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勾踐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劍似乎都能感覺到主人心中可怕的殺意。</p>
昏死的蓋聶不見任何反應,魯勾踐正要直刺蓋聶眉心的瞬間,忽然有一隊呼嘯而來的騎兵,少說也有數百人,瞬息來到了魯勾踐面前。</p>
“先生!”</p>
有人翻身下馬,向着魯勾踐行禮,也有人急匆匆上前來,把昏迷中的武貴妃攙扶了起來。</p>
魯勾踐緩緩收了劍,看着蓋聶被軍醫擡走,隻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昏迷的師哥,嘴角邊上似乎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笑意。</p>
“先生!陛下呢?”</p>
一個濕漉漉的人影擠上前來,正是郡守章平。</p>
魯勾踐這才收回目光:“發動所有兵力,全力尋找陛下,陛下……”他看了一眼江邊上漂浮着的死屍,内心沒由來的一陣惶恐。</p>
這種惶恐,和許多年前,師哥蓋聶提劍殺出宗門,令鬼谷縱橫一門的的傳承出現斷層那一天一樣。</p>
“天佑我大秦。”</p>
章平一張臉看不到半點血色,他發瘋似得嚎叫起來,軍卒分散開來,去江岸兩邊尋找皇帝。</p>
“把姑蘇大營水軍大将的利幾的狗頭提來,賊人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他卻半點消息都未曾得到,不是通敵叛國,這是什麽!”</p>
魯勾踐盤膝坐下,他身上同樣有傷,而且也非常嚴重。</p>
現在,隻能祈禱上天當真賜福于秦皇,否則的話,秦皇隻怕就要真的成爲一個下落不明的皇帝了。</p>
當天,郡守章平發兵一萬,夷平迎風客棧,直接抓了一千三百餘人。</p>
當天晚上,郡守章平再抓八千之衆,整個吳中的顯赫家族,幾乎全部被他抓光。</p>
吳中的牢獄之中,頃刻間都人滿爲患。</p>
“都是這些叛逆!當真以爲本官奈何不了他們嗎?”章平血紅着眼,兇惡的看着左右:</p>
“若陛下出了任何意外,我要整個吳中爲陛下陪葬!我要把這方圓百裏,所有的人,全部殺光!百年之内,寸草不生!”</p>
瘋狂的咆哮聲令所有人都噤若寒蟬。</p>
“報——大人!武貴妃醒過來了!”</p>
“走!”章平大步流星而去,一件頗爲雅緻的房間裏,幾個婢女跪在一邊上,章平跪在塌前,蒙蕙身上的傷勢同樣很嚴重,幾個婦人幫着她上了藥,此刻隻是輕微的蘇醒過來,說話尚且有些困難。</p>
“陛……陛下呢!章平!”</p>
蒙蕙掙紮着問道。</p>
章平湊近了些,低聲道:“武貴妃放心,陛下和故楚叛逆同時落入江水中,下官正在率軍尋找。”</p>
蒙蕙聞言,睜着眼許久沒動靜,片刻後猛然昏死了過去。</p>
一邊上的跪着的婦人急忙上前,伸手爲蒙蕙診脈,頓時松了一口氣:“大人放心,武貴妃隻是昏迷了過去,她現在身上傷勢破重,想要回複過來,隻怕需要數月時間。”</p>
章平眼角劇烈的跳動了幾下,他随即拱手道:“有勞了。”</p>
“豈敢!”那醫者急忙還禮。</p>
章平退出房間以後,這才看到庭下立着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别人,正是魯勾踐。</p>
“守好這裏,我會領着錦衣衛的人去找陛下。”</p>
章平聞言,忍不住道:“司馬欣也重傷不醒,我麾下的軍卒在死人堆裏找到了他。”</p>
“隻要還有口氣,就能救活。”魯勾踐沉默了一會兒,又緩緩道:“聽說我師哥的傷勢很重?”</p>
章平稍微覺得有一些意外:“先生沒有去看過令師哥?”</p>
“我的話,不想說第二遍。”</p>
章平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快,随即道:“令師兄左肩之上,有一道可怕的劍傷,幾乎他身體擊穿。</p>
當這并不是最緻命的傷,最緻命的傷,是他後背上,有一道非常可怕的掌印,幾乎将他骨頭打斷了好幾根。”</p>
“什麽人出手,能将劍聖的骨頭打斷好幾根?”魯勾踐表情微微變了變,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和章平說話:</p>
“至少,我想象不出,諸子百家之中,有誰能做得到。”</p>
“可如果是偷襲呢?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章平面上閃過一絲不快之色:“先生要去找陛下,那是不是應該快點出發了?”</p>
魯勾踐漠然的凝視了章平片刻,這才轉身離去,章平卻已經感到後背全是冷汗。</p>
“這些人,都是些什麽怪人?”</p>
章平心中暗自語道,隻是一個眼神凝視,竟卻讓自己感受到了那麽大的壓力。</p>
潮水的聲音充斥在嬴胡亥耳邊,厮殺怒吼,鮮血染紅江水。</p>
“陛下——”</p>
蒙蕙撕心裂肺的怒吼聲,依舊回蕩在嬴胡亥腦海中。</p>
“你醒了。”帶着幾分嘲弄笑意的聲音傳來,嬴胡亥睜開眼,四野裏寂靜,他眼珠勉強轉動了幾下,看了看左右。</p>
一個漂亮姑娘坐在一對火邊上,空氣裏除了中藥材的味道以外,還有烤肉混雜着姑娘身上胭脂粉的香氣。</p>
說不出好不好聞,但是卻令人很放松。</p>
至于身上的疼痛,嬴胡亥隻感覺渾身上下都很冷,他似乎被什麽東西包裹起來,很軟……像是動物的皮毛。</p>
上邊還有一股姑娘身上的清香味道,聞起來也很舒服。</p>
嬴胡亥甚至想到,這個姑娘把這皮毛裹在身上睡覺的樣子。</p>
“對自己救命恩人,難道就不應該說一聲感謝的話嗎?”</p>
姑娘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嬴胡亥轉動了一下腦袋,頓時,渾身上下如同螞蟻啃噬血肉的刺痛,驟然襲來。</p>
“咦?怎麽又昏過去了?”</p>
“哦!差點忘記了,他現在受傷很嚴重,偏一下腦袋,就會牽動身上的傷口。”</p>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火光依舊在搖曳着,這讓嬴胡亥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長時間。</p>
口腔裏也全部都是苦澀的味道,他眼珠轉了轉,發現自己身上的皮毛已經換成了非常柔和的絲綢。</p>
甚至于……姑娘穿過的肚兜,竟然就丢在自己腦袋邊上……</p>
“哪怕……我的命是姑娘救得,姑娘好歹也應該尊重下,我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男人。”</p>
“咦?你還在沒有發現我是誰嗎?”</p>
姑娘充滿新奇的聲音傳來,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嬴胡亥眼簾前。</p>
“虞二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