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冒頓緩緩的拔出腰間彎刀，放在了祁連的脖子上：“我的好兄弟，你應該明白，當初被父親送到月氏做人質的人，被秦人抓到殺掉的人，隻是我的替身！”</p>
“不要……不要殺我！”祁連舉起雙手來，緩緩的跪了下來，他低着頭，流淚道:</p>
“哥哥……哥哥！不是我要謀害你的性命，你在黑暗中看得清楚，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謀害你的性命！求求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p>
冒頓長嘴吐出一口濃痰在祁連臉上，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父親怎麽就看你這樣一個沒有骨氣的東西！你要是現在能拔出彎刀和我一對一的決戰，我或許還能看得起你！”</p>
“哥哥，不是我要殺你！真的不是我，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坐上大單于的位置！”</p>
“帶走！”冒頓轉身冷喝道。</p>
祁連被一邊上的軍卒架起來，搖搖晃晃的走着，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已經消失不見了一般。</p>
大帳中！</p>
所有的匈奴王都在場，頭曼坐在一張矮幾前，正陰沉着臉，周圍的人已經拔出彎刀來，兇惡的看着這昔年的匈奴王者！</p>
“我想不到！”</p>
頭曼的第一句話，就被冒頓打斷：“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何必糾結這一點呢？</p>
當然，你或許更加沒有想到……”冒頓轉身從大祭司身邊拖出來了一個衣衫不整的漂亮婦人，甩到了頭曼單于身邊：</p>
“你或許更加想不到，你這個大阏氏爲了能讓自己兒子坐上你的位置，他已經爬上了大祭司的床！每天都在你的酒水裏下一種會令人發狂發癫的慢性毒藥。”</p>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大阏氏吓得渾身發抖，說的話時候，尖細的下巴都在顫抖着。</p>
祁連跪在一邊上，擡頭看着冒頓，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不管他的母親是什麽樣的人，但任何人都不應該在他的面前羞辱他的母親。</p>
“你答應過我的，不要羞辱她！”</p>
但，這一次，他還沒有說話，大祭司忽然走上前去，把自己身上的寬大的鬥篷借了下來，披在了大阏氏身上。</p>
冒頓道：“不錯，我答應過你，這個女人是你的，現在我将他賜給你，臣吉叔叔！”</p>
“臣吉！”頭曼驚恐的轉頭，看着那一張臉跟老鬼似得大祭司：“這怎麽可能？我當初不是親手将你殺掉，你怎麽可能還活着？”</p>
聽到臣吉兩個字以後，大阏氏整個人變得有些猙獰瘋狂起來，癡癡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大祭司。</p>
“哦？是嗎？”大祭司卻像是沒有看到大阏氏的變化一樣，他轉過身來，将那張猙獰恐怖的臉對準了頭曼。</p>
頭曼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張臉究竟是什麽樣的臉？</p>
上邊布滿了傷疤，但卻不像是被利器所傷，更像是被人用……指甲！</p>
一條一條抓出來的！</p>
他的臉，就如同被人用鐵梳子燒紅了以後，梳過了一般，看起來和魔鬼已經沒有什麽區别。</p>
甚至于魔鬼看到他的臉，都會被吓到。</p>
“我當初是多麽的信任你，我把父親要傳位給我的消息悄悄的告訴你，還把我最心愛的姑娘天蘭兒帶到你的面前來，介紹你們認識。”</p>
“天蘭兒！”左賢王祁連驚恐的擡頭，朝着自己的母親看去，因爲……這正是他母親的名字！</p>
他的母親此刻滿面淚水，眼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p>
“可是你呢？你卻暗中勾結東胡人，讓他們埋伏在我前往東胡出使路上……”</p>
“可是，隻要一個人不想死，那上天也不會讓斷絕這個人的生命！</p>
你永遠也無法想象，我是怎麽活下來。</p>
更無法想象我得知你成爲大單于以後，是怎麽毀壞自己的容貌、生吞火炭毀壞咽喉……</p>
又怎麽一步！一步！一步！成爲匈奴大祭司的，我的哥哥！”</p>
“在我成爲匈奴大祭司的這十五年零八天五個時辰的時間裏，我無時無刻不想一刀殺了你！</p>
你是個畜生！</p>
你不僅殺了我，你還占有了我最心愛的天蘭兒！</p>
但你生了一個好兒子！”</p>
大祭司目光怨毒，看向冒頓的時候，卻露出一種很是令人不解的神情：</p>
“你知道爲什麽當初你動了廢長立幼的心思，我會和你說，神明昭示，祁連這個孩子将來會想祁連山一樣偉大，養育我們大匈奴部落嗎？</p>
哈哈哈……”</p>
大祭司的笑聲瘋狂恐怖：“因爲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複仇的機會到了！</p>
你的大兒子冒頓也從沒有讓我失望，他在草原上遇到了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姊妹。</p>
從那個時候起，我以挑選合适祭祀的借口爲理由，走遍了整個大草原，終于找到了一個和冒頓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p>
大祭司滿臉陰毒之色，看得祁連渾身上下都冒涼氣。</p>
頭曼端起矮幾上的烈酒，仰頭灌入口中：“所以，我平常見到的冒頓，其實是另外一個人。”</p>
他啞然失笑：“那這麽說，我平常時候打罵的那個人，也是他了？”</p>
“有時候是他，有時候是我。”冒頓滿臉笑容：“怎麽樣？想不到吧？”</p>
頭曼搖搖頭：“我隻是想不到，你是怎麽說服他們，都尊崇你爲主人的。”</p>
他的目光看向諸多匈奴王，這些匈奴王一個個臉上帶着冷笑，并不覺得眼下的事情有什麽丢臉的。</p>
甚至，隻要冒頓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揮刀将頭曼剁成肉泥！</p>
“你想想你平時是怎麽對待他們的。”冒頓冷笑一聲：“從五年前開始，到現在，我匈奴諸王，一共被你殺掉了多少？”</p>
頭曼沒有說話，冒頓道：“就拿右賢王這個王位來說，這個你最爲信任的匈奴王，一共就換了八人！”</p>
這話充滿了嘲諷的韻味，最爲信任，卻換了八個。</p>
頭曼指着滿頭金色發絲的，像是一頭公牛般健壯的右賢王：“他的祖父輩，和我的祖父是親兄弟，但是到了他這裏，胡爾汗，你來告訴偉大的頭曼單于，你的親族被他殺的還剩下多少人！”</p>
胡爾汗咬着牙，兇惡的瞪了一眼頭曼：“從我祖父輩算算起，他一共有十二個兒子。</p>
有一人背叛大匈奴，親近胡人，被先代單于殺掉。我還有十一個叔伯。</p>
但是到了頭曼這一輩，一共老死了三人，還剩下八人，這八人輪流坐上右賢王的位置，結果全部都被你殺掉。</p>
我那些十一個叔伯們，一共有上百個後人，但是這些年，已經被你殺得隻剩下十來人。”</p>
右賢王胡爾汗一雙鐵拳捏的咯吱咯吱作響，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殺意，将頭曼砸成肉泥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