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錢财動人心，自古及今都是。</p>
但是，這又哪裏有皇帝親口許諾的官職，更加動人心呢？</p>
她們的後輩人，入了官場以後，隻要自己不作死。</p>
那不管不是誰，都不敢輕易動他們一下。</p>
這自然就上心了。</p>
韓談順勢退了出去，看了看外邊的東西，他頓時明白過來，皇帝這架勢，簡直就是要吃住都在這裏了。</p>
這也是一個态度。</p>
巴氏一族舉族殉國，投江自盡。</p>
何其剛烈？</p>
巴江遇刺重傷垂死，皇帝當然要做好表率。</p>
“陛下……”</p>
韓談走出來了，拱手擺了擺。</p>
嬴胡亥把火盆往韓談身邊推了推，示意韓談也坐下。</p>
韓談随即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低聲道：“陛下，臣想派另外一批使臣，出使齊國。</p>
順帶着把鹹陽這邊的事情，親口轉告婁敬。</p>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p>
嬴胡亥回頭看了看，目光在步行身上停留下來。</p>
步行趕緊跪了下來。</p>
嬴胡亥道：“婁敬在齊國那邊，一直都沒有好消息傳回來，或許是被什麽事情拖住了。</p>
打算讓他去？”</p>
“在東廠裏邊，這人算是非常機靈的，做事情也很穩重。”</p>
韓談如此說道。</p>
“那好，就讓他馬上出發！順帶着告訴婁敬，齊國那邊能拖就拖久一點。”</p>
韓談不解其意，嬴胡亥便笑道：“關中爆發如此惡戰，天下那些逆賊焉能不知？”</p>
“朕雖然對韓信、王離等人有信心，他們能收複齊魯大地。</p>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關中沒有後續軍糧輸送過去。</p>
一旦戰局打開了，那關中必定要鬧饑荒，這絕不是朕想看到的畫面。”</p>
“陛下愛惜民力，臣下爲天下百姓拜謝吾皇！”</p>
嬴胡亥樂道：“這馬屁，真的是越發有水平了。”</p>
韓談肅容：“這是龍屁！”</p>
一邊上的人聽着，不僅僅是單純的向着韓談豎起了大拇指，而是直接向着韓談豎起了大腳趾！</p>
這才是真正拍馬屁的最高境界吧？</p>
不少人心中這樣想着。</p>
督公這般人，本事強，又能拍馬屁，這不成爲皇帝身邊的紅人，誰成爲皇帝身邊的紅人？</p>
韓談目光落在一邊上跪着的步行身上去了：</p>
“記得上這一路上過去，都應該說些什麽了嗎？”</p>
步行點頭：“回禀督主的話，這一路上過去，需要把關中的具體情況和諸位将軍說清楚。</p>
此外便是到了齊國以後，需要多多的拖延一段時間。</p>
不能讓錦衣衛都指揮使大人快速完成任務。”</p>
韓談眼角的餘光看到皇帝眼中露出滿意之色來，便道：</p>
“那你可知道，爲什麽要在齊國拖延時間？”</p>
“齊國拖延時間越久，那不管是齊王、還是趙王、又或者是魏王。</p>
彼此之間的猜忌就會更深。</p>
而且，關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天下早就已經知道了。</p>
我們又有意拖延一下，趙王和魏王就更加敢放心大膽的和齊王鬧翻臉。</p>
這樣，他們三國互相混戰的時候，我國是無力出兵的。</p>
那樣，他們就更加放心和齊國鬧翻了。”</p>
韓談擡起頭來，讨好似得看着皇帝。</p>
嬴胡亥伸手将自己面前的鋪滿了烤肉的碟子，遞到了步行眼前：</p>
“朕賞你的！”</p>
“謝萬歲！”步行激動不已，雙手捧着碟子。</p>
韓談遞過去了一雙筷子，步行心頭一暖。</p>
知道自己從今以後必定是東廠的二把手了。</p>
中行說的位置，将被自己輕而易舉的取代。</p>
嬴胡亥站起身來，韓談急忙站起身來：“陛下您？”</p>
“朕去城樓上巡視一圈，你在這邊守着？”</p>
說着，嬴胡亥眉頭皺了起來，看了一眼外邊淅淅瀝瀝的雨。</p>
“南下就算了，現在确實不是好時機！”</p>
婁敬松了一口氣，他本來的計謀還沒用上，皇帝自己就已經萌生了退意。</p>
這是最好的。</p>
“雨水淋漓，陛下可要小心些！”韓談取來了牛皮水雨衣，親自爲皇帝穿戴整齊了。</p>
