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不問将所有的傳單都看了一遍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看來這個部落很缺少肉.體力量強大的玩家啊。”
“我看看。”文多多也湊過來将這些傳單都仔細的看了一遍,其他人也是一樣。
“的确。”所羅門也點點頭,算是贊同甯不問的意見,“玩家根據體質分類就有極大的不同,很多玩家也根本不是戰力型,而是智力型或者輔助型。在過副本的時候,有時候後面兩者能夠發揮的作用比前者還要更大,受到的關注和保護也越多。一般來說,就算真的要進行比賽,也應該是全面發展,但是這些傳單上的東西,偏向于實戰太過明顯了。”
這麽一來,簡直明晃晃的告訴智力型或者輔助型的玩家,這個地方不需要你。
活到現在的玩家,還能成爲一個部落的頭頭,會是這麽蠢的人的麽?
“既然反常,就一定有原因。”甯不問眼睛發光,生出濃濃的興趣來,“我們反正要偷碎片,就先從這個頭頭查起吧,我們先來個分組……”
甯不問的話剛說完,其他人就紛紛站到了阿織的身後。
喂喂,過分了啊。
就算阿織很強,你們也不用全部都站到他那邊去吧。
“就這麽分吧,我覺得這麽分組我能接受。”文多多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也贊成。”安不理投了文多多一票。
所羅門和卡索兩人雖然是新加入隊伍的,但是比起甯不問來,他們還是更相信文多多和安不理。
畢竟甯不問這個家夥賣起隊友還得讓隊友幫着數錢,人品不太可信。
阿織還有些懵懵懂懂,似乎不太明白爲什麽大家突然就跑到他這邊來了。剛才他們不是還在談論事情麽,這種事情阿織向來不參與,他本來就是魔獸,隻要聽大家的意見大家就可以了。
甯不問和阿織對視。
阿織一邊往嘴裏塞零食,一邊表情無辜的看着甯不問。
甯不問頓時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不過你們意思意思也該給我分一個人吧,我一個人一組你們好意思麽?”甯不問打死不肯承認自己的人品有問題,導緻這些人都不願意和自己一組。
自己一個人一組,說起來也未免太過辛酸。
不,說出去太丢人!
别人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明明他是個靠譜又聰明的隊友。除了打不過阿織之外,其他部分擺明完勝好吧。
“我戰鬥力不行,還是跟着阿織先生比較好。”卡索說這話有理有據,難以反駁,他的能力在副本逆天,在現實就是戰五渣。
“我的能力是群攻型。”安不理慢吞吞的說道,“需要一個強大的戰鬥力掩護,我發動能力需要時間。”
可你之前還說因爲那章魚小丸子的饋贈提高了“撒豆成兵”的數量,也縮短了時間,這會兒就忘記了?
“我是使者類,使者類玩家和魔獸在一起天經地義。”所羅門也趕緊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好吧,這也勉強過得去。
甯不問将灼熱的視線轉向了文多多。
他和文多多可是經曆過數次生死,一路扶持到現在,總不能也棄他而去吧。
文多多被甯不問盯得不由後退了兩步。
内疚感和逃離感一瞬間朝着他湧來。
抛棄不問的确是有點不好,畢竟他們認識這麽多年。但是想想,他沒事就和甯不問一隊,偶爾也想要放放風,和其他人一隊試一試啊。
“我……我最近牙不太好。”文多多想出了一個蹩腳的理由,“你知道的,吸血鬼很容易患上牙齒類的疾病,我也是。阿織先生的絲線很堅韌,能夠幫我。”
……幫你剔牙?
甯不問黑線了。
這些人連理由都不會找。
“爲什麽?”甯不問忍不住這麽問道,“爲什麽你們不願意和我一組?”
“和你一組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總是喜歡搞事。”
“你總是莫名其妙的搞亂任務進程,并且吸引boss注意。”
“因爲你的身邊會出現程浴血吧,他們扛不住。“阿織用十分單純的語氣說道。
砰。
這是緻命傷!
萬萬沒想到,最後給了甯不問緻命一擊的人居然是阿織?
雖然大家心裏或多或少都有這個方面的顧忌,但是敢說出口的人也就隻有阿織一個了。
“司南說,你身上有程浴血的東西,程浴血能夠随時看見你的一舉一動。”阿織無辜的說道,“他讓我沒事離你遠一點,不過在做事的時候聽你的意見就好了。”
其他人也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一想到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另一個人看着,那個人還是舉世聞名的瘋子,他們一點都不想被程浴血惦記上好麽?
