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臉上也不敢露出任何不快的神色來,她笑盈盈的起身,領着帶頭大哥便走了出去。</p>
嬴胡亥忽然看到桌面上,酒杯裏邊的酒水在輕微的震動着,散發着細小的漣漪。</p>
“來了!”嬴胡亥說道,屋子裏有歌舞聲,絲竹之音,自然不可能立刻就聽到馬蹄聲。</p>
蓋聶微微颔首:“應該是鐵騎,人數隻怕有數千之衆。”</p>
他們的話音方才落下,韓談就已經一身戎裝的走了進來,拱手拜道:</p>
“來了,五千鐵騎,已經把整個步家村周圍圍了起來。”</p>
他很興奮的說:“我方才回來的時候,騎着馬特意看了周圍的田地,不得不說,這群關外人栽種糧食很有一套,今年這裏絕對可以豐收。”</p>
韓談的聲音方才落下,步家族長步春,就已經領着許多步家成員興奮的走了進來。</p>
他們目光有些忌憚,卻又興奮地看着嬴胡亥。</p>
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真的可以把秦國大軍招來。</p>
嬴胡亥背負雙手,站起身來,笑眯眯的看着步春:“現在,可以帶我去見我想見的人了嗎?”</p>
“可以,現在就可以出發,隻不過……”步春含笑:“顧飛的事情,我談到了二十個奴隸,換取一個人的自由之身。</p>
你覺得這件事情風險如何?”</p>
嬴胡亥一驚,暗道這老家夥真的是夠黑啊!</p>
二十個奴隸,足可以讓一個一無所有的人,直接變成豪富之人。</p>
但是,在這老家夥這裏,卻變成了二十個奴隸換一個人的自由。</p>
這真的不是一般的黑,而是黑到了極點啊!</p>
“我覺得很好。”嬴胡亥方才罵完了步家族長,自個兒就已經背着手,扮演起來了吸血鬼的模樣:</p>
“還有,現在是你該表現自己價值的時候了。”</p>
現在,嬴胡亥能把這五千鐵騎招惹而來,但是同樣,他的一句話,或許就會讓步家化爲烏有。</p>
這個道理,步春當然明白。</p>
“好,馬車已經備好了,我們現在出發,明天黃昏的時候,就可以見到陳平。”</p>
嬴胡亥咧嘴笑道:“騎馬才是時尚,這年頭誰還坐馬車?”</p>
步春聽着嬴胡亥的話,隐約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是不是太過于急切刻意了?</p>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了。</p>
既然已經選擇合作,那彼此之間總要給對方一點信任的。</p>
更況且,這麽多的鐵騎在這裏,人隻要動一小點歪心思。</p>
上報給朝廷的令書就會是這樣的:步家村爲亂民所毀,人皆死傷,無一幸免。</p>
至于财務麽,自然是進了某些人的腰包了。</p>
“也好,我這副老骨頭,不能在女人的肚皮上颠簸,但是在馬背上颠簸一下,卻還是不成問題的。”</p>
步春這樣說道,不少族人都露出了笑意。</p>
嬴胡亥又道:“還有,雲朵說好了,是留給我的,誰都不要碰!”</p>
鼻青臉腫的步騎牛站了出來,杵着拐杖,歉然的看着嬴胡亥,他身邊有一個年輕人,雙手捧着那冰火玉,小心翼翼的躬身呈給嬴胡亥。</p>
嬴胡亥看了一眼韓談:“老夥計,這東西就送給你了。”</p>
韓談一點都不客氣的收了起來:“大人隻管放心,我的嘴巴素來掩飾,隻要用錢來壓,保管比死人都嚴實。”</p>
“我就喜歡你這樣。”嬴胡亥樂呵道:“這邊的一切,就交給他了,步行呢?”</p>
韓談道:“人在外邊。”</p>
嬴胡亥微微點頭,他想着人群外邊走的時候,看到蓋聶的身影出現在屋頂上。</p>
那個背影孤高寂寞,一轉頭又看到黑暗的牆角上,有一個人影正在對這蓋聶撒尿。</p>
那是魯勾踐……</p>
對此,嬴胡亥隻好當做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p>
