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帝這樣說,李由也覺得問心無愧,錦衣衛那邊調查過的事情,确實也是如此。</p>
虞氏現在已經很有錢了,實在是沒有必要想着做什麽貪贓枉法的事情。</p>
虞子期之前确實是在江面上,幹過不止一次殺人越貨的事兒。</p>
韓談不止一次懷疑這家夥的水性絕對超級好。</p>
可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p>
眼下,隻要守住不貪贓枉法這條,虞氏再過五百年,也依舊是富貴之家。</p>
韓談如何不清楚皇帝的意思?</p>
“錦衣衛巡查,自然是不會出錯的;但奴婢也想去重新查一查。</p>
畢竟,錦衣衛已經走得很遠了,奴婢難以望其項背,這并非是好事兒。”</p>
互相監督,這讓李由自己也覺得踏實。</p>
雖說錦衣衛的權柄來自于皇帝,可是錦衣衛的權力屬于一個沒有制約的真空地帶。</p>
這是非常可怕的。</p>
宦官再怎麽鬧騰,那也永遠都隻能依附皇家而存在,而顯貴。</p>
可錦衣衛就不一樣了,他們中間的許多人,都是帶着野心的。</p>
東廠就是來制衡他們這些野心的。</p>
讓其依舊會安安分分,做皇帝腳邊上的那條狗。</p>
“陛下!巴貴人有話想和陛下說!”女醫者走了出來,低聲拱手一拜的說道。</p>
嬴胡亥微微颔首:“那就去查,權力之毒非常可怕!</p>
朕希望你們兩人都能約束好下邊的人,在權力之内做事情。“</p>
“遵旨!”</p>
兩人急忙拱手下拜。</p>
嬴胡亥站起身來,走進了巴江的病房裏邊去。</p>
韓談直起身來,坐在一邊上,笑了笑:“李大人?”</p>
李由端起酒盞後,笑着爲韓談把盞:“廠公有什麽話要說?”</p>
“李大人深受皇恩,而婁都指揮使,卻常常不能在鹹陽城坐鎮。</p>
所以,本督有個想法。”</p>
李由看了看韓談:“放棄你那個想法,哪怕你這個想法是爲我好的。”</p>
他搖搖頭,笑着說道:“這事情,隻能皇帝陛下自己做主。</p>
畢竟,錦衣衛牽扯的事情非常大,李鼎作爲錦衣衛副都指揮使的期間。</p>
這裏就出了大問題,如果要深究起來的話,李鼎首先就有大罪。”</p>
韓談搖頭:“如果人員全部是假冒的,那對于任何人來說,都不會構成罪過。</p>
相反,從今以後,宮廷内外,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更加嚴格,更加有章法!”</p>
李由搖頭:“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不管對于我錦衣衛,還是對于你東廠而言。</p>
如果我們做事情從今以後,就因爲這次被人算計了一把後。</p>
需要遵循章法做事情。</p>
那那個人就算是沒有讓錦衣衛和東廠互掐起來,至少也達到了一個非常不錯的效果了。”</p>
他們兩個機構,本身就是遊離在規則之外的存在。</p>
“錦衣衛和我東廠做事情,除了皇帝以外,素來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釋什麽。“</p>
韓談也蹙眉道:“所以,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p>
李由這一次對韓談則個大膽的想法非常贊同。</p>
他說:“你東廠和我錦衣衛合作一次?”</p>
“不錯!”韓談點頭:“而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相信,錦衣衛和東廠應該會有更多的合作。”</p>
韓談端起酒盞來,一飲而盡。</p>
李由沉吟了一會兒,他心中明白韓談說的是什麽。</p>
皇帝最先讓自己執掌錦衣衛副都指揮使的原因在于。</p>
不想讓司馬欣一個人完全執掌錦衣衛。</p>
皇帝自己親手創立這個機構,當然不比誰都清楚這個機構有多大的力量。</p>
但是現在不一樣,皇帝對自己的完全信任,自己已經可以站在前頭,成爲真正的錦衣衛指揮使了。</p>
而婁敬,将會成爲六部中的某一爲尚書。</p>
至于會是取代了誰,那無人可知曉。</p>
在李由和韓談心中,都有各自的猜測,但是誰都不會說出來。</p>
誰都不會去問對方。</p>
房屋中,巴江的氣色好了許多。</p>
藥婆婆來檢查過傷口愈合的情況,比她想得更好。</p>
嬴胡亥坐了下來,看着趴在榻上的巴江,忍不住笑了笑:</p>
“有什麽事情要和朕說?”</p>
巴江側着臉低眉道:“臣下本不該過問朝政,但是鬥膽一問陛下,大軍可是準備回撤了?”</p>
嬴胡亥心中有些愧疚的點頭:</p>
“不錯,關中的儲糧,已經無法支撐大軍征戰,朕需要數年休養生息。”</p>
“臣下也覺得,陛下做事情不可以操之過急,更不可意氣用事。”</p>
巴江臉上露出幾分放松之意來:“更況且,巴氏一族任何時候沉冤昭雪,都是可以的。</p>
可是,大秦的江山社稷,卻一定要穩固主啊!”</p>
嬴胡亥心中有些發酸,但身爲帝王的威儀,早就已經刻錄到了靈魂中。</p>
不會讓他在巴江面前露出小兒女的姿态來。</p>
“關中遭逢大劫,朕身爲皇帝,理當負責。”</p>
巴江搖頭:“自古以來,天下都以關隘之險峻,而堪稱萬世基業!</p>
卻很少有人覺得,萬世基業,卻需要依靠仁德,方才可以穩固下來。</p>
陛下爲關中之民遠于饑荒,而止住南下的步伐。</p>
天下人看在眼中,上蒼看在眼中!</p>
又怎麽會不賜福給大秦呢?”</p>
嬴胡亥笑了起來:“你這是在說話寬慰朕。”</p>
巴江半閉着眼睛,臉上滿是慵懶的麗人模樣。</p>
“這并非是臣下想出來的,而是廠公委托臣下和陛下說的。</p>
當然,其實廠公不說,臣下也準備和陛下說這些的。”</p>
那雙像是會說話的眼睛,帶着嬴胡亥在蒙蕙、李夭她們身上見不到的風情:</p>
“從生死之間走了一遭,人的心理上都會發生非常大的變化。</p>
臣下在知道巴氏一族舉族殉國的時候。</p>
心裏總是憋着一股氣,要讓項梁這個狗賊承受淩遲而死不可。</p>
但是現在,臣下覺得,憑借臣下自己的力量,那真的是隻能在夢境裏邊,讓項梁死一死而已。”</p>
她眸子裏又變得溫和起來:</p>
“所以,臣下覺得,隻能依托陛下完成這件事情。</p>
陛下需要強大的國力,無盡的錢糧,而臣下最會做到的事情,就是掙錢!”</p>
嬴胡亥臉上帶着幾分笑意:“你這是要和朕論說治國之策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