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澤眼神有些異樣,随後拱手道:“方才并不知曉這些,所以才會如此,可否将那人請回來,某家斟酒賠罪!”</p>
“不用了!”婁敬道:“你們自個兒想想看,皇帝爲什麽明知道此人和大将軍有仇,卻依舊如此隆恩?甚至于他打了東廠廠公,皇帝都可以不追究多大責任?”</p>
“這……”呂澤壓低聲音,試探着的問:“難不成,皇帝陛下是……”</p>
“一人權勢過大,對于皇帝而言,并不是什麽好事。”婁敬眸子裏已經帶着寒芒:“更況且,誰都清楚大将軍現在在朝堂之上,是何等威風?</p>
當初朝議的時候,禮部侍郎孔鲋建議分封諸王,蒙恬直接就站出來說,膽敢議論分封諸王者,當斬!</p>
可最後呢?我大秦不照樣冊封十大諸侯。</p>
這算什麽?</p>
你們這些商賈啊,平日裏都說什麽奇貨可居,那你們現在可曾想過什麽叫做奇貨可居?”</p>
呂澤表情變了變,拱手道:“多謝大人指點,諸王遠行之前,某家一定會有厚禮送上。”</p>
婁敬神色不變,但心裏卻已經罵了起來,這家夥,還真是賊心不死啊。</p>
也虧得皇帝現在不動你,否則的話,就你這番話,現在就能殺你一百次了。</p>
“那是自然!”婁敬眯着眼笑了笑:“東廠那邊,你自個兒小心,錦衣衛這邊,我實話與你說了,你約束好手底下的子弟門人,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出現欺男霸女的行爲來。</p>
如果想要自持家業博大,做出良家子不應該有的行爲來,那恐怕錦衣衛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可東廠卻不會這麽想的。”</p>
這話說完,婁敬也是後背冒冷汗,總覺得皇帝聽得見自己這樣忽悠人。</p>
呂澤颔首道:“某家明白,約束子侄,乃是百年大計,不可任由泛濫,否則的話,再大的家業,也會因爲子侄後背的不檢點,而招惹災禍的。”</p>
“你明白就好。”婁敬看了一眼空酒樽,呂澤趕緊含笑倒酒,接着道:</p>
“那司馬欣出任越國國相,實則是爲了幫助我商會開辟在東南之地的商路,大人覺得此時可行嗎?”</p>
“如果不可行,我早就已經和你說不可行了。”婁敬一臉高深,心裏卻再度忍不住罵了起來。</p>
這狗東西,果真辜負皇恩,爬到了呂家的大船上去了。</p>
婁敬原本以爲,司馬欣是真的去越國輔佐越王赢周去了,誰曾想這混賬東西啊!</p>
婁敬心中罵開花,但是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異常來,不愧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這樣的老油條。</p>
嬴胡亥則覺得,單獨留下婁敬和呂文兩人對話,這就是老油條對決老油條。</p>
“皇帝重視商業,那這就是你們的機會,隻要商業發展的好起來,等到那個時候,昭容夫人和七子貴人在朝廷中,她們的腰杆自然能直的起來。</p>
這婦人在後宮之中,和尋常婦人,其實沒有多大區别的。</p>
隻要娘家有足夠的資本,在什麽地方,婦人都能豪橫的起來!”</p>
呂澤細細品味着婁敬這番話,對于婁敬本人,他當然不認爲婁敬實在撒謊或者是試探。</p>
畢竟這樣的一番話都已經說出口,那不管如何,婁敬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p>
“大人此言頗有深意!”呂澤舉起酒樽道:“就像是陛下和皇貴妃一樣,感情再怎麽深厚,最後卻依舊是大将軍的女兒坐了皇後。</p>
這本身就是大勢不可阻擋啊。</p>
大将軍北伐之戰後,雖然說朝堂之上又多出韓信、白起、英布等皇帝親手提拔起來的将領。</p>
可是大将軍在我大秦帝國軍人心中的形象,依舊不可超越。</p>
所以,再大的恩情,也抵不過現實。”</p>
“不錯。”婁敬也頗爲感慨地說:“确實是這樣,感情在現實面前,永遠隻能是現實戰勝感情。”</p>
呂澤又道:“那卻不知,下一步,我呂家除了将商業做好以後,可還要?”</p>
“你是說進入官場?”婁敬心裏已經開始發虛了,這東西他實在是不敢說太過的話,需要把皇帝找回來,皇帝在面前,他怎麽吹噓都沒事兒。</p>
“不如将那趙胡找來,此人倒是可以商議一二。”</p>
呂澤沉吟了片刻,低聲道:“那陳勝呢?此人也算是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p>
“放心,能跟着過來這邊的,必定都是我的心腹,你就沒有想過,如果今天我們談論的事情洩露出去,你我可都要人頭落地。”</p>
婁敬諱莫如深道:“這是謀取皇後之位,皇帝知道了,我們尚且可以不死,可如果皇後知道了,我們隻能死。”</p>
呂澤也深吸一口氣,雖說富貴險中求,可是這權謀,那就是用命去謀取了。</p>
嬴胡亥緩步走出以後,身後有兩個仆人跟着,他一回頭,兩個仆人臉上立刻堆滿了笑臉,眼神也很穩順,不敢有半點觸怒他的意思。</p>
“前邊那院落修得不錯,是誰住着的?”</p>
嬴胡亥伸手指了指。</p>
一個仆人急忙對了笑臉,躬身說:“大人說的那個院落,是我家老太爺呂公的娶來沖喜的小妾,自進來這呂家以後,就沒見她走出來過,估摸着呂公自己都忘記這事兒了。”</p>
嬴胡亥眼睛一亮,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呂家後院了。</p>
“哦?聽聞呂公年歲不小,竟然還有一房小妾,實在是風流啊!”嬴胡亥随口說道。</p>
那仆人堆了笑臉,補充了一句:“官爺說的是,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這小妾沖喜進來以後,就沒有人碰過她,我們私底下都覺得,這小妾應該是準備送給某位達官貴人,以此博取歡心的。</p>
所以,到現在依舊是完璧之身。”</p>
嬴胡亥眼睛下意識的眯了起來:“送給某位達官貴人?”</p>
“是這樣的!”仆人趕緊迎合着說。</p>
“是送給我家都指揮使的嗎?”嬴胡亥大刺刺的走上前去:“我告訴你們,婁指揮使現在還沒有娶親呢,你們帶我進去瞧瞧,這個小娘如果姿色不錯的話,那我就去和你們家主呂澤說,讓他送給我家上官。”</p>
兩個仆人不僅沒有面有難色,反而面露喜色。</p>
嬴胡亥将這一切盡收眼底,頓時感覺不簡單,整個呂家上下,便是仆人,都一副極爲大度的姿态。</p>
且大度到讓人誤以爲這一切都是屬于自己的一樣,賓至如歸這個詞隻是形容而已,但是在這裏,真得何在自己家中沒有什麽區别。</p>
走進後院,無人阻攔,自己要去看這些仆人都未曾見過的呂文小妾,照樣無人阻攔。</p>
甚至于,嬴胡亥覺得,恐怕自己要在這裏和呂文的小妾發生點什麽,這些仆人估計都會欣然領路。</p>
這種作爲看似有點不要面皮的行爲,卻讓嬴胡亥想到了曆史上比較着名的一件事情——田氏代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