甯不問覺得心痛不已,“難道你們就不擔心我麽?我一個人很容易出問題的。”
……
沉默。
大家都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文多多才出來說了一句公道話,“不問,從我認識你開始,我就沒有見你出過問題,就算真的出了問題,那也一定是你的對手或者隊友出問題,你本人絕對是不會有事的。”
“對對對。”
“我的感受簡直太深了。”
“甯不問你是一個邪門的人。”
得。
看這個架勢,甯不問想要和他們一組,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其實,你不是還有一條狗麽?”所羅門慢吞吞的說道,“我記得它是你的新手大禮包,不還進化出了新的能力麽?不如你去叫它過來,讓它和你一組。”
“它在家帶孩子呢,怎麽過來?”
“沒事,很容易。”所羅門掏出一張道具卡來,“【召喚】卡,你拿着它,默念你養的那條狗名字就好了,隻要你們之間有過契約聯系,就能成功召喚的。”
甯不問想了想,聊勝于無吧。
憑什麽自己形單影隻的,小新卻能媳婦寵着,兒子抱着,過的這麽幸福?
甯不問郁悶了。
他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嫉妒起一隻狗來了?
千錯萬錯,都是程浴血的錯。
“你主人估計又在念叨我了。”程浴血笑了笑,伸手從小白的窩裏将小新給提了起來。
小新正享受媳婦兒難得的梳毛服務,就被程浴血給提起來了。它好不容易進化了,體重也上升了,看着小但實際重量可不知道比之前多了多少。不過在程浴血手裏,還是輕的和羽毛一樣。
以前小新因爲智商不高,實力不強,有時候反而顯得遲鈍,對程浴血也沒有那麽害怕,隻是本能的害怕而已,但是現在小新卻能比較深刻的感覺到程浴血的可怕了,乖乖的被提起來,除了搖尾巴别的啥也不敢做。
“他好像被人給抛棄了。”程浴血捏捏小新的耳朵笑道,“我幫你加點力量,你去好好幫他。”
小新小聲的“汪”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程浴血将小新放下來,摸摸它的狗頭,喂它吃了一顆藥丸,“放心吧,隻會對你有好處。”
小新吞了下去,很快回應了甯不問的召喚,消失在原地。
程浴血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對着小白招招手,示意小白過來給自己摸摸。
“他總是要開始習慣的。”程浴血喃喃自語道,“當一個人表現的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時候,就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也不可能強行塞到一起。”
文多多他們或許隻是表達一下對甯不問調侃,但其實在他們内心深處,也是認可了甯不問和他們不一樣的觀念才會如此。
甯不問在做事的時候,他的思維方式和大家是不一樣的。
有時候,甯不問一個人做事情反而更加沒有顧慮,有了其他牽絆在,反而還需要麻煩他去救。
就算蒼鷹想要和麻雀一起飛,也不可能一直保證隊伍是整齊的。
每一個進入潘多拉頂級排名的玩家,幾乎都是獨自行動。
甯不問也在朝着這條路一點點的走。
程浴血很快抱着小白消失在原地。
也許再等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帶着甯不問去見一見盤古軍團的總團長。
甯不問手裏的【召喚】卡在使用過後化爲灰燼,小新便出現在了甯不問的面前。
隻是小新看起來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小新,你是剛洗了澡了麽?我怎麽覺得你的皮毛看起來比之前高級好多。”甯不問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把,發現小新身上的毛幾乎能夠比得上那種高級絲綢了。
以前小新身上的毛最多隻是柔軟,還有一點點的紮手,絕對沒有這麽好的觸感。
這樣好的觸感,怕是會被摸秃。
小新當然不能回答它,隻好“汪汪”了兩聲,蹭了蹭甯不問的大腿,表達了一下對甯不問的想念。
“你這隻狗看起來似乎還蠻好吃的。”阿織将手裏的零食放下來,幽幽的看着小新說道。
小新立刻炸毛。
“放心,他不會吃你的。”甯不問趕緊給小新順毛,又轉頭看向阿織說道,“阿織先生,這是我的新手大禮包,好不容易培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您可千萬不能吃它。”
“我知道了。”阿織似乎有些遺憾,眼神還在小新肥肥的狗腿上看了兩眼,“它身上的雜質都已經被去除幹淨了,哪怕不用烤熟吃生的也會很鮮嫩啊。”
“咳咳,分好組了你們應該可以出發了。”甯不問蹲下來抱住小新的脖子,委婉的開始勸離。其實這麽分組也沒有什麽不好,起碼不用擔心阿織看見什麽都想要吃啊。
有些東西真的是不能吃的。
“阿織先生,我們該走了。”
“是的,這裏肯定還有别的好吃的,我們先去看看吧。”
“我的空間裏也還有不同口味的肉幹呢,等會兒都給您拿出來。”
文多多所羅門一人拉着阿織的一隻手,安不理則是忙着從空間裏拿東西,卡索則是陪着挑東西,努力将這個大佬給服侍好了。
阿織看見那麽多的零食,又看看甯不問警惕防備的樣子,隻好滿是遺憾的跟着文多多他們走了。
“呼——”等到阿織走的幾乎看不見的時候,甯不問抱着小新脖子的手總算可以松開了。
“這年頭真是半點都不可以大意啊。”甯不問忍不住這麽想到,一不小心就要将自己的狗給賠上去了。
“你又重了。”甯不問低下頭,抱起小新掂了掂說道,“看來你在程浴血那邊吃的挺好啊。”
“汪。”小新特别想要将自己的孩子帶過來給甯不問看看,兒子已經長得比它還要高了呢,像它媽媽!
