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項王領軍!”
這一次,蒙恬和李斯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嬴胡亥輕哼一聲:“莫不成在你二人心中,項王都已經變成了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李斯微微一笑道:“陛下誤會我等了,異族人,必定要讓他們感到恐懼,而戰争本身就是最好的恐懼催化劑。
項王帶兵果決,勇武以軍力取勝。
一戰下來,姑且不說會斬下多少敵人的頭顱。
單單是用這些敵人頭顱做成的景觀,都可以威懾敵人百年之久。
但是若是換成我大秦其他的将領帶兵去,恐不能有這種效果。”
聽着李斯這番話,嬴胡亥心中很不舒服:“等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們是不是就有借口,以此攻讦項羽,說他領兵作戰,殺戮太甚?”
他把嬴狐的表奏往禦案上輕輕一丢:“這是嬴狐寫給朕的表奏,上邊說的是祁連和獨孤求敗兩人。
準備在草原上重新招募勇士,然後僞裝成爲一夥劫匪,然後去劫掠大宛人的财富和女人。
但是,祁連和獨孤求敗兩人,都擔心自己在事成之後,會被嬴狐抓出來砍頭,以此平息民憤!”
他看了看拿起奏折來,看完後的李斯和蒙恬兩人:
“朕看你二人,莫不成也是有這般心思?”
李斯瞟了一眼跟木頭一樣的蒙恬,輕咳一聲:“陛下,臣委實沒有這樣的心思。
項王現在和臣等同朝爲官,臣哪裏能做出這樣卑鄙龌龊的事情來?”
蒙恬見狀,也繼續開口說道:“臣得陛下信任,執掌天下兵馬,但自從項王歸順我大秦以來,臣也絕無再對付他的心思。”
嬴胡亥面無表情道:“你二人這是從什麽時候,練就了這等說謊話也不眨眼睛的本事兒?”
蒙恬和李斯聞言,兩人都不敢再說話。
嬴胡亥輕哼一聲:“體制變革,你兩人站出來和朕唱反調,遠一點的來說,開闊天下之地,爲我大秦所有,你二人也站出來和朕唱反調。
現在說到了和貴霜國可能會爆發的戰事,你二人還是這般工于心計……”
兩人臉上隻剩下苦笑。
嬴胡亥道:“安排一下,朕馬上要動身去西域之地坐鎮,該催一催西域之地鐵路的進程,運水管道的進程,都不要停下來。
之前我大秦商業道路的營建,就已經說過,可以交給那些走絲路的商賈們來做。
現在過去這麽久的時間,依舊沒什麽實質性的效果,該怎麽做,也就不用朕多說了吧?”
李斯聽完這話後,真的是感覺自己的頭皮都有些發硬了。
“陛下,如此而已,自然可以加快鐵路和運水管道的營建,可是商人重利,如果我大秦這些核心的技術,全部都洩露出去的話,對于我大秦而言,絕非是好事。”
“愛卿說的是冶煉這一塊的核心技術吧?”
嬴胡亥面無表情的看着李斯。
李斯拱手道:“陛下悉知,我大秦的金屬冶煉,早就已經不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文明比得了的。
一旦走四方的商人們獲悉了金屬冶煉的奧秘,少不得會爲了利益,把這些東西出賣給敵國,甚至于其他目前都還沒有和我大秦有什麽交集的文明。
這樣一來,對于我大秦而言,就是一種潛在的威脅。”
“又比如說,之前項聲營建鐵軌的時候,就已經處斬了不知道多少暗中偷運鐵軌,賣給楚國的商賈……”
李斯微微看了看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的皇帝,再度苦笑道:“陛下,項聲之心,确實是向着我大秦,這一點臣下不敢亂說。
從他處死了那麽多偷運鐵軌,售賣給楚國的商賈們,就可以看出一二。
這也是爲什麽西域鐵軌和運水管道的建造,臣等一直都不讓商賈參與進來的原因。”
嬴胡亥心中已經郁悶到極點了。
“造鐵軌,你們不行,造戰船,你們也不行!”
嬴胡亥指着自己的臉:“你們不覺得丢臉,朕都覺得丢臉了,堂堂大秦帝國,就找不出來一個堪比項聲的人才?”
李斯老臉一紅:“陛下啊,臣已經老了……”
蒙恬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反正這是文臣的事情,和我武将有什麽關系?
“你是老了,可你想好了接班人嗎?”
嬴胡亥反唇相譏:“朕現在年富力強,你的兩個兒子也是年富力強,可是你說說,你那個兒子能有你一般的精明?”
李斯幹笑一聲,這是大家都公認的。
李氏一門上下,虎父犬子,幾乎都已經成爲大秦公認的不肖子孫了。
蒙恬臉上的表情立刻也有些緊張起來,不過他轉念一想,大秦軍隊之中,能帶兵作戰,獨當一面的人,就多了去了。
皇帝這會兒發怒,訓斥李斯,也不至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于是,蒙大将軍依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
“陛下,要不從工部之中,啓用其他的官員們,其着重參與這件事情?”
“或者是從大秦學宮之中,直接選調身份幹淨的學生,參與此事?”
嬴胡亥搖了搖頭:“昔年大禹治水,三國家門而不入,天下賢能之聖君,自此而開始。
往後的君王,都以此作爲自己爲君之道的标準。”
李斯聽着嬴胡亥說完這話後,表情微微一邊:“陛下,不可啊!”
“爲什麽不可?”
嬴胡亥反問道:“天下已經大治,朕無論是在什麽地方,天下都可以按照朕要的方向發展。
政令和文書,奏表,都可以通過鐵路,以最快的速度運輸到朕手中。
又或者是說,愛卿可以找到什麽更好的辦法?”
李斯面露果決之色:“臣歲年邁,但是心中任由一腔熱血,願代替陛下,前去引薦鐵路。”
皇帝都說到了大禹治水三國家門而不入的典故。
李斯哪裏聽不出來,皇帝這是想要自己撸起袖子加油幹了。
這會兒,蒙恬也不好繼續保持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他趁着李斯表完态度之後,拱手說道:
“陛下,昔年是臣帶領将士們在北方的陰山之上,崇山峻嶺之間,修築萬裏長城。
而今我大秦既然已經準備開拓疆域,要和那貴霜國開戰,臣下願意北上監造鐵路。”
嬴胡亥看了一眼蒙恬,卻在蒙恬臉上看到一種奇怪的情緒。
這種情緒傳導的一個信息是:攤牌了,我才是大秦第一建築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