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白起終于是忍不住拱手出列，迎着皇帝跪了下來，苦着一張臉。</p>
嬴胡亥看了一眼白起，蒙蕙忙着抓來繡帕把皇帝帝袍衣襟上的酒水擦掉。</p>
白起急忙低下頭：“臣有罪！請皇帝陛下降罪！”</p>
“不開竅的木疙瘩腦袋！拿出你對付匈奴人的那股子狠勁兒來呀！”陰嫚公主咬牙切齒，瞪了一眼過去，白起那樣子像是，像是怕她勝過怕皇帝。</p>
“白起，你們這是？”</p>
嬴胡亥是真的佩服這兩人先開車後買票的精神……好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宋明理學那套，風氣極度開放。</p>
就連孔丘的父親和母親都是野合生下他，何爲野合？諸位看官必定了解，七度便就不多做描述，以免進小黑屋。</p>
所以，諸多朝臣，也隻是經過了最初的震驚以後，一個個便處之泰然了。</p>
白起擡頭，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麽，遂而再度拱手拜道：“自陛下第一次領軍北上，臣執掌内史郡所有兵權的時候，就和陰嫚公主相識相知。</p>
也正是在那一次中，臣對陰嫚公主便已經青眼有加，這次北伐歸來以後。</p>
我軍俘虜了諸多月氏和匈奴婦人，陰嫚公主來找臣讨要這些婦人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這才有了臣的冒昧之舉。”</p>
嬴胡亥愕然了片刻，一邊上的蒙蕙低聲提醒了一句：“陛下，賜婚吧！”</p>
“賜婚？啊！乃是，禮部尚書何在？”</p>
馮棄疾急忙拱手道：“臣在！”</p>
“挑選良辰吉日，皇姐與白起将軍兩人進行婚禮吧！”嬴胡亥的聲音也含着一絲喜意和期待。</p>
“臣領旨！”馮棄疾拱手拜道，隻是表情稍微有些古怪，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天皇貴胄的陰嫚公主，竟然會看上白起這個滿手血腥的屠夫？</p>
再怎麽說，公子勝……可是白起親手宰了的啊……</p>
不過，人家公主喜歡，自己這個臣子，又哪裏敢多言？</p>
陰嫚公主一臉得意笑意，反倒是一邊上的白起，顯得有些茫然，甚至于往日那古井無波的雙目中，都出現了一絲不知所措。</p>
“皇姐可上來坐，白起将軍歸座吧！”嬴胡亥揮了一下手，示意陰嫚公主上來并列而坐，緊挨着皇後，以示尊崇。</p>
陰嫚公主起身拜謝，随即來到了蒙蕙身側，後邊侍奉着的韓談，急忙取來軟塌和矮幾，擺放上酒品器皿。</p>
蒙蕙看着陰嫚公主微微隆起的小腹，目中滿是驚喜，下意識地伸手輕輕撫摸了過去。</p>
陰嫚公主臉上頓時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她回頭看了一眼韓談，韓談瞬間會意，急忙領着一群太監走上前去，密密麻麻，像是人牆一樣，把她周身堵了起來。</p>
嬴胡亥下意識的側臉看過去，人牆散開，蒙蕙手裏捧着一個小枕頭，滿臉呆滞的看向嬴胡亥。</p>
一邊上，陰嫚公主臉上難得出現了幾分羞澀。</p>
嬴胡亥看着她憋下去的小腹，雙手豎起大拇指：“姐！大姐啊！你才是我大秦最無敵的人啊！”</p>
“還請陛下治罪，臣欺君了！”陰嫚公主紅着臉，附身拜道。</p>
下座之中，諸多朝臣們推杯把盞，好不熱鬧，雖然一個個的眼睛都在盯着皇帝這邊，但是一個個卻故意把敬酒詞吼的狼嚎似得，生怕自己的聲音太小，無法遮掩住皇帝的尴尬。</p>
白起眉頭一挑，看到那小枕頭以後，這才露出恍然之色來，依稀是喃喃自語了起來：</p>
“我就說嘛，就那一天晚上隻不過是三四次，怎麽可能就有了？原來是我中計了！”</p>
話出口以後，白起猛然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的朝着左右看去，卻看到自己身邊的蒙恬蒙毅兄弟，原本是豎着耳朵聽話的，結果立刻大聲吆喝起來：</p>
“兄長！來，陛下的禦酒乃是百年珍品，你我需要細品！”蒙毅推杯把盞。</p>
蒙恬急忙端起酒樽來，仰頭倒酒似得喝光，随即長長地呼出一口酒氣來，生怕别人不知道這是佳釀好酒一般，豎起大拇指來，大聲喝道：</p>
“好酒！好酒！細品！兄弟細品！”</p>
白起愣了片刻，随即略顯無奈的端起酒樽來，自個兒抿了一口，不由得眉頭一挑，目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p>
“果真好酒！”</p>
禦案邊上，嬴胡亥伸手将小枕頭拿在手裏，無奈的看着陰嫚公主：“确實是欺君之罪，朕就罰你，早點和白起将軍弄一個真的出來！”</p>
“臣謝過陛下！”陰嫚公主面露喜色，她直起身來，笑盈盈的看了一眼嬴胡亥：</p>
“倒是令陛下見笑了，放眼這天下，不僅隻有男子才會設計圖謀女子的芳心，女子也一樣會設計圖謀這世間的好男子！”</p>
說罷，陰嫚公主還忍不住美眸顧盼，看向下邊第一列矮幾上正在細品醬釀的白起。</p>
白起感受到陰嫚公主的眼神後，臉上下意識的露出憨憨的表情，看得嬴胡亥都覺得見鬼。</p>
堂堂人屠，威風何在？</p>
“這世間男子兇惡無常，宛如異族暴徒，但隻要你征服他的心，無論他在世人眼中是什麽樣子，他在你面前，永遠都會溫順的如同羔羊。”</p>
陰嫚公主輕輕地拍了三下皇後的手背，大有深意。</p>
皇後下意識的看向嬴胡亥，嬴胡亥卻有意将目光看向别處，隻好假裝自己沒有聽到她們婦人之間的閨中話語。</p>
“也不知秦家莊那邊，可看到而今鹹陽城的新氣象？”嬴胡亥忍不住在心中想到。</p>
隻是他怎麽都想不到，李夭就混在外圍的宴席上。</p>
“陛下，妾身心高氣傲，容不得蒙蕙爲帝後，所以才做出那件事情，但是你放心，無論什麽時候，妾身永遠都會站在你身後。</p>
哪怕你的目光下，看不到我在什麽地方，但這也無妨，因爲我的目光，永遠都會在你身上！”</p>
李夭凝視着那遠方的城樓，心中暗自呢喃，她身邊站着婢女，頭上更是帶着一個鬥笠，所以無人看得清她的真容。</p>
否則的話，要是被人認出來，恐怕真的是要吓死一大堆人了。</p>
然而，依舊有人看到她滴落在矮幾邊上迸濺開來的淚花。</p>
頓時，一個渾身醉醺醺，喝的滿臉紅暈的男子，露出豬哥相來：“此等普天同慶的場景，小娘子何故落淚？”</p>
見得李夭不理他，這人竟然離席，朝着李夭蹭了過去，嘿嘿壞笑着：“小娘子可是孤獨？空虛寂寞冷了？阿郎我的胸膛甚是暖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