“行吧,我們兩個就一起去調查吧。”甯不問笑着摸摸小新的狗頭,“以前就是我們兩個一起,現在還是我們兩個。”
……
另一頭。
“多多,我們是不是有點過分,還是應該要和不問在一組比較好。”安不理有些遲疑的說道。
之前甯不問似乎是真的在傷心,他們的确有些過分了。
“我們也不可能陪着不問一輩子。”文多多在這個方面顯得出奇的冷靜,“你沒有發現麽?程浴血和不問關系那麽親密,但是你有見過程浴血親自帶着甯不問過各種副本麽?”
程浴血唯一帶着甯不問一起過副本的之後那個【夢想成真】副本,甯不問還是作爲偷渡的一員進去的。
要是程浴血願意的話,他完全可以帶着甯不問一起下各種副本,保證甯不問進步的速度比現在還要更快,而且絕對沒有危險,能夠讓甯不問更加依賴他。
可是程浴血沒有這麽做,甚至從來沒有幹涉過甯不問的任何行動,哪怕那些行動會讓甯不問陷入各種危險當中。
“我們跟着不問,隻會讓他束手束腳而已。我們有我們的行爲方式,他有他的思維,分開才是對我們彼此最好的選擇。而且,我們也不想一直跟着他的步調走吧。”文多多又補充了一句。
能夠站在這裏的玩家,又有哪一個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呢?
他們這些人,又有哪一個不是打敗了同期的無數玩家才一步步爬上來的。在遇見甯不問之前,他們每一個人,幾乎都是人群之中最閃耀的存在。
然而在遇見甯不問之後,他們的思維方式開始朝着甯不問靠攏,他們組隊的時候,隊伍裏也隻會聽見甯不問一個人的聲音。因爲他們知道甯不問的想法永遠是對的,他們隻需要跟着走就可以了。
這樣的确是很安逸也很輕松。
可這并不是他們想要的。
他們想要做的是打敗甯不問,超越甯不問,成爲帶頭的那一個人。可是一直和甯不問在一起的他們,能夠做得到這一點麽?
做不到。
他們的潛意識裏,其實就已經被他們自己分出了高下。這一次的分組,其實就是這種潛意識的提現。
文多多話一說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是啊。
明明當初他們都是奔着打敗甯不問的想法去的,是什麽讓他們變得這麽其樂融融呢?是友誼麽?不,是他們在心理上已經認輸了。
“沒關系的。”阿織一直在邊上默默聽着,突然看着他們說道,“意識到别人比自己強這一點挺好的,潘多拉這種遊戲,就是活到最後就是最強的。我一開始隻是一隻小蜘蛛,程浴血一開始也隻是一個不斷被炮灰的新人。隻要能夠一直活下去,活到最後總會變成最強的。司南說,時間是世界上最大的也是無法破解的魔法。”
甯不問帶着小新走在街上就半點都不引人注意了。
使者類玩家嘛,他們鑽石部落也有很多的,經常有這樣的使者類玩家帶着自己的契約魔獸在大街上晃悠,大家都已經不覺得奇怪了。
而且,使者類玩家有個很奇怪的點,那就是他們彼此的認同感會非常強。
哪怕是所羅門這樣的植物類都自覺和阿織不錯,同爲動物類的,就更是如此了。
可能因爲使者類玩家大多心思都比較純粹吧,因爲魔獸是比較純粹的一種生物,如果主人心思太多,往往沒有辦法将魔獸驅使的好。
這或許也是使者類玩家始終在這個末日世界占據優勢的原因。
在鑽石部落之中,也有幾個比賽是使者類的魔獸比賽,當然,比賽的内容也是魔獸一對一鬥毆,不過很少有使者類的玩家願意參加。
開玩笑,對使者類的玩家來說,自己的契約魔獸可比自己的命還要貴。在契約魔獸沒有成長起來之前,每一個使者類玩家幾乎都要爲了豢養魔獸傾家蕩産。等到魔獸成長起來了,就是他們最可靠的同伴,最親密的戰友。
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的愛人都可能離你而去。但是對使者類玩家來說,隻要你不死,你的契約魔獸就不會死。如果你的契約魔獸死了,那麽意味着你也到了死亡的邊緣。
這樣的關系,難道不比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更加親密麽?