嬴胡亥點頭：“比這個惡劣的環境，朕都待過，這不算什麽的。”</p>
看着皇帝在錦衣衛的簇擁下離去，韓談站在滴水檐下，久久伫立。</p>
其實，有那麽一瞬間，他是很想開口爲女官求情的。</p>
當年一飯之恩的時候，他還隻不過是一個小孩兒。</p>
而今許多年過去了，他已經成爲了一個龐然大物。</p>
可是那個女官，卻依舊還在混沌度日。</p>
可，或許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這麽多年過去了。</p>
她卻依舊隻是憑借資曆，成爲了一個女官。</p>
也真的隻有愚蠢，這一次才會這麽慘……</p>
但凡是此前向着自己求救，那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吧？</p>
那個人，盯着她的時間應該很久了。</p>
韓談沉默着，他的氣息像是與這個充滿活力的春季完全不符。</p>
他的年齡不是很大，腿有點瘸了。</p>
那是當年皇帝被人行刺的時候，遭受到的創傷，雖說依舊還能走路。</p>
可是走起路的時候，身子有些前傾，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老人一樣。</p>
“督公！”</p>
有一人走了進來，正是步行。</p>
步行對着韓談的背影拱手一拜：“屬下即将遠行，不知道督公可有什麽話，要和屬下說的？”</p>
韓談轉過身來，盯着步行看了一會兒，看得步行後背都已經冒出冷汗，他這才說道：</p>
“你這一路過去，找幾個落魄的畫師，讓他們把你們這一路上看到的，全部都畫下來！”</p>
“督公之意？”步行臉色微變，似乎有些不敢應喏下來。</p>
“沒有這把大火之前，大秦是富饒的，可是有了這把大火之後。</p>
大秦是什麽樣子，皇上不知道。</p>
朝堂上的諸公不知道。</p>
你無需刻意的去表現什麽，因爲那樣會讓許多人掉腦袋。</p>
你隻需要記住，見到什麽，就畫什麽。”</p>
“督公放心，屬下也會提筆記錄下來。”</p>
“嗯！”</p>
韓談點頭：“去吧，該說什麽話，該做什麽事情，你自己心裏清楚。”</p>
“喏！”</p>
步行退了出去。</p>
韓談在一邊上端起溫酒來，緩緩地喝了一口，頓時感覺冰冷的身子骨裏邊，像是注入了生命與活力。</p>
他重新轉回到了房間裏，</p>
三個女醫者依舊熱情不減的盯着巴江，這會兒眼睛有點累了，終于會眨眼睛了。</p>
如果這麽久的時間，三人還是能保持不眨眼就的可怕狀态。</p>
韓談是一定要叫人，來把這三人換下去的。</p>
時間悄然而過，韓談看着遠處的滴漏，似乎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竟然能有這麽清閑的時候。</p>
“廠公……”</p>
燭光下，巴江醒了過來。</p>
三個女醫者壓抑着内心的興奮，可是那微微發抖的手指頭，已經完全出賣了她們的内心。</p>
巴江趴在軟綿綿的床榻上，眼神裏的光芒還不算太差。</p>
“好生休息，你不要太過于激動，你現在的身體，也不能太過于激動了。”</p>
韓談感激蹲在地上，湊近了巴江身邊。</p>
巴江微微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p>
“陛下去巡視城樓了，等會他會過來看你，你不要太激動，更不要想着行禮什麽的。</p>
陛下本來就不是計較虛禮的人，你我都知道這點。”</p>
韓談說着話，又看到巴江的眼睛輕輕地眨了幾下。</p>
韓談往後縮了縮身子，巴江又虛弱的說道：“廠公……”</p>
韓談趕緊道：“你可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要出恭？”</p>
“不是，我想聽……廠公說話，東廠裏邊個個都是人才，講話又好聽，我超喜歡東廠……”</p>
PS：你們知道巴江爲什麽這樣說嗎？可以在評論區流言，如果猜到了，明天加更。</p>
對了，也可以猜一猜，幕後黑手是誰，友情提示，此人在書本中前文出場不多，但放在曆史上，絕對是巨佬一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