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鄉，王家村！</p>
王老爹爬在豬圈邊上看了看，心裏琢磨了一會兒，就大聲嚷嚷着：“老大！老大！别愣着了，帶着你兩兄弟，動起手來，把那邊的空地清理下，在分一個豬圈出去！”</p>
“爹啊！弄了沒意思啊，大家都不吃豬肉，覺得味道腥臊，别弄了，咋等回去看看，能不能養雞，我去隔壁的李家村弄幾隻小雞過來，咋明年養雞？”</p>
“混賬東西！養豬怎麽了？養豬怎麽了？随便打點野草來都能喂豬，你養雞不要喂糧食啊！”王老爹頓時不樂意，罵罵咧咧起來。</p>
“老丈說的不錯，養豬挺好！”一個聲音從路邊上傳來，王老爹轉頭一看，是五個穿戴還算不錯的人，聽口音倒是關中人，隻是面生得很。</p>
“你們有路引嗎？”王老爹斜着眼看了看這五人，大秦法律若是無路引之輩，皆爲流民，要報官！</p>
爲首一個青年笑嘻嘻的摸出自己的路引來，請王老爹過目。</p>
王老爹大字不識一個，但卻認得路引長什麽樣子，見得衆人都有，臉上也堆了笑臉，扭頭嚷嚷起來：“老大！老二！老三！來客人了，弄點東西出來招待下！”</p>
年輕人領着其他四人坐下，老爹發現除了這個年輕人嬉皮笑臉，很是健談以外，其餘的四個人嘴巴像是被針縫過一樣，都沒怎麽說話。</p>
不用多說，這一行人自然就是皇帝嬴胡亥和太監大總管韓談，以及司馬欣、蕭何、曹曾五人了。</p>
“方才聽老丈和這位大哥争執，說是養豬還是養雞的問題？”嬴胡亥喝了一口粗瓷碗的熱水，笑呵呵問道。</p>
那老丈的大兒子搶着說道：“這兄弟不你有所不知，這豬肉腥臊難聞，吃起來比不得狗肉雞肉魚肉，而且也售賣不出去啊！”</p>
韓談看了一眼王老大，這他麽是皇帝啊，你竟然稱兄道弟，也是牛皮！</p>
司馬欣、蕭何等人聽了王老大的話，也忍不住楞起眼睛看了看。</p>
“哦？都賣不出去？”嬴胡亥稀奇道，随即起身爬在豬圈邊上看了看，一股濃濃的豬屎周圍普遍而來。</p>
蕭何、曹曾等人忍不住皺眉，可看到皇帝盯着那豬圈裏正在撒謊的豬愣愣出神，也不敢露出厭惡之色來。</p>
“你這豬沒有閹割過啊！”嬴胡亥回頭看了一眼王老大：“這老哥，哥幾個一起來動動手，把豬閹割了，養上一段時間，保管沒有那股腥臊難聞的味道。”</p>
王老爹一家人好奇不已。</p>
“小哥說的當真？這豬閹割過後就沒有腥臊至極的味道？”</p>
“我等路過此處，承蒙你家款待，怎麽敢胡言亂語？”嬴胡亥指着裏邊的公豬道：</p>
“閹割之後，保管味道不差，你若是怕閹割了賣不出去，我現在可以付給你十頭豬的定錢，等到開春以後，我家裏要辦事兒，我就來拉豬，怎麽樣？”</p>
“十頭豬？”王老爹吃了一驚：“敢問小哥高姓大名，你家在什麽地方？”</p>
“我家在鹹陽城那邊，喚作秦家莊，小子喚作秦二，長兄早夭，家中就我一個獨子，這幾位都是我莊子上的人。</p>
我們這次過來長安鄉這邊，是聽人說皇帝要在長安鄉修一座長安城，用來專門給那些商賈之人做貿易的地方。</p>
實不相瞞，小子家也有些田産，每年出産的東西都不少，可秦家莊那邊就那麽些人，吃也吃不掉，每年還會壞掉不少。</p>
所以我想着，皇帝要真的是在這邊修築長安城用作商賈交易，我就把我家的陳糧拿來賣了。”</p>
“哦！原來如此！”王老爹捉摸了下：“那卻不知小哥給多少錢一隻豬？”</p>
嬴胡亥摸了摸衣袖，發現自己沒帶錢……</p>
“按照市價，百文錢一頭豬，你看怎麽樣？”蕭何忽然開口道，顯然他比皇帝更了解行情。</p>
嬴胡亥看了看王老爹露出驚喜的臉。</p>
“要不了那麽多！要不了那麽多！”王老爹急忙擺手：“上百斤重的大肥豬，才要一百文錢，我家這個養的不太好，至多八十來斤！”</p>
“這個倒無妨！”嬴胡亥趕忙道：“隻要老丈能多多養豬，日後都售賣給我，可否？”</p>
“你要這麽多的豬作甚？”王老爹反問了一句。</p>
嬴胡亥一陣無語，你妹啊，自己送錢來給你，你還問我要這麽多的豬做什麽？</p>
“殺了吃肉啊！”嬴胡亥道：“我方才說過，閹割之後，豬肉就沒了腥臊怪味，而且我方才在路上，就聽老丈說要擴建豬圈，那你日後養的豬隻怕更多。</p>
我莊子上人多，吃肉的也多。”</p>
“那你們爲啥不自己養豬？”樸實無華的王老爹再次問了一句。</p>
嬴胡亥紅着臉，張了張嘴，随即道：“養過，但是都得病死了，後來就沒人養，閹割豬這個法子，也是我家那邊的人想出來的。”</p>
“嗨！瞧我這嘴，真的是沒遮攔！”王老爹搓了搓手：“小郎君方才說，給十頭豬的定錢，那不知……”</p>
“給你！”司馬欣面無表情的往桌子上丢了一個錢袋，“按照市易法，定錢爲總價的十分之一，十頭豬每頭豬按照一百文算，我給你的定錢就是一百文！明年開春，我們就來拉豬，可不能養瘦了！”</p>
“哪能啊！哪能啊！”王老爹一家盯着那錢袋子，眼睛都有些發直了。</p>
嬴胡亥嘴角微微上翹，随即道：“方才說道，皇帝要在這邊新建一座長安城，用來商賈交易，倒是不知老丈對這事兒怎麽看？”</p>
“怎麽看？”王老爹把錢收了起來，笑呵呵的道：“那咱家就能多多養豬，要是小郎君的這個法子真的好用。</p>
到時候那麽多商賈彙聚在長安城裏頭，總要吃肉喝酒吧，咱老王家這豬肉不就能大賣了？”</p>
“中！”嬴胡亥非常接地氣的豎了豎大拇指：“老丈聰慧，但是說好賣給我的豬，可不能少。”</p>
“哪能啊，都收了定錢了呢！”</p>
蕭何在一邊上看着，忍不住插嘴道：“老丈，我看那邊的田地可是你們家的？”</p>
“那邊，還有山梁子下來，可都是我家的。”王老爹頗爲得意地說道。</p>
“那要是你們家能靠着賣豬掙錢，這地，你們是種還是不種？”蕭何不着痕迹，悄默聲的問了一句。</p>
王老爹斜着眼看了一眼蕭何：“怎麽地？你是想連着我家的地也一并賣了？我可告訴你，不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