因此,這種單純的魔獸鬥毆,除非契約魔獸本來就是那種極爲好戰的,不然大家都不樂意直接生死鬥。萬一真打出什麽毛病來,他們怕是要心疼死。
甯不問拿着傳單去排隊的時候,還有不少使者類的玩家勸他呢。
“你的魔獸看起來并不強壯,雖然我在它身上也感覺到了厲害的氣息,但我還是建議不要輕易參加這樣的比賽。”
“對,這種比賽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是人家先來搭讪,那甯不問就不客氣了。
當即,甯不問臉上就泛出一抹苦笑來,似乎也做了什麽艱難的決定一般,“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我的魔獸去參加這種沒有意義的比賽,可我也實在沒有辦法了。”
“兄弟,你有什麽困難?”
“有什麽需要你這麽拼命呢?”
……
“我下一次要進入的是懲罰副本模式。”甯不問重重的歎了口氣,“在上一次的副本裏,我一時有些貪心,結果差點導緻我死亡。關鍵時候,我不得不強行脫離副本,可也因此,我需要連續經曆五次懲罰副本才能迎來正常的生活。”
當初,所羅門和卡索兩個人也被甯不問坑過,在【惡魔的傳承】裏爲了逃避惡魔,也用了這樣的道具卡,以至于之後一直在懲罰副本裏流連。别看他們兩個人過的還挺輕松的,可對于百分之九十五的玩家來說,懲罰副本就意味着極高的死亡率。
“除此之外,我身上的道具卡也幾乎全部消耗光了,這種比賽是我最快收集道具卡的辦法了。”甯不問擦擦眼睛,很是後悔的樣子。
“天哪,懲罰副本?”
“兄弟,你太慘了。”
“這種強行脫離副本的也就比用脫離卡好一點點了。”
“是啊。”
“不過兄弟你能夠強行脫離已經很好了,到了a級以上的副本,脫離卡都不能使用了。”
“我當初就是因爲有些猶豫要不要使用脫離卡,結果冷不防的就進了一個高級副本,脫離卡隻能轉手賣掉了。”
潘多拉是很實際的,隻要你經曆過一次高級副本不死,就意味着你已經擁有了在遊戲裏生存的能力。而脫離卡,是給那些壓根就不适合遊戲的玩家準備的。
雖然需要代價。
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東西是不需要代價呢?
“我也是走投無路了。”甯不問抱着小新哭,小新也将尾巴垂下來,“汪汪汪”的叫的很是哀怨,十分配合甯不問的演出。
這一人一狗聯合起來演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自然是配合默契。
“我現在隻想知道,如果我赢了比賽,除去道具卡之外真的可以見到部落代表麽?到時候,可以請他出手幫我過懲罰副本麽?”甯不問似乎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看的周圍的使者類玩家都有些不忍心。
“應該是吧。”
“我聽說别的比賽赢了的玩家,的确都有去見代表,但是之後似乎就沒有什麽消息了。”
“咦,我好像也沒有聽見多少消息。”
“我倒是聽見了一個。”總算有一個使者類玩家說出了有用的消息,“不過那個家夥赢了比賽之後就花天酒地的,而且當部落代表詢問他要什麽東西的時候,他居然不要道具卡,要了一堆美人,簡直了!”
“呵,這家夥要色不要命啊,要保命道具卡還怕沒有美人麽?”
“可不是麽?”那個知情的使者類玩家嗤笑道,“誰知道他怎麽想的。”
甯不問默默聽着他們的話,心裏已經有了一點懷疑。
卡索說,這個鑽石部落擁有的應該是【色.欲】的碎片,而剛才這個使者類玩家說的赢了比賽的人卻要了一堆美人,正好對應了“色.欲”這個點。
是巧合麽,又或者壓根不是巧合呢。
看來,自己有必要赢一次,去見見這個部落代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