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扯了,這事情就算是變得再怎麽棘手,也不至于讓你豁出臉面去。”
嬴胡亥眉頭皺了起來:“畢竟,朕倒是看你這段時間,在百姓中的口碑偏向不錯……”
“這是韓談親自調查回來的東西,你要看看嘛?”
嬴胡亥把一份文件輕輕的往前一推。
李夭瞟了一眼,便瞬間沒了興趣:“這都是些什麽人對我的評價?
他們說我是什麽?
我就是什麽嗎?
可笑至極。”
李夭很不在意,臉上還有一抹不屑之色,但是抱起要吃奶的嬴平之後,她整個人臉上就露出來了十分喜愛的模樣。
隻不過,這種表情落在了嬴胡亥眼中,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情緒。
“我想看,但是我現在不看,陛下放在這裏,人全部都走出去就行!”
嬴胡亥輕而易舉就已經領悟到了這層意思。
他立刻就說道:“我忽然想起來,田橫之前說有一些事情,想要面呈與我,我就先過去了。”
李夭就像是沒聽見兒一樣。
她身邊的女官和宮娥們,卻急忙躬身行禮,相送皇帝。
等到嬴胡亥離開了這處宮殿之後。
李夭精靈古怪的伸着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雞賊的笑容來。
一邊上的女官都不需要她說什麽,立刻就把皇帝留下來的文件送到了她面前來給她看。
她這一下子就真的是奶孩子、看文件兩不誤……
看了幾眼之後。
蒙蕙便伸手把文件丢在一邊上,看着女官問道:“這有些不對勁,怎麽都是說我好的?
說我壞的都沒幾個。
韓談這人是不是現在也變得油嘴滑舌,知道迎合皇帝的心思了?”
女官忙笑道:“娘娘說笑了,陛下有意留下這東西,自然不可能是爲了讓娘娘開心的。”
“也罷,暫且不看了,我爹是蔡王,我二哥是樓蘭王,我大哥又是天下人都聞之喪膽的錦衣衛指揮使。
這麽一來,誰還敢明面上說我的壞話?”
女官見李夭心裏清楚,也不再多說什麽:“娘娘,那陛下可到底是動了那心思呢?”
“陛下動不動這心思都沒關系。”
李夭搖頭道:“我們所有的人,都不能動那心思。”
女官很不解,或許是仗着自己侍奉李夭很久的時間。
自然也就有了幾分膽大的揣測:“可是,奴婢等卻聽到了不少的風言風語……”
“風言風語止于智者,李氏一族的富貴已經至此,再繼續謀取更多的,隻怕未必是什麽好事兒。”
“而且,這怪不了别人,是我自己的肚子不争氣,若是早那個小賤人生下孩兒,這帝位,難道不是我兒的?”
敢這麽明目張膽說話的人。
大秦隻有一個,那就是李夭。
李夭也不覺得,将來天澤繼承了帝位之後,就敢對嬴平怎麽樣。
大秦雖然有兩位皇後。
但是,她才是正宮娘娘。
天澤她也算是一把屎一把尿帶過來的。
感情,怎麽可能沒有?
“還有,陛下現在春秋鼎盛,誰再敢私下亂嚼舌頭,斬!”
所有的人都吓得面色一白,紛紛表示絕對不會再有人私下商議此事。
嬴胡亥确實是來見田橫的。
他到了大殿中的時候,田橫已經等了一會兒。
“啓奏陛下,楚地的情況,大緻上可以和我們當初齊地的情況并列。
不過,有了齊地改制的先例。
楚地這些人不管是财産申報,又或者是人口清查,都非常配合。
隻是,楚地的社會财富,多爲西楚王族把持。
土地這一塊還好說。
有了我大秦的土改政策,直接照着執行下去就是了。
但是,社會财富這一塊……”
嬴胡亥看着面上已經露出來了爲難之色的田橫,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初齊地不也是面臨着這樣的情況嗎?
爲什麽你到了楚地之後,就有了這種棘手的感覺?”
“是覺得屠刀落不下去,還是屠刀不敢落下去?”
田橫苦笑一聲:“陛下說的是,可是楚地的人不管我們做什麽,都非常配合。
錦衣衛和東廠的人,認真核查之後,都沒有出錯。
甚至于那些被大族大戶們隐藏起來的人。
他們也都配合着主動上戶籍,分土地。”
“這也不得不說,真的是當初在這邊的殺了那麽多的人,讓楚地的人感到了害怕。”
嬴胡亥聽着田橫的話,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也就是說,總體的财富,還是掌握在楚國王族成員手中。
百姓們就算是分到了土地,短期也依舊沒有什麽變化?”
“是這樣的!”
田橫苦笑道:“臣甚至都動了念頭,直接把這些王族們分家,讓他們直接從王侯之家,變成普通人家。
這樣才算是把楚地的财富均等分了。”
嬴胡亥沉思了一會兒:“這個辦法目前來說不妥當。
楚軍南下進攻趙始的诏令已經發了下去。
這個時候,又從楚國王族身上割肉,就太不近人情了。”
“讓錦衣衛和東廠去查,這些王族們如果是幹淨的,那就讓他們富裕下去。
如果他們身上曾經有什麽污點的話。
朕相信,不管是錦衣衛,還是東廠,都不會放過這些人。”
“這個辦法雖然慢了點,但總好過直接下屠刀,不分好壞的殺吧?”
田橫心裏琢磨,皇帝最多也隻是可能達到這一層。
如果真的要從皇帝這裏請出一把屠刀去的話。
恐怕。
這刀,最後還是要落到自己身上來。
田橫甚至都已經有了一種覺悟。
自己現在俨然已經成爲了皇帝手中的酷吏。
酷吏最終會不會有好下場?
這幾乎是不需要多想的。
那麽,自然就要想着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以前在齊地的時候,田橫的各種鐵血手段,層出不窮。
可那時候,完全就是被逼無奈的。
他不這樣做。
田氏一族所有的人都要死。
他隻有這樣做。
哪怕是一直都被田氏一族的族人辱罵到現在。
不一樣的地方在于。
現在是在楚國。
如果還是繼續這樣做的話。
他還能不能囫囵兒的回到齊地來。
誰能保證?
這個時候,哪怕是皇帝親口的保證,也不可能讓田橫自己心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