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不問的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債主不簡單,
但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麽不簡單。

之前進入終極副本之前,
甯不問和其他玩家們一起,
感覺還沒有那麽強烈。可如今，當貪婪以談先生的姿态,
出現在他和程浴血面前的時候,
那種熟悉感就又再度來臨了。

“談先生。”甯不問深呼吸了一口氣,
主動上去詢問,
“您身爲這個終極副本的客服,
應該知道不少關于這個副本的秘密吧。”

“你還是這麽直接。”貪婪看着甯不問的眼神要比看其他人溫柔不少,
畢竟甯不問可是他成功死亡的關鍵人物。在他知道被甯不問所擁有的巨大能力吸引過去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一直盼着的機會到了。

他一直關注着甯不問,
隻是甯不問自己并不知道。

“到了這個時候,
再拐彎抹角的也沒有什麽意思。”甯不問笑着回答道，“談先生，如果您願意給我們一點指點的話,
我們會很感謝您的好意的。”

“指點談不上，不過你們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們呢？”貪婪好奇道。

“我是欠債的，您是收債的。我的債還沒有還完就這麽死了，談先生您也會虧吧。”甯不問早就想好了應該怎麽回答,
“如果談先生您真的對我不管不顧的話,
何必來到我們面前呢？”

既然貪婪來了，就證明他是在意着他們的。

“虧不虧的倒是不打緊,
我看好一百個人,
隻要有一個人讓我收回成本,
就不能算虧。”貪婪慢慢的說道，“也好，你們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能夠回答的我會盡量回答你們。事實上，看着你們玩家一直折騰這麽多代，我也有些厭煩了。”

這倒是在甯不問和程浴血的意料當中。

如果潘多拉真的不允許特殊客服幫助玩家的話，就不可能會讓特殊客服自由行動，而是會限制他們和玩家的交流才對。

終極副本如此艱難，若是一點助力都沒有，豈不是半點希望都沒有？

“您知道如何通關這個終極副本麽？”甯不問單刀直入的問道。

“不知道。”貪婪也回答的很是爽快，“從來沒有人通關過，所以我沒有辦法回答你。”

“那，要從哪裏去找線索呢？”甯不問繼續追問道。

貪婪似笑非笑的看了甯不問一眼，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你們應該已經知道我是第一代玩家了吧。”

甯不問隻好點點頭。

“既然你們知道我是第一代玩家，那麽你們就應該知道。”貪婪頓了頓，笑道，“在我們第一代的時候，是沒有終極副本存在的。”

“你們那個時候沒有，是因爲你們就是最初的玩家。”程浴血總算開始說話，“可現在，我們要面對的，是前面已經失敗了的十七代的潘多拉前七玩家。”

時間拖得越長，就越是難通關。

“你們玩家一代比一代強，那麽終極副本自然也會一代比一代難，這都是爲了公平起見。”貪婪回答道，“這個世界的高山、大海、森林，有不少是由玩家變成的。可以說，終極副本的世界，就是由這些玩家構成的。你們想要毀滅這個世界，就需要先打敗他們。但是反過來說，你們隻要打敗了他們，自然也能找到毀滅這個世界的契機。”

“這不可能。”甯不問當即做出了判斷，“能夠成爲潘多拉前七的玩家，絕對不是簡單之輩。”

“那麽，是誰告訴你，通關終極副本很容易的？”貪婪反問道，“這本來就是一個不可能的挑戰。你們在這個世界裏呆的越久，就越是會發現通關這個副本的難度所在。潘多拉對你們的道具、能力、記憶、玩家人數統統都沒有限制，能夠讓你們發揮自己最大的能力，也沒有給你們設下多麽複雜的關卡，就是爲了能夠讓你們在這個世界用自己的力量攻克這個副本。你們做不到是正常的，因爲從我們這一代開始，就沒有玩家做到過。”

“隻有打敗那些玩家一條路麽？”程浴血盯着貪婪問道，“那麽你們作爲第一代玩家，爲什麽會失敗？就算内鬥，也花不了五百年的時間吧。”

貪婪臉上的笑容難以維持下去。

程浴血問到了他不想回答的區域上。

可是他既然已經答應要回答，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反悔。

是啊。

就算内鬥，難道他們需要花五百年的時間麽？

這麽多年的時間，難道他們就發現不了潘多拉的真實目的麽？

怎麽可能！

他們當然發現了。

“因爲我們想要的更多。”貪婪的口氣一下子就輕了下來，“因爲我們太過自負了。對我們第一代的玩家來說，潘多拉不是噩夢，反而是上天的恩賜。因爲它的出現，那些無法治愈的癌症，那些先天就殘疾的人，還有不可避免的衰老和死亡，一下子都有了解決的途徑。隻需要一張簡單的治療卡，就可以讓失明者重見光明，可以讓失語者開口說話，可以讓一個癡傻兒變得正常，甚至可以讓被幾乎判定爲不可能救活的傷患完好如初。它賜予了我們玩家各種各樣的非凡的能力，我們變得越來越強。”

