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間被踹的狗爬,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足可見皇帝有多生氣。</p>
嬴胡亥轉身坐下,涉間倒在地上,也不敢爬起來,卻隻聽得皇帝大聲喝道:</p>
“來人!斟酒!”</p>
涉間苦笑一聲,心中卻不敢對皇帝伸出半點怨恨之心來,這分明就是自己當初狂言,最後卻沒有履行的事情。</p>
韓信這時候臉上終于露出些遲疑之色來,他拱手道:“陛下,臣并沒有放在心上,更況……”</p>
“端酒賠罪!”嬴胡亥冷聲喝道。</p>
涉間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端起酒碗,單膝跪在韓信面前,肅容道:“上将軍請滿飲此杯,此前确實是末将心懷憤憤,但此一戰,上将軍統帥三軍的本事,涉間看在眼中,服在心中!”</p>
“這……”韓信有些遲疑。</p>
英布眉飛色舞:“将軍還遲疑什麽?喝酒啊!”</p>
“住口!誰讓你起來了?”韓信眼睛一瞪,原本興奮的站起來的英布,頓時又吓得跪了下去。</p>
“好!”韓信也單膝跪下,雙手接過涉間的酒碗,仰頭一飲而盡,随即露出碗底,傳視衆人。</p>
“昔日我與将軍因爲彼此之間不怎麽熟悉,所以才會有那些誤會,現在誤會已經解開。</p>
韓信願與将軍共同輔佐皇帝陛下,驅逐匈奴,壯我大秦!”</p>
“驅逐匈奴,壯我大秦!”英布在一邊上狼嚎了一句,卻尴尬的發現大帳中所有人都陰沉着臉色,沒有人跟着呼喊,隻是幹笑着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皇帝,随即難得乖巧的縮了縮脖子,低着頭不說話。</p>
“都起來吧!”嬴胡亥沉聲道。</p>
韓信等人急忙起身,立在一邊上。</p>
嬴胡亥道:“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将來是要流傳千百年的。你們現在做的事情,讓以後的子子孫孫怎麽看待你們?”</p>
涉間羞惱的低下頭,韓信倒是腰闆挺直,不爲别的,因爲這些事情,他從沒有哪裏做錯。</p>
但涉間這次卻真的是爲蘇角背鍋了。</p>
“朕方才說向匈奴低頭,送朕之姊妹與頭曼,也隻是氣話,可就算是這氣話,千百年以後也将會因爲這個被人罵作昏君!”</p>
衆人擡頭,目錄懇切之色看着皇帝,尤其是涉間,眼中更是充滿了懊悔。</p>
因爲自己和蘇角的個人的情感,連累皇帝陛下千百年以後都被人罵作昏君,那豈非大罪過?</p>
“但誤會既然解開,那也就不稱之位誤會,軍中上下,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p>
到了戰場上,我們除了能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彼此,還能交給誰?</p>
可如果到了戰場上,我們都不能把後背交給彼此,我們還拿什麽上戰場?</p>
若但真是這樣,那上了戰場可就不是死一個兩個,而是死成千上萬的大好兒郎!”</p>
嬴胡亥說到動情處,自然真情流露:“曆史上有多少失敗的戰場,便是因爲個人私情,使得成千上萬兒郎埋骨疆場的?</p>
多的不說,朕就很你們說道說道,昔年長平之戰,趙國那些臣子爲了個人的貪欲,收下我大秦的财貨,就開始惡語中傷廉頗。</p>
趙王臨時換帥,讓年輕的趙括上戰場,使得趙國四十萬兒郎埋骨長平之野。</p>
當年長平之戰,秦趙兩軍對壘的萬裏石長城依舊還在,那是在警示着朕。</p>
