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勾踐又道:“呂雉之父爲呂公,呂公之父爲呂威,呂威之父爲呂不伐。</p>
呂不伐又是呂不韋的弟弟,兩者關系如何,陛下可知道了嗎?”</p>
嬴胡亥表情忽而愣住,他現在總算明白,爲什麽許莫負要把自己搭進來,都要讓呂雉獲得後妃之名。</p>
這其中……</p>
果真啊,諸子百家在大秦一統天下之後,明面上已經銷聲匿迹,不再像是以往天下分列之際,那般放肆。</p>
可在人眼不常注意到的地方,這些人依舊活躍,且暗中操控着帝國的命運。</p>
“眼下,陛下之後宮,可是法家獨大,兵家、道家、商家連橫合縱。”魯勾踐眼裏帶着笑意,似是有些幸災樂禍。</p>
“先生對這些東西知道的如此清楚,就像是調查過了一般?”嬴胡亥話鋒一轉。</p>
魯勾踐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之色,他拱手道:“臣不敢有絲毫隐瞞,這些消息,是臣與師兄在鬼谷縱橫一門的據點中發現的。</p>
所以,臣現在敢肯定,出現在芒砀山作亂的劉季,必定已經被縱橫門人帶走。</p>
而這些東西,就是他們調查劉季的時候,順帶着調查劉季的發妻呂雉。</p>
臣與師兄殺進去的時候,很是突然,他們來不及焚毀這些東西,所以才被我二人看到。”</p>
這些東西,真真假假,嬴胡亥當然不會過分苛求,那樣的話,隻會讓自己不舒坦。</p>
人,應該都有資格保留自己的小秘密。</p>
“千雉宴要開始了,先生可要一起去?”嬴胡亥話鋒一轉,并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p>
諸子百家的問題,本就不是那麽好解決的,但科舉制度的出現,不僅能中和這種矛盾,反而還能令諸子百家最大限度的保存下來。</p>
畢竟,這算是華夏民族最大的一筆精神财富了。</p>
“臣素來不喜熱鬧,姑且告退。”</p>
千雉宴。</p>
任嚣領着諸多将軍跪拜行禮,這才得見大秦這位英武不凡的天子。</p>
“諸位爲朕守住大秦南大門,勞苦功高,今日賜千雉宴,以爲褒獎!”</p>
“臣等謝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喝聲震耳欲聾,下跪的全是孔武有力的武夫,自然遠比朝堂上的諸公更加有力。</p>
嬴胡亥微微颔首,這時候,周青臣捧着令書上前來,高聲喧道:“賜任嚣玉帶一條,宅邸一座,奴仆百人,錢十萬,加封鎮南将軍!”</p>
跪在最前列的任嚣急忙拱手拜道:“臣任嚣,叩謝吾皇天恩!”</p>
“哈哈哈!”嬴胡亥看着眼前這上了些年紀的鎮南将軍:“鎮南将軍速速請起,朕有你在南邊,方才可全力北伐。</p>
愛卿雖未與朕一并北伐,但南邊穩定,愛卿你也有戰功在身!”</p>
任嚣起身,卻急忙躬身拜道:“臣羞愧!他日陛下再度北伐,臣願爲馬前卒,爲陛下奮勇殺敵,至死方休!”</p>
“好!”嬴胡亥撫掌道:“不愧是朕看重的愛将!快些落座,朕與你同飲!”</p>
“謝陛下!”任嚣激動不已,拱手跪坐在一邊的單獨矮幾上。</p>
周青臣這邊,再度朗聲念道:“将軍趙佗!輔佐任嚣穩定南越,頗有功勳,且愛卿爲我大秦宗室,朕不忍愛卿居于炎熱之地,特此拜官兵部武選清吏司。</p>
隸屬于兵部下屬官吏,任職考核武将品階,選補、升調、承襲、軍功爵位諸事。”</p>
趙佗面色大喜,急忙磕頭謝恩:“臣趙佗叩謝吾皇天恩,願爲吾皇肝腦塗地萬死不辭!”</p>
“平身吧。”嬴胡亥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意,但卻稍顯冷淡。</p>
這家夥在曆史上的作爲,實在是讓他沒法和他笑面相對。</p>
現在能露出幾分笑意,也都是北伐之戰後,演技大有提升。</p>
“其餘諸将官,皆有封賞,宴會過後,于驿館宣讀!”</p>
“臣等謝過吾皇萬歲!”</p>
衆多校尉齊聲山呼。</p>
嬴胡亥大袖一揮:“入座,開宴!”</p>
宴會開啓,香味彌漫,酒香四溢而來,嬴胡亥頻頻舉杯,諸将自然欣喜萬分,能得皇帝如此待遇,誰不自豪?</p>
“朕對南越風情,頗爲向往,不知将軍可否爲朕詳說一二?”</p>
嬴胡亥舉杯,看向一邊上任嚣。</p>
任嚣急忙抱拳道:“喏!”</p>
不等任嚣說話,嬴胡亥又道:“趙佗也聽着,若任嚣有什麽沒說到的地方,你代爲補充。”</p>
“臣遵旨!”趙佗急忙把身子跪坐直了。</p>
嬴胡亥含笑道:“你我君臣宴會閑談,無需如此拘禮,都放松。”</p>
嬴胡亥又高聲道:“千雉宴上,不醉者不可歸于驿館!”</p>
“吾皇萬歲!”</p>
諸多軍校齊聲呼喊。</p>
于是,任嚣開始爲嬴胡亥介紹起來百越人的風俗。</p>
隻不過是嬴胡亥作爲穿越者,早就已經知道那邊還處在很原始落後程度。</p>
其中大部分和匈奴人的部落制度差不多,依舊推舉部落首領治理一地雲雲。</p>
爲了表明自己重視南越,更想看出點别的什麽來,嬴胡亥愣是明明知道是什麽樣子,卻依舊一副興緻昂揚的模樣。</p>
任嚣和趙佗兩人互爲補充,倒也說的頗爲精彩,君臣頻頻舉杯,端的是一派祥和氣象。</p>
而相對于千雉宴的熱鬧,大秦後宮中的氣氛,就顯得很壓郁了。</p>
新婦入宮,自然那要前往後宮執掌者哪裏去拜谒。</p>
這種習慣自周代開始,就已經一直保持下來。</p>
皇貴妃李夭盛裝高坐,在他邊上的則是仁妃柳依依,下列跪着的,則是宣貴妃許莫負、武貴妃蒙蕙。</p>
兩人地位均等,齊齊俯身下拜:“妾身拜見皇貴妃!”</p>
李夭看着平日裏心高氣傲的蒙蕙,此刻卻向着自己下拜,心中那種快意,自然不需多言。</p>
約莫過了三四個呼吸的時間,李夭這才緩緩道:“免禮平身吧!”</p>
兩人緩緩站了起來,就要朝這一邊的軟塌跪坐下來,不曾想忽而有一宦官冷着臉喝道:</p>
“兩位貴人,皇貴妃未曾賜座,你們就這樣坐下了嗎?”</p>
蒙蕙面無表情,急忙拱手道:“臣妾失禮,還請貴妃責罰!”</p>
李夭眼裏含笑:“念及你是初犯,本宮倒也不怪罪,不過你卻還是需要小心些,在這宮中,若是都不遵循規矩的話。</p>
那到了外邊,天下人就更加不會遵循規矩,天下人都不遵循規矩的話,那我大秦,豈非要亂成一鍋粥了?”</p>
蒙蕙的表情終于起了些微妙的變化,一雙眼睛中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夭。</p>
一時間,兩者之間,鋒芒盡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