他隻要不在鹹陽宮裏邊大小便,其他的地方,随意就好。</p>
出乎嬴胡亥的預料,步春到了馬背上以後,簡直不像是一個老年人。</p>
在地上走路的時候,他杵着拐杖,還需要人攙扶着的模樣,竟然都是演的?</p>
這老家夥,很多地方不僅是騙了自己,就連他的親族,身邊的人,都被他騙了。</p>
恐怕,他實際上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而且不弱。</p>
馬隊飛馳而去,遠處的夜幕下,能看到如狼似虎的鐵騎向着一個方向圍了過去。</p>
步行找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遞給了嬴胡亥一張紙條,韓談則留在了這邊主持大軍。</p>
嬴胡亥接着手中火把光,微微展開一看,這是韓談暗中轉告自己,說絕對不會出人命。</p>
此外,韓談還提到了,他已經讓自己的兒子中行說,安排好了人手在長安城外邊。</p>
隻要嬴胡亥過去,立刻就會有人手跟上去。</p>
這一幕,就像是當初捉拿黃石公時候一模一樣。</p>
看這樣子,韓談做什麽事情的時候,确實是能猜得到自己的心思了啊。</p>
順着官道一路飛馳,很快就路過了栎陽城。</p>
不過衆人都沒有停留,也沒有說話,這個時節騎着戰馬飛馳,總會有細小的小蟲,在你張嘴的時候,就飛到你的嘴巴裏邊。</p>
就是在馬背上飛馳的時候,都要小心這種小蟲飛到眼睛裏邊。</p>
一夜飛馳,步春這老頭的精氣神顯然不如此前了。</p>
不過,對于一個将死之人,嬴胡亥是不會有什麽憐惜可說的。</p>
戰馬依舊在飛馳,終于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長安城。</p>
四門随時大開的長安城,車如流水馬如龍。如果人多的時候,自然還會打開其他的小門。</p>
嬴胡亥等人隻有放慢了戰馬奔走的速度,混在人群中,向着北門走進去。</p>
也就在嬴胡亥進入北門的時候,一些隐藏在暗中,等了足足一夜時間的人,也開始行動起來了。</p>
嬴胡亥這會兒感覺,這次的事情似乎是有點夢幻啊。</p>
誰能想得到,自己随意出宮,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p>
不過,或許也隻有自己出宮,才敢這樣做吧?</p>
換成是其他的官員,這會兒肯定已經把步家上下全部抓起來了,哪裏敢做這種無間道的事情?</p>
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說不清楚了,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給賠進去。</p>
爲了打消步春現在可能會有的擔憂和疑慮,嬴胡亥指着前邊的一片繁華的街區說道:</p>
“在這裏邊占有房舍的人,非富即貴,但是我有特權在身,我可以在這邊,挑選一所宅院給你。</p>
想好了步家如何進入長安城了嗎?”</p>
步春神色有些萎靡,但是聽到嬴胡亥說這個以後,頓時比打了興奮劑都精神起來:</p>
“想好了,衣食住行,衣爲先,步家已經選定一片區域,培育好了桑樹。</p>
富貴織布機廠子修築起來,用四個來形容,那就是财源滾滾!</p>
當然,隻要能拿下來,孝敬大人的,自然不會少了。”</p>
說完,他眼睛眯了迷,指着前邊說道:“花香酒樓就在那邊,他是花香酒樓裏邊常駐的客,改名字爲諧音的程憑。</p>
據說,和朝廷一個叫做尉隐的高官,曾經有過交往。”</p>
聽到這話,嬴胡亥的眼神瞬間犀利了起來。</p>
“尉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