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黑着臉了……”馬車上,蕭何與婁敬同乘坐一輛馬車,“這錢财乃是身外之物,更況且,你也不缺錢吧?”</p>
蕭何笑呵呵地說:“你府邸上那八個美姬,本來有兩個都是陳勝的,結果人家陳勝就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難道不覺得這件事情,你賺大了?而且呂家這邊肯定要把那八個美姬的姊妹送來,那就是十六個啊!啧啧!”</p>
婁敬抱着手,看了看蕭何:“我隻是從沒有想過,後宮之中,竟然會有那麽聰明的人,而且這個人現在的身份卻還是那麽低……”</p>
“實不相瞞,我這次本來打算用呂家的小女兒呂媭做文章,讓呂家徹底倒台的,但我真的是沒有想到,宮裏那位忽然出這樣一招,頓時讓我都有些措手不及……”</p>
蕭何眼眸一凝:“你說的是,此前呂家的小女兒呂媭和逆賊樊哙有婚約的事情?”</p>
“不錯!”婁敬陰沉着臉道:“你便是從沛縣過來的人,所以你應該很清楚,劉季和樊哙作亂,此二人都爲我大秦叛賊,人人恨不得殺之!</p>
可呂家小女呂媭于樊哙有婚約,雖然已經廢除了,但我錦衣衛想要從這上邊找事情,或許不難。”</p>
蕭何看了一眼婁敬,嘴角一橫:“确實不難,隻不過皇帝似乎并不在意呂家的過往。”</p>
“哦?”婁敬道:“是嗎?那你知道,呂雉曾經和劉季剩下過一個女兒,那個小女嬰現在如何了嗎?”</p>
蕭何沒說話。</p>
婁敬陰沉道:“已經被她親手溺死了,此乃我錦衣衛副都指揮使李由親眼所見!”</p>
蕭何臉色變了變:“再怎麽說,那也是她的親生女兒啊!”</p>
“就算不是劉季的種,那也絕對是呂雉的親生骨肉,這樣的事情她都做得出來,你認爲還有什麽事情是她做出不出來的?”</p>
蕭何似乎是有些懼怕什麽:“皇帝……皇帝知道了嗎?”</p>
“宣貴妃一手扶持呂雉入宮,她不想讓皇帝知道的事情,你覺得有人會說嗎?</p>
更況且,這事情發生在北伐之戰末期,鹹陽城風雲詭辯。</p>
陛下歸來之後,一切都瞬間變得風平浪靜。”</p>
蕭何似乎很憤怒,他瞪了一眼婁敬:“你錦衣衛深受皇恩,爲何不将這件事情禀告與陛下?”</p>
婁敬聽到這話,臉上露出陰沉沉的詭異笑容:“現在郎中大人也知道了,那不如上書告知陛下?”</p>
可實際上,他準備以呂媭爲借口,讓呂家墜入萬劫不複之中,就是對呂家最好的處置辦法,遠比直接向着皇帝上報呂雉這麽殘忍的事情。</p>
可惜,呂雉似乎有先知先覺,在呂家被皇帝重罰的境地下,竟然還能絕境逢生!</p>
隻不過,皇帝那冊封的诏書,在他和蕭何走出呂府以後才到,這種安排,就非常值得深究了。</p>
蕭何怒吸了一口氣,但卻沒有發作出來。</p>
“停車!”婁敬忽而怒喝了一聲,馬車驟然停住,婁敬輕蔑的笑了笑,随即掀開車簾子,跳下了馬車。</p>
一邊上,陳勝已經領着諸多錦衣衛等候多時。</p>
“大人!”陳勝翻身下馬,将婁敬的馬匹牽了過來。</p>
婁敬看了看,說:“你現在已經是錦衣衛北鎮撫使,不該做的事情就不要做,讓下邊得人來做就行了。”</p>
“屬下不敢忘記大人的栽培之恩!”陳勝拱手将馬缰繩遞給了婁敬。</p>
婁敬翻身上馬,這時候蕭何的馬車已經緩緩地走遠了。</p>
“這鹹陽城啊,步步算計,人人心思比鬼都可怕,但我們想要立于不敗之地,永遠隻需要記住一句話。”</p>
“忠于皇上!”陳勝下意識的說道。</p>
