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漢王劉邦,現在幾乎處于完全被架空的狀态。</p>
而且,據臣所緻,漢國第一猛将樊哙,現在還在南郡統軍。</p>
和我朝老将軍楊端和,李信統率的大軍對峙。</p>
而漢國國内,還有一個項聲,爲漢國司馬,統率漢國所有的兵馬。</p>
隻要這件事情傳到了劉邦耳朵裏邊,不愁劉邦不多疑。”</p>
尉隐嘿嘿一笑,滿臉快意之色:“在這之前,劉邦和項羽兩人聯盟的時候,就已經有過間隙。</p>
而這一次,我們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之内,抓住這件事情做文章。</p>
隻要劉邦和項聲之間内耗起來,我軍收複漢中,将會更快!”</p>
嬴胡亥琢磨了一下:“也對,那就去試試看,隻要是成了,對于我朝來說,就是大功一件。”</p>
“遵旨!”</p>
尉隐快步退了出去。</p>
這不大不小的房間裏邊,就隻剩下嬴胡亥、韓談、周青臣君臣三人。</p>
周青臣在飛快的提筆寫令書,措辭用句都需要認真修改。</p>
随後呈給皇帝看,皇帝覺得滿意了,這才加蓋國玺。</p>
這就是周青臣的工作,說清閑很清閑,說忙碌,卻也有點忙碌。非是能揣摩人心之人,做不了這件事情。</p>
嬴胡亥看着窗外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在天空中,目光中帶着許多令人難以理解的情緒。</p>
陳倉道橫穿秦嶺,貫穿南北。</p>
最北邊是陳倉城,最南邊則是故道城。</p>
“當初項羽劉邦聯軍橫穿秦嶺而來,最大的敗筆,就是直奔鹹陽城去,沒有先一步攻下陳倉。”</p>
嬴胡亥看着地圖,幽幽的說道。</p>
韓談說道:“那個時候,叛軍勢力強大,自诩能夠攻破我大秦心髒之所。</p>
奈何他們未曾想過,攻破鹹陽,絕非易事。”</p>
嬴胡亥颔首:“如果當初他們步步爲營,擊中優勢兵力,強攻陳倉的話,那現在依據陳倉和陳倉道的話,卻還真是讓人非常頭疼的。</p>
我軍現在不能放這樣做的錯誤,先一步拿下故道,就可以在漢中站穩腳跟。</p>
站穩腳跟以後,才能揮拳打人。”</p>
韓談咧嘴笑了起來:“陛下,可賊軍如果不是把我朝所有的糧草焚毀的話,那就算是他們占據了陳倉城池。</p>
也是沒有辦法抵擋得住我軍強攻的。”</p>
嬴胡亥看了一眼韓談:“以後人多的時候,别這樣說。”</p>
韓談低眉笑語道:“奴婢明白!”</p>
一邊上的周青臣含笑捧着令書,呈給了皇帝。</p>
房屋中的火光明亮,嬴胡亥看了看,颔首道:“加蓋印章,直接發出去。”</p>
“遵旨!”</p>
周青臣推到一邊上,把玉玺從精美的匣子中取出來,然後壓在印泥裏輕輕地按了按,便在這令書上直接加蓋上去。</p>
很輕微的“嘭”聲散發出去。</p>
嬴胡亥坐在矮幾後邊,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默默品味着少有的寂靜。</p>
鹹陽宮中不會有這樣安靜的時候。</p>
等到李夭領着那些宦官和宮娥,從陳倉過來的以後,也不會有這樣安靜的時候。</p>
月光透過虛掩着的窗,照在君臣三人身上。</p>
三人都靜默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這是很安靜很靜谧,很舒服的時候。</p>
相對于這邊的安谧,尉隐的房間裏邊,卻充滿了腥風血雨。</p>
壓抑的氣氛,讓房屋外邊,栽種了奇花異草的庭院裏的蛐蛐,都自動遠離這房屋。</p>
項他渾身是血,從上到下,除了雙手十根手指還是完好的。</p>
其餘的地方,幾乎都能看到重刑留下過的傷痕。</p>
其中許多都是不可逆轉的傷害。</p>
尉隐目露贊許之色,手裏端着一杯蜂蜜水,用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了項他幹癟開裂的嘴唇邊上。</p>
項他下意識的張開嘴,尉隐卻滿笑容的把勺子挪開,任由那蜂蜜水灑在地上。</p>
“項家兒郎果真全是硬骨頭,可是故道城破,最多也就三兩日時間而已。</p>
你這樣的堅持,有意義嗎?”</p>
項他目光渙散,但這會兒卻擡起頭來,眼神裏有了些光彩:</p>
“六國覆滅,山河不在,但我項楚兒郎,渾身是上下都是鐵骨!我大楚便是這樣,甯在戰血高歌死,從不卑躬屈膝活。</p>
你能看穿我的計謀,說明你是個聰明人。</p>
既然是聰明人,又何必與我這樣的将死之人多費唇舌做什麽?”</p>
尉隐放下蜂蜜水,撫掌道:“好!好一個铮铮鐵骨。</p>
我大秦也素來尊重鐵骨铮铮之人,不過你可曾想過。</p>
你不這樣做,并不代表别人不這樣。”</p>
項他不說話了,尉隐看了一眼一邊上的陳勝。</p>
陳勝微微搖頭,表示繼續用刑的話,這家夥可能會直接死掉。</p>
“那我們就來一場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尉隐含笑着說道。</p>
項他睜開眼睛,看着尉隐。</p>
尉隐笑笑,這次端着蜂蜜水,直接遞到了項他嘴唇邊上。</p>
項他沒任何動靜,他認爲這是尉隐又想要羞辱他。</p>
可是,尉隐卻把水杯送到了他嘴唇邊上。</p>
項他來不及多想,從早上被虞子期偷襲生擒到現在,他可是水米未進,身體完全像是出于本能也一樣,大口大口的把蜂蜜水喝光了。</p>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之後,項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p>
這是疼痛過于劇烈之後,他的身體已經麻木,短時間之内的一種錯覺。</p>
就像是人的手受傷以後,看着血糊糊的傷口,一開始是感覺不到疼痛的,而需要過一會兒,疼痛的感覺才會驟然襲來。</p>
“說罷,你說的聰明人的辦法是什麽。”項他看着尉隐笑了笑:“難不成是,找人模仿我的筆迹,然後僞造成是我的令書嗎?”</p>
“這辦法,我已經想過了,但是你的書法自成一家,絕對稱得上是書法大家。</p>
所以,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什麽人,可以模仿出來你的筆記。</p>
如果把我們大秦的吏部尚書找來,或許可以模仿出你的筆記來。</p>
但是,短時間之内,終歸是會讓人看出破綻的。”</p>
項他目中閃過幾分不屑之色:“我的書法确實就是自成一家,就算是你真的能把李斯找來,也未必能夠模仿的出來我術法中的那種神韻。”</p>
“所以,我這聰明人的辦法就是,想問問你,你想不想讓項聲活?</p>
又或者是,你想讓項聲死,我們都可以幫你。”</p>
“你?就你?”項他輕蔑笑道:“我現在雖然是階下囚,但是我也想說一句啊,項聲如果想走的話,你們這些人是留不住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