“你們第十八代的玩家，大概難以想象我們當初有多麽強大。”貪婪的目光在甯不問和程浴血身上撇過，“五百年的時間，讓我們培養了一代又一代的優秀玩家。像是潘多拉全球排名前五十這樣的，開啓了自我能力進化的玩家，在我們那一代少說也有一萬人！”

一萬人！

甯不問不由的爲這個數字震驚了。

這将會是多麽強大的一股力量？

“我們太強，玩家人數也多，因此相比起所謂的通關，所謂的贖罪，我們更加在意如果我們能夠掌控潘多拉，能夠将它的構造全部解析清楚，那麽我們的文明是不是能夠再往前邁向一大步呢？如果能夠成功，那麽那些工業革命算什麽？根本不值一提！”

第一代的玩家隻有一小半的時間用于内鬥，更多的時間都放在了研究潘多拉身上。

越是了解，就發現潘多拉越是強大。

不說别的，光是它玩弄時間的手段，就已經叫人垂涎不已了。

沒有足夠的壓迫，也沒有足夠大的危機，卻給與了這些玩家太長的時間和太強的力量，讓他們以爲自己能夠強大到可以主宰潘多拉的地步。

于是，毀滅降臨了。

從第二代開始，潘多拉開啓了終極副本，并且隻給予每一代的玩家一百年的時間。

而第一代的玩家，則作爲潘多拉的客服，被抹去意識留在了潘多拉裏。

“可你們失敗了。”程浴血打斷了貪婪的回憶，“你們太過自負，想要主宰潘多拉，結果反而被它給擺了一道。”

“不錯，是我們自己的錯。”貪婪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将話題重新放在了甯不問和程浴血關心的問題上，“你們問我有沒有線索通關這個終極副本，我隻能告訴你們，這一點你們應該去問第二代的玩家。”

“第二代？”

“沒錯。”貪婪回答道，“我們第一代是沒有經曆過終極副本的。而第二代，則是經曆了最初的終極副本。終極副本從出現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變過。可也因爲經過了這麽多代的洗禮，它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因此你們想要從中找到線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是最初的樣子，潘多拉應該會留下不少線索才對。”

“第二代的玩家也在這個世界裏麽？”程浴血看着貪婪問道，“是否有什麽方法可以找到他們？”

“當然。”貪婪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顆小巧的水晶來。

這顆水晶大約隻有一個拇指那麽大，圓滾滾紅豔豔的，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别之處。

“第二代的玩家，他們已經化身成爲了這個終極副本裏的某個東西，當你們找到他們的身軀之上的時候，這顆水晶就會發出亮光。到時候，隻需要捏碎這顆水晶，你們就能找到第二代玩家了。”貪婪将這顆水晶，遞到了甯不問手上，“我會将這顆水晶，放在你欠我的債務裏的。”

“這顆水晶，是什麽材質構成的？”程浴血盯了這顆水晶一會兒問道。

“你看出來了？”貪婪驚喜的看着程浴血，“你總是能夠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出人意料。”

“我以前見過類似的東西。在海神的傳承裏，傳承之物就是權杖上的水晶。那不是水晶，是海神之血。”程浴血看着貪婪問道，“所以，它是什麽”

“是我的血。”貪婪無奈的聳聳肩，“第二代的玩家對我們第一代恨之入骨，哪怕他們現在已經幾乎沒有了自我意識，這種恨意還是刻在了他們骨子裏。你們想，潘多拉既然會選擇讓沒有出生機會的人以另一種姿态出生到新的世界，那麽第二代作爲最先一批被選中的沒能長大的人，會在第一代裏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第二代的玩家，幾乎大半都是來自于第一代玩家内鬥之時而被迫死亡的人。我們第一代内鬥了差不多兩百年，中間卷入的人類不計其數。他們因爲我們而死，卻又因爲我們沒能通關而活。他們和你們不一樣，什麽都不記得，他們全部都記得。所以，他們會對我們的血有反應，你們帶着我的血去，他們很快就會出現在你們面前。可是，他們會怎麽對你們，那就不是我需要考慮的範圍了。”

貪婪朝着甯不問和程浴血笑了笑，“去不去，随便你們。不過我也友情提醒一句，去找第二代的話，你們有九成九的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