴夫人,接下來的三五日時間,本官都在學宮中。”</p>
淳于越淡淡的補充道:“此外,家裏如果有什麽事情,夫人自己主持便可,不得來學宮打擾本官!”</p>
“是!”車夫急忙低頭道。</p>
淳于越想了想,又說道:“還有,不準對任何人提起和我錦衣衛的人走了,包括夫人也一樣!”</p>
聽到淳于越這句話,李合目中倒是露出一絲滿意之色來。</p>
雖說,他本身是不怎麽喜歡這位國子監祭酒的。</p>
可是,這人做事情謹慎小心的程度,倒是和錦衣衛做事的宗旨,算是如出一轍了。</p>
當下,淳于越上了另外一輛馬車,在錦衣衛的護送下,悄然離去。</p>
與此同時,李斯将拜帖,送到了正在驿館中無所事事的項聲這裏。</p>
項聲看罷李斯的拜帖,整個人的腦瓜子,都是嗡嗡嗡的。</p>
“去,還是不去?”</p>
項聲覺得,這是一個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