警示這天下爲将者,稍有不慎,千千萬萬的人就要因爲我們而慘死!”</p>
嬴胡亥轉身坐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到朕的麾下,你們這些将軍爲了個人私欲,而争鬥到了差點令大将折損戰場的局面,朕很痛心!”</p>
“這軍中将士,誰不是爹生娘養?誰不是一二十年,方才長成身體?”</p>
“若因爲你我個人恩怨,導緻大軍全面潰敗,誰能負責?誰能爲這些本可取得勝利,最後卻含恨埋骨此處的兒郎招魂?”</p>
“涉間!”嬴胡亥目光一轉,落在了涉間身上。</p>
涉間身軀驟然一震,拱手道:“陛下,臣在!”</p>
“蘇角那邊,你把朕的話轉告他,朕不想看到我大秦諸位将軍起分歧,如果你們覺得誰不好,可以親自和朕說,沒必要在下邊做那些小動作。</p>
和朕說,尚且有商量的餘地,但你們如果擅自在下邊做小動作。”</p>
嬴胡亥有意停頓了一下,面色也逐漸陰沉下來:“這一次,朕不計較,但下一次,朕如果還不計較,那豈非讓三軍将士心寒?”</p>
“臣之罪!”涉間痛哭道:“臣這就去和蘇角把陛下的話轉到!”</p>
嬴胡亥揮了揮手,涉間起身退出大帳。</p>
“陛下,經此一事,臣相信我軍中将士必定能上下一心。”蒙恬拱手說道,随即端起一碗溫酒,雙手呈給皇帝。</p>
嬴胡亥接過,揮了揮手,示意諸将坐下,他這才看向英布:“英布,你對朕的處理結果,可還滿意?”</p>
英布急忙站起身來,看着皇帝笑了笑:“陛下,臣本來就和蘇角、涉間兩人沒有多大仇怨。</p>
臣就是看不過他們排擠上将軍,陛下也知道,臣是上将軍一手提拔起來的。</p>
若無上将軍栽培,便沒有今日之英布,所以上将軍忍受這兩人的鳥氣,末将忍受不得!”</p>
“嘿!你小子直性子,朕倒是喜歡!”嬴胡亥拍了拍身側:“過來,上前來與朕飲酒,你我在北軍中,沒有淳于越這些博士在一邊上提醒朕君君臣臣,到也難得放肆一回!”</p>
開玩笑,這漢初三大名将,已經有兩個成爲大秦的将軍,換成誰不開心?</p>
英布搓了搓手,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蹑手蹑腳的走到皇帝身側跪坐下來。</p>
嬴胡亥拍了拍矮幾:“倒酒!難不成還讓朕給你倒酒?”</p>
“嘿嘿!”英布笑了笑,自個兒斟酒,又幫着皇帝斟酒。</p>
“眼下大軍合圍之勢已成,朕自白起軍中來,白起軍中肅殺一片,隔着老遠朕都能感受到那股肅殺之氣。</p>
李信将軍駐紮昭武城,雖沒有白起軍中的那股肅殺之氣,但卻軍紀嚴明。</p>
唯獨韓信你軍中!”</p>
韓信縮了縮脖子,此番會戰,數十萬大軍會戰此處,偏生自己軍中最是難堪。</p>
“你讓朕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嬴胡亥從英布手中接過酒碗:“說你軍紀不行吧?可你偏生打了勝戰,還是覆滅月氏這樣的大勝戰。</p>
可你這打了勝戰吧,偏深卻又餘下不嚴,非是涉間、蘇角二将不才此處,朕打趣他們。</p>
要他們在白起将軍麾下,早就讓白起斬了。”</p>
聽到這個,韓信的臉色終于有些改變,他拱手道:“請陛下放心,此一戰,臣必定全殲匈奴軍,生擒頭曼于陰山之南!”</p>
嬴胡亥卻隻是轉頭看向蒙恬,似乎是動了昔年長平之戰時候,趙王那種心思一般,又或者是存了别的念想。</p>
“蒙将軍,你看呢?”</p>
大帳中,諸将心裏咯噔一聲,尤其是更在給皇帝倒酒的英布,手一抖酒水都撒出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