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當面把這些說清楚,讓他們自己主動放棄一些東西。”</p>
嬴胡亥随即頗有深意的說道:“不然你以爲,朕爲什麽會收回孔鲋節制大秦學宮的權力。</p>
朝議讓他去出使各國打聽情況?”</p>
許莫負心中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p>
“大秦學宮可以說是孔鲋一手操辦成的。</p>
而且,裏邊的諸子學派,也是孔鲋用人情請來的。”</p>
嬴胡亥噓噓不已:“所以,諸子百家在大秦學宮中,因爲流派之争,門戶之見,而互相争鬥攻讦的時候。</p>
孔鲋他站在中間就非常爲難,隻能表面上維持一個平衡。</p>
他不管動了誰,那都會受人指摘。”</p>
許莫負接過嬴胡亥的話說道:“但是陛下現在新任命的國子監祭酒就不一樣了。</p>
這是陛下直接任命的,這就不存在什麽顧忌誰的情面這種說法。”</p>
“陛下果真乃是世間少有的聰明人,别人看待這個問題,都會覺得非常頭疼。</p>
而陛下直接讓孔鲋抽身事外,出使他國。</p>
這樣一來,就算是有人在被淳于越壓制的時候,想要去找孔鲋,也無處尋人。</p>
等到孔鲋出适各國回來以後,到時候大局已定!”</p>
嬴胡亥腦子裏便幾乎都有這樣一個畫面:</p>
你等着,我去找人!</p>
孔鲋!孔鲋!</p>
有人欺負兄弟了!</p>
咦?孔鲋沒在家?</p>
去哪了?</p>
出使天下列國?</p>
那好吧,等孔鲋回來再說吧。</p>
孔鲋回來以後,隻能兩手一攤,表示兄弟我也無能爲力啊!</p>
嬴胡亥看了看許莫負:“朕知道你心裏難受,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想哭就哭出來?”</p>
“不值得!”許莫負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p>
“我對待他,就像是對待自己的父親一樣!</p>
他卻來刺殺我的丈夫!</p>
爲這樣的人流淚,完全不值當!”</p>
“好了好了!”嬴胡亥趕緊拍了拍許莫負的手背:</p>
“你就在宮中安然候着便是,錦衣衛做事素來不差的。”</p>
“陛下以爲我是那種哭哭啼啼的小女人不成?”</p>
許莫負輕哼一聲:“背叛陛下,背叛大秦的人,都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p>
于是,嬴胡亥看到一個幹練無比的道門門主,大步走出宮殿去。</p>
一開始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嬴胡亥因爲自己對于曆史的先知先覺,而非常讨厭她。</p>
可是,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p>
明明一開始是很抗拒的,可是到了現在,卻又付出這般感情?</p>
“明日朝議的事情,六部大殿那邊,可有什麽聲音傳出來?”</p>
嬴胡亥重新振作精神,酒宴之後,他總想着酣睡到天明。</p>
可是,既然已經決定将内政徹底整理好了。</p>
嬴胡亥也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來。</p>
他必須保持非常充沛的精力。</p>
韓談端上來了醒酒茶,呈給皇帝,這才繼續說道:</p>
“六部官員之中,大部分都持贊同态度。</p>
雖說天下一統多年,我大秦依舊可以對諸侯國之間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p>
可是,這姿态是姿态,打戰是打戰,兩碼事兒。</p>
諸公們,都分的很清楚。”</p>
嬴胡亥忍不住笑道:“這就是在戰術上輕視敵人,在戰略上重視敵人……</p>
嗯,李斯什麽時候可以抵達鹹陽城?</p>
到時候,朕親自去迎接!”</p>
韓談從皇帝手中接過空茶杯,含笑道:“陛下放心便是。</p>
李大人被重重保護者,這次再也不會初上一次的巴江遇刺的差錯了。”</p>
嬴胡亥點頭,他站起身來:“喜呢?”</p>
韓信目中含笑,就知道皇帝會在這個時候召見喜。</p>
“正在偏殿候着,陛下看中的人才,臣等不敢冷落,茶水點心,史冊政令,都在一邊上擺放着,供給他觀看。”</p>
嬴胡亥忍不住樂道:“那他看完以後,有對朝政的看法嗎?”</p>
“恐怕有腹議,想知道他想的是什麽,臣下可以過去詢問。”</p>
嬴胡亥道:“無妨,朕過去問問,掂量掂量此人的才學如何!”</p>
“報!陛下,鹹陽令王喜求見。”</p>
宦官走了進來,拱手拜道。</p>
嬴胡亥一聽,忍不住看着韓談笑道:“看這樣子,王喜是過來請罪的。</p>
也罷,此人本身就是大才,爲鹹陽令,确實是屈才了。</p>
宣他上來,韓談你過去陪着喜聊一聊。</p>
如果此人有才的話,朕倒是可以爲他賜下氏。”</p>
這個時代,很多人都像是喜這樣,隻有名字,而沒有姓氏。</p>
獲得姓氏的方式,可以是拜入他人門下,這就成爲了同族之人。</p>
也就有了姓氏。</p>
也可以像是皇帝這樣賜給姓氏。</p>
可不管是前一種,還是後一種,都需要那人本身足夠驚豔,才能被人看得上。</p>
王喜緩步走了進來,人在遠處,就已經拱手下拜。</p>
他這樣官職的人,求見皇帝,需要在兩百步外就行禮下跪。</p>
“臣!鹹陽令王喜,拜見吾皇萬歲!”</p>
充滿正氣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中。</p>
嬴胡亥颔首:“愛卿免禮,平身!”</p>
“謝陛下!”王喜起身,又是拱手一拜。</p>
“你此來,可是爲了張閡的那件事情?”</p>
“陛下聖明,臣下特來請罪!”</p>
王喜說着,又再度跪了下去。</p>
嬴胡亥微微搖頭:“張閡落水而死,本就不是他殺。</p>
再說了,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爲東廠偶然之間,發現烏珍的卷宗被人動過手腳……”</p>
嬴胡亥忽然深吸一口氣,面色變得極度難看!</p>
“陛下……”周青臣低低地喊了一聲。</p>
嬴胡亥轉身在龍椅上坐了下來,随即看着跪在下邊的王喜,目中滿是沉思之色。</p>
周青臣臉色變了變,卻不知皇帝爲何忽然如此。</p>
“起來!此事告一段落,倒是你看喜此人如何?”</p>
“謝陛下!”王喜起身,拱手拜道:“喜此人精通律法,是不可多得的人才。”</p>
嬴胡亥邊直截了當的問道:“那你覺得,喜可夠爲一地的縣令?”</p>
“足可!”王喜聲音依舊充滿了底氣。</p>
喜此人與他同名,自然被他格外注意過。</p>
乃是有真才實學之人。</p>
可是,王喜心中卻還是不解,皇帝方才停頓的那麽幾個呼吸的時間,似乎動怒了?</p>
那又是爲何?</p>
他的目光微微看向了皇帝身邊的周青臣,這才意識到了另外一件更爲重要的事情。</p>
自己這是要升官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