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連山退下之後,果真有美姬送來,婁敬自然放浪形骸,他可不會在這個時候假裝聖人,惹得康連山心生懷疑。</p>
畢竟,婁敬可不會傻乎乎的覺得,康連山對自己是百分百的信任。</p>
身在異族,多一個心眼兒,自然就能多活一段時間,多活一段時間,就能等到皇帝平定草原,活到鹹陽論功封賞!</p>
尤其是他發現康連山秘密軟禁月氏王後,站出來和所有的部落首領說月氏王授權他管理月氏一切大小事務的時候,好些人站出來反對,說要見月氏王。</p>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神秘且詭異的大祭司,忽然站出來說康連山說的是真的,這些事情乃是她親耳所聽、親眼所見的時候,婁敬就覺得事情不簡單。</p>
這個看起來毫無主見,膽小怕事的人,恐怕才是内心城府最深的人。</p>
“怎麽樣?那個秦人商賈說的話是值得相信的?”一座光線昏暗,甚至看起來有些陰冷恐怖的石屋中,一個空靈無比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p>
康連山在這陰冷可怕的石屋外止住腳步,聽着那空靈無比的聲音響起後,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貪欲,随即沉聲道:</p>
“這麽說,那個秦人是值得信賴的?”</p>
“若那個秦人不值得信任,那他又怎麽會幫你直走康鷹?又或者說,你認爲康鷹戰敗,是這個秦人的詭計?”</p>
“這……”康連山搖頭:“康鷹本身魯莽驕橫,才會招緻兵敗,幾萬人一頭紮到了秦軍的埋伏圈裏邊,卻還自以爲勇猛,和這個秦人無關。</p>
畢竟,當初我和他合謀是支走康鷹,康鷹如果僥幸戰勝韓信,那我們就在大王耳朵邊上吹風,說康鷹擁兵自重,想要自立爲王。</p>
如果康鷹戰敗,我們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的接管昭武城。”</p>
“所以,這個秦人值不值得信任,你自己心裏已經很清楚。”</p>
康連山聽着這空靈的聲音,目中又一次出現可怕的欲望,卻不知爲何,他看着那石屋中的黑暗,面上閃過幾分掙紮之色後,終究還是沒有邁出腳步,隻是高聲道:</p>
“很好。”</p>
丢下這裏兩個字以後,康連山便消失在了這石室前。</p>
與此同時,韓信大營中,他這邊也差不多把婁敬和他設局的事情,告訴了涉間、蘇角、英布三人。</p>
因爲這事情過于機密,所以近乎十五萬大軍中,隻有他們四人知曉真實情況如何。</p>
蘇角幹笑一聲:“此舉……要不要先向着皇帝陛下請示一二?”</p>
“畢竟這傳出去以後,名聲實在是太難聽了。”涉間也有些尴尬的笑道:“曆朝曆代,總會有人抹黑先代君王,這個計策可以說是不二之法,但就這樣施展出來,未免辱沒陛下名聲。”</p>
韓信卻笑眯眯的說道:“難道諸位将軍忘記了?皇帝有聖旨在前,此處戰場我一言決斷;計謀我已經和婁敬定下,你們隻管執行下去,倘若真是皇帝陛下追究起來,韓信願一力承擔!”</p>
英布聽了這話,頓時起身道:“哪裏有戰功多人享,風險将軍一人承擔的道理?英布願與将軍同責!”</p>
涉間和蘇角兩人見狀,卻隻是面上帶着幾分笑容,并沒有如同英布一般請求和韓信同責。</p>
畢竟,兩人又不是韓信一手提拔起來的,他二人是蒙恬一手提拔起來的。</p>
涉間礙于面子上過不去,隻是道:“陛下乃賢明之君王,兵法謀曰:兵者詭道也!</p>
故而,末将以爲,我等隻管遵照将軍所吩咐便可。”</p>
兩人的反應大緻在韓信預料之中,韓信倒也不放在心上,畢竟幾人相交不是很深。</p>
“陛下的龍紋黑金甲已經送到這邊來,誰人着甲,假扮吾皇?”韓信眯眼一笑。</p>
“若隻是需要假裝重傷的話,那我軍可否随意挑選一人?”蘇角搶着說道,方才英布表态同責之際,涉間倒是發話了,可他缺什麽都沒說,心裏不免有些尴尬,是而此刻争着說話。</p>
韓信這邊才要說話,大帳外邊忽而傳來一聲通報:“工部侍郎公子牛押送糧草到!特此求見韓信将軍!”</p>
衆人眼睛一亮,韓信更是眉毛一挑,咧嘴笑道:“這才真的是想什麽就來什麽,諸位就跟随本将一并外出,迎接公子牛吧!”</p>
“喏!”</p>
大帳外,一臉風程仆仆的公子牛看到韓信等人自軍帳中走出,滿臉火熱的看着自己,心底下卻覺得很是奇怪,搞不動這是爲什麽?</p>
就算自己這是押送軍糧過來,他們也不至于這樣熱情吧?</p>
“韓某有一事,關系我軍勝利與否,還請公子相助!”</p>
……</p>
廣袤無邊的草原上,隐約可見飛雪緩緩灑落,細細密密的像是碎米一般,打落在深綠色的牧草上,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音來。</p>
便在這個時候,一群騎軍自天邊呼嘯而來,當他們越過一片長滿了牧草的山坡後,這才發現前方已經出現一群集結成型的騎兵,正在山坡下的平地上擺開隊列。</p>
那隊列最前方,一個披着熊皮的人,正在大聲呼喊着什麽。</p>
“最多五百人!”蒙恬勒住戰馬,回頭看了一眼皇帝。</p>
嬴胡亥稀奇的看了一眼,随即臉上帶着苦笑:“看樣子,我們的運氣不算太好,這才走了不到千餘裏,就遇上匈奴人的隊列了。</p>
隻是朕覺得有點奇怪,他們就像是提前知道我們要來一樣,竟然都已經集結好部落中的勇士了。”</p>
蒙恬眯着眼看了一會兒,發現那邊隊列雖然集結成型,但最前列那個披着熊皮,騎在大黑馬上的人,卻像是在訓斥着什麽,有點像是戰前動員,而這些人發現自己等人出現以後,隊列頓時就顯得有些混亂。</p>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情,他們并非是提前預支自己等人的到來!</p>
正當蒙恬要說話的時候,嬴胡亥也看出這一層意思,他猛然道:“不對,他們不是匈奴人,是……”</p>
嬴胡亥和蒙恬對視了一眼,兩人異口同聲道:“羌人!”</p>
“殺啊!”正在這個時候,那些羌人忽然喊叫着,從山坡底下對着嬴胡亥他們率先發動了進攻。</p>
嬴胡亥愣了一下,這是認真的嗎?他敢肯定自己的眼睛沒有瞎掉,對面許多騎馬的人,雖然是騎馬,可手中拿着的武器極爲原始,就是一個套馬杆兒,甚至于有的手中拿着的東西就是一根木棍這類的,連白蠟杆這樣堅硬的木杆都沒有。</p>
至于彎刀……似乎是有人手提彎刀的,也有人端着弓,但在嬴胡亥看來,那弓和秦人小兒弄來射鳥玩的弓,沒多少區别……</p>
蒙恬尴尬的看了一眼嬴胡亥,有點難以置信的說:“陛下,這群五百來人的羌人,竟然對我們發動了進攻?”</p>
嬴胡亥一拍腦袋:“你回頭看,我們立在山坡上人不足百騎,剩下的還在坡底下列陣,而我們身上裝備精良,他們這是把朕和你當成土财主,來搶劫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