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輕松一笑：“廠公禦下有方，某家欽佩！”</p>
“好了，不說了。”韓談笑了笑：“這呂家的事情，本公也聽說過……”他轉頭朝着一邊上吩咐：“來呀，将我東廠的醫者請來，這裏邊治療跌打傷的草藥湯劑熬煮起來！”</p>
“遵命！”立在正門口的宦官拱手退下。</p>
陳勝見狀，便拱手道：“皇帝的命令已經傳達到了，那我這邊就先行告退。”</p>
“急什麽？”韓談擡了一下手，示意陳勝坐下，他笑了笑，說：“在我還沒有接任東廠督公之前，你我也還算是朋友的吧？何必來去匆匆？”</p>
陳勝心裏一動，随即面上笑容顯露出來：“那是……督公不嫌棄我位卑人輕，還當我陳勝是朋友，這才是我人生最大的榮幸。”</p>
“好了。”韓談端起茶壺來，爲陳勝斟茶一杯，随後笑道：“你們錦衣衛都是滿嘴跑馬之輩，說了半天，恐怕一句真話都沒有。”</p>
陳勝跪坐下來，端起茶杯忍不住笑道：“督公言重了，至少我現在說的可都是真的。”</p>
韓談眯眼一笑：“我把你當做朋友，留你下來喝一杯茶，說兩句話，并不是要打聽你們錦衣衛内幕的事情，而是想讓你幫個舉手之勞的忙。”</p>
“舉手之勞的忙？”陳勝也眯眼一笑：“督公難不成是開玩笑？督公坐擁東廠，又是鹹陽宮的大内總管，皇帝陛下眼前最紅人，但凡是督公想要做成的事情，隻要放出半點風聲，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搶着争着爲督公做事情。”</p>
“你說的不錯，隻是這件事情，非你們錦衣衛不可。”韓談并沒有在意陳勝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帶着那麽一絲絲的酸味兒。</p>
陳勝喝了一口茶，随後放下茶盞，拱手拜道：“還請督公明言！”</p>
“此處原本是長公子扶蘇，現而今的仁孝皇帝府邸，所以府邸外面，多有茶樓酒肆……”</p>
說着，韓談從一邊上取來一卷圖，然後緩緩地展開。</p>
陳勝下意識的看去，才發現這原來是東廠府衙邊上的所有房屋的圖紙，這上邊标注了所有的房屋都是做什麽的。</p>
有的是别人的宅院，有的則是茶樓酒肆，有的則是青樓。</p>
“這裏邊有人在盯着我東廠進進出出的人，我兒子已經把這些人都定住了，現在就差一個抓人的了。”</p>
陳勝眼睛一亮：“好大的膽子，竟然有人敢盯着東廠！”</p>
韓談嘴角笑紋露了出來：“但是這些人，我如果動手抓了以後，那以後就不會有人來盯梢了，這樣的話，我們還怎麽爲陛下揪出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p>
所以，我想和你們錦衣衛聯手唱一出雙簧戲！”</p>
“雙簧戲？”陳勝不明白這個詞兒是什麽意思。</p>
韓談解釋了一下：“秦家莊那邊，貴人已經着小說家門徒寫一些本子，然後在舞台上表演，兩人都知道劇目是怎麽發展的，也知道該說什麽台詞，總能逗得台底下的人哄哄大笑，不知不覺之間，就讓這些舞台底下的人掏錢叫好……</p>
這東西，被貴人稱作雙簧戲，陛下說這個成爲不太準确，但貴人喜歡這樣叫，所以這個詞兒，就已經有了。”</p>
陳勝頓時明白過來，肅容道：“那該怎麽做，還請督公明言！”</p>
“我兒子就在外邊盯着那些人，你現在出去召集錦衣衛，神不知鬼不覺的将這些人拿下，然後我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皇帝，皇帝就會在朝會上訓斥我一頓，重力褒獎你錦衣衛……”</p>
韓談嘴角再度露出笑紋：“我說過，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朋友的，而你這次立下這大功勞，那錦衣衛鎮撫使的位置，隻怕是能做的上去了。”</p>
陳勝表情變了變，起身拱手拜道：“多謝督公成全！”</p>
這個時候，醫者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三五個端着藥罐子，提着火爐的熬藥的宦官。</p>
韓談揮了揮手：“去吧，我兒子在一邊的房間裏等着，等到你過去以後，你錦衣衛的人自個兒合計一下，外邊那些敢盯着我東廠的人，全部都已經被我們東廠的番子盯得死死的。”</p>
“多謝督公！”陳勝拱手退了出去。</p>
卻在這個時候，正門那邊，走進來了一個少年宦官。</p>
此人，正是中行說。</p>
“孩兒拜見父親！”中行說走上前來，深深一拜。</p>
韓談點頭：“你在外邊聽得真切，你覺得陳勝這個人怎麽樣？”</p>
“隻貪圖眼前觸手可及的利益，卻忘記了潛在的危險。”中行說緩緩地說道：“父親有意讓東廠藏鋒，明明是我東廠率先發現有人在盯梢，但卻不把這些人抓起來，有意找錦衣衛來抓，這藏鋒之意，就已經太明顯了。</p>
可是，這話落在陳勝耳中，卻變成了父親顧念老朋友恩情，才把這麽好的事情讓給他去做。”</p>
“很好。”韓談點頭，“你記住，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所以等到你以後，如果有誰無緣無故的對你好，你一定要記住今天所看到的所想到的。”</p>
“孩兒銘記于心！”</p>
韓談揮了揮手：“下去吧，陳勝在外邊等着你呢！”</p>
“是！”中行說拱了拱手，快不退了出去。</p>
醫者帶着爐子和草藥走了進來，不多時，諾大的屋子裏邊，就已經缭繞着一股濃郁的中藥味兒。</p>
韓談解開了身上的衣袍，竟然露出一身健壯無比的肌肉來。</p>
很難想象，他這樣一個說話像是女人的太監，竟然有這樣一身腱子肉，看起來充滿了爆炸感和力量感。</p>
醫者開始将染了酒水藥材粉末，放在紗布上，然後包裹在韓談的手臂上。</p>
“這是續接斷骨的好藥！”醫者緩緩說道。</p>
韓談聽了，便道：“我在鹹陽城南邊有一塊地，一百多畝，全部都給你栽種藥材，隻要你還在東廠裏一天，那一百多畝地，全部都給你種藥材！”</p>
“多謝督公！”醫者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p>
韓談擡起雙手來，醫者又在他胸口和肋骨的位置過上了繃帶。</p>
“等會人進來的時候，如果有人問你，你知道該怎麽說話嗎？”</p>
醫者點頭：“小人知道，隻是這房間裏邊雖然有中藥味兒，可有一些非常聰明的人，卻能辨别出來，這房間裏邊沒有血腥味道，方才過來的時候，已經聽人說，有一位北方軍中來的高人要進來拜見督公，所以，還是有一些血腥氣味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