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已經停了很多天,但草原上依舊随處可見零散的薄雪,尚未融化。</p>
嬴胡亥驅馬小跑着,在他前方,十數萬大軍縱橫而起,鋪天蓋地般朝着匈奴大營碾壓而去。</p>
“報——陛下,匈奴軍有人求見!”</p>
嬴胡亥驅馬沖上前去,兩個匈奴斥候被按在地上,看到諸多大秦武将前呼後擁簇擁着的人,便了然這尊貴無比的人,就是大秦皇帝。</p>
“大秦皇帝!大秦皇帝!我家單于說已經在籌備戰馬,五天之内就能送到,還請大秦皇帝陛下暫熄雷霆之怒,匈奴願世世代代和大秦修好!”</p>
嬴胡亥輕蔑一笑:“拉下去剁了祭旗!都到了這個時候,冒頓還在和朕耍小心思。”</p>
“喏!剁了祭旗!”</p>
嬴胡亥扭頭一看:“大祭司,朕給你一千騎兵,讓你到匈奴大營外勸降!”</p>
“臣領命!”大祭司面無表情,拱手領旨,英布揮了一下手,他身後頓時沖出一千騎兵,跟在大祭司身後。</p>
大祭司看在眼中,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不爲别的,因爲這些人都是月氏人……</p>
讓自己一個匈奴人帶着月氏人去匈奴大營外邊勸降,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了。</p>
哪怕匈奴軍沖殺出來,将這一隻千人隊吃掉,大秦也不怎麽吃虧啊!</p>
“秦人皇帝,果真不是一般的君主!”</p>
大祭司心中想着,表情也有些微末的變化。</p>
“大阏氏,朕也給你一千騎兵去匈奴大營外勸降!”嬴胡亥振臂一揮,英布身後再度沖出一隻千人隊,簇擁着大阏氏直奔遠處而去。</p>
“左賢王祁連!”嬴胡亥地喝一聲。</p>
祁連趕緊驅馬沖到嬴胡亥身側,附身拜道:“拜見皇帝!”</p>
“朕給你五百騎兵,你也去勸降。”嬴胡亥道:“聽說你左賢王軍帳之下的金狼兵,乃是匈奴最爲精銳的部隊,不知道你能勸降來多少人?”</p>
祁連表情驟然一變,他拱手道:“臣此前統帥金狼兵也隻不過是數月時間。</p>
冒頓兵變,殺掉頭曼,金狼兵卻無人防抗,想來金狼兵早就已經被頭曼收複了。”</p>
“如果是輕松容易就做到的事情,朕豈非随便派遣一個人過去,就可以做到了?”嬴胡亥反問一句:</p>
“或者說,你想要朕告訴你,應該怎麽去招降嗎?”</p>
“罪臣不敢!”祁連急忙拱手道:“但請陛下放心,罪臣一定會竭盡全力。”</p>
“去吧!”嬴胡亥揮了一下手,英布身後頓時再度沖出一隻五百人的騎兵。</p>
依舊是月氏人。</p>
“陛下,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吧?”李棄有些擔憂的說道。</p>
嬴胡亥卻道:“在過一兩日時間,這方圓數百裏之内,都将變成一片修羅場,這幾千人能往哪裏跑?”</p>
“陛下所言極是,是臣下多慮了。”李棄急忙拱手道。</p>
“全速進發,讓公子牛保證後勤補給,整個戰場上,但凡是有一戰之力的大秦軍卒,全部都做好上陣殺敵的準備!”</p>
“喏!”</p>
“喏!”</p>
各處應喏的聲音連續不斷的響起。</p>
匈奴大營!</p>
“大單于,已經确定了,大祭司真的投靠秦人了,他現在正在大營外邊招降我們這邊的人。”右賢王胡爾汗血紅着眼:</p>
“讓我領着衛隊沖出去,隻需要一次沖鋒,我就能将這個叛徒的人頭帶回來!”</p>
冒頓臉色陰沉似水,他沉默的跪坐在一邊上,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p>
胡爾汗隻有雙膝跪下,大聲喝道:“大單于!再不下令,秦人主力就要到了,等到那個時候,我們該怎麽辦?”</p>
“胡爾汗!”冒頓猛然擡起頭來:“我給你十萬鐵騎,你能阻擋住秦人多長時間?”</p>
胡爾汗猙獰道:“秦人隻能踩踏着我們所有人的屍體前行,但凡有一個活着的匈奴人,就絕對不會讓秦人跨過我們腳下的草地!”</p>
“好!”冒頓站了起來,他把腰間的金刀解了下來:“我以長生天神、昆侖神的立誓,隻要我能活着回到草原,我就冊封右賢王胡爾汗的兒子爲左賢王,在我百年之後,傳位胡爾汗!”</p>
胡爾汗咬牙:“大單于這是什麽話,我胡爾汗能爲大單于去死,那本就是我的榮幸。</p>
如果大單于回到草原上,還能見到我的兒子,就請大單于擁立他爲下一任右賢王。</p>
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右賢王,我們每一代人都願意爲大單于拼死力戰。</p>
今日這樣的情況,那是上天已經抛棄了我們這些可憐的羔羊。</p>
但,就算是天神已經抛棄了我們匈奴人,可我們匈奴人卻不會自己抛棄我們自己!”</p>
右賢王雙手捧着冒頓的金刀,不做絲毫停留,直接走了出去。</p>
冒頓看着右賢王牦牛一樣的健壯的背影,他心裏暗自想到:難道真的是我做錯了什麽嗎?</p>
爲什麽上天要這對我?</p>
大祭司爲什麽要背叛我?</p>
“大單于!”</p>
這時候,一群匈奴武将沖了進來,爲首一個人正是金狼兵統帥賀岸。</p>
“我們該走了,大單于!”賀岸咬牙道:“現在我們走,還有右賢王率領十萬大軍阻擋秦人,我們隻要能撕開秦人布置在陰山以南的土牆,我們就能殺出重圍去。</p>
隻要回到草原上,我們匈奴人以就是上天的寵兒。”</p>
“走!”冒頓收起自己心中多餘的雜念,走出大帳,翻身上馬。</p>
最後一次,他立在馬背上向着南方看去。</p>
那邊,天沉似水。</p>
匈奴大軍更是如潮水一般,緩緩地向着南邊走去,右賢王胡爾汗在馬背上揮舞着金刀,大聲吼喝着激勵族人的話語。</p>
遠處的戰鼓在瘋狂的擂動着,冒頓眼角不受控制的躺下淚水來。</p>
“走!”</p>
冒頓低聲的怒吼,像是絕望且無助的孤狼。</p>
三萬金狼兵,裹挾着悲憤之心,北歸而去。</p>
在北歸大道上,迎接他們的,又會是什麽?</p>
究竟是生存?</p>
還是死亡!</p>
匈奴軍陣前。</p>
大祭司臣吉站在一處用木頭搭建的高台上,他用牛血把自己渾身上下塗滿了古怪的符文。</p>
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異常耀眼,異常引人注目。</p>
“冒頓嗜殺生頭曼單于,爲昆侖神和長身天生所不容納,上天已經降臨責罰在匈奴人身上。</p>
隻有歸順大秦,重新擁立左賢王祁連爲單于,我匈奴人方才可以渡過災劫!”</p>
“呵!”嬴胡亥聽到大祭司的咆哮聲,倒是忍不住樂呵起來:“這老匹夫還真是會忽悠人,讓人過去告訴他,如果匈奴人真的來歸順,朕下诏冊封祁連爲匈奴單于,又有何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