婁敬很滿意的笑了起來:“還有,要說實話……韓談那閹狗這一次算計你不成,就是因爲你在皇帝面前說了實話,他還想着藏鋒?逗老子玩呢?閹狗心思惡毒,想要拉我錦衣衛下水?哼!可笑至極!”</p>
“走!”婁敬縱馬揚鞭:“大秦的山河,我錦衣衛力當守護,誰敢反對皇上,誰就是我們的敵人;誰敢背叛皇上,誰就是我們要殺的人!</p>
人人都說,我錦衣衛是皇帝養的一條狗,隻會對朝廷上的人犬吠。而今我錦衣衛集結五千兒郎,以死之志,奔赴北地。</p>
這五千兒郎,自上而下,包括我婁敬,人人都可以死在北疆,以此明志,扭轉天下人對我錦衣衛的一貫看法!”</p>
陳勝肅容,跟在後邊密密麻麻的錦衣衛人人面有死戰之色。</p>
呂家府邸外。</p>
韓談方才從裏邊走出來,就已經有番子來禀。</p>
“廠公,方才的兩千錦衣衛,已經跟着婁敬走了,屬下等人在遠處聽到婁敬此去北地,有死戰志向。”</p>
韓談輕蔑的笑了笑:“五千錦衣衛,五千番子,誰能揚名天下,尚且爲可知……”</p>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呂家府邸,目中帶着一種極爲鄙夷的神情,緩緩道:</p>
“更況且,咋們背後的人是仁妃娘娘。”</p>
中行說知道韓談心情不好,扶着他上了馬以後,自個兒也翻身上馬,湊近了些,低聲說:</p>
“爹,我想去求個人。”</p>
韓談聽到兒子說話,便松了一口氣,暗自個人較勁的那股子兒氣,也随即降低了下來。</p>
“求誰呢?”</p>
中行說想了想,說:“秦家莊。”</p>
韓談頓時瞪眼看着中行說。</p>
中行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韓談道:“誰都知道我是他養大的,萬一我真的死在北地……”</p>
“行了,去吧!”韓談無力地揮了揮手:“快點追上來,你爹我還沒死之前,你絕對不會死的。”</p>
中行說心裏一陣暖流湧動,他又說:“爹是看呂文那老雜毛,因爲女兒爲宸妃,就得以冊封爲忠信君,心裏不爽快?”</p>
韓談瞪了一眼中行說,中行說卻笑哈哈的,并不在意,随即又用他們父子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p>
“北地郡五戎族人作亂,必定牽扯出許多問題來,更況且兒子聽說,五戎族人彪悍無比,一旦成軍,并不比我們大秦的精銳将士弱多少。</p>
忠信君的兩個兒子,一個是中軍校尉,一個護軍校尉,統帥萬軍北征,這打戰麽,哪有不死人的?”</p>
韓信眼裏閃過一絲寒芒,随即猛然揮動馬鞭,狠狠地抽打在中行說臉上!</p>
“啪!”</p>
一條血痕的頓時出現在中行說臉上,中行說疼得呲牙咧嘴,他看着韓談在此揚起馬鞭來,頓時吓得求饒:“爹!我錯了!”</p>
周圍的番子都吓得退的遠遠地,這老子打兒子,實在是太常見了。</p>
可一旦老子的身份是東廠督公,兒子的身份是東廠理刑,那頓時就不一樣了。</p>
韓談冷哼一聲:“錯哪了?”</p>
“不該陰……”</p>
“嗯?”中行說的話說到一半,看到韓談的眼神又變得兇惡起來,吓得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p>
韓談有些很鐵不成鋼,他咬咬牙,低低的聲音說:“你錯在不該光天化日之下、自以爲别人聽不到就安全的情況下說這件事情,你可知道,若是傳到了皇帝耳朵裏,你的兩個老子,也保不住你的人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