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平不管沒有來,但是不管的女朋友來了也是一樣的。
甯不問早早就準備好了禮物,比賽結束之後就帶着未來嫂子去吃飯,順便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上。
說是嫂子,其實說是姐姐也不爲過,他們都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倒是他們兩個和甯不問說他們兩個已經在一起的時候讓甯不問大吃一驚。
甯不問自己沒有長成一個正直模樣,但卻非常喜歡和那些正義感強的人在一起,這樣的話,感覺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麽不合群。
而平不管就是他們福利院裏最有正義感,也最貼心的那一個。
“這些都是送給你們的禮物,尤其是這個最新型的防.彈.衣,我爲了買它不但花了錢還走了關系,你到時候一定要讓不管穿上,免得他看見不法分子就一股腦的往前沖。”甯不問獻寶一樣的将自己的禮物拿出來,語氣裏也帶着些許得意洋洋。
以前都是平不管和嫂子在照顧他,現在輪到他反過來照顧他們兩個了。
不是甯不問吹,他覺得就算不管他們一口氣生個十個八個小孩,他這個當叔叔的也一定養得起。
福利院的形式從古到今有各種各樣的變化,但福利院出生的小孩子似乎一直都對家庭有着莫名的向往。
缺了什麽,本能的就會去追求什麽。
“太好了,我也一直在擔心他太沖動。”看見甯不問拿出來的禮物,女孩立刻高興了起來,“等他回來你也幫我勸勸。你都不知道,最近他爲了那個販賣武器的事天天日夜颠倒不說,連飯都忘了吃。”
“這麽誇張?”甯不問覺得十分好奇,聽這個說法,這應該不是一個小案子。
“大概是因爲牽扯的比較多吧。”
“沒事沒事,雖然拉斯維加斯的确有很多非法玩意,不過治安卻是一等一的。”甯不問并不怎麽擔心平不管的安全。
這裏每天有那麽多的資金流動,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富豪來這裏一擲千金,若是不能保證安全,怎麽能夠吸引人一直前來?
這也是他們并不擔心平不管會遇見生命危險的原因,就一個糾察隊而已。倒是缺胳膊少腿什麽的得去醫院躺一段時間,畢竟再生技術是需要時間和錢的。
“不問,你放心,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也一定拉着他來看你奪冠的比賽。”
“那當然,你們要見證的,可是拉斯維加斯最年輕的賭術比賽冠軍的誕生。”甯不問驕傲的說道。
“你就不能謙虛一點?”
“實話實說而已用得着謙虛嗎?”
總決賽放在了周末,距離準決賽的結束差不多有十天的時間。
這十天也是給那些觀衆最後選擇誰才是這一次冠軍人選的機會。
甯不問的支持率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五,簡直是一邊倒。
明明甯不問的對手,同樣來争奪冠軍的人也是去年比賽的第5名。這種比賽除去前三名之外,基本上不會禁止後面的人繼續輪賽。因此相比起那些層出不窮的新人,這種有過豐富經驗的老人才是最有力的競争者。
每年的比賽也是這種老人的支持率遠遠高過那些新人。不過除非是壓倒性的狀況,大部分的支持率會維持在六比四左右,高一點的也是七比三。
今年的比率卻達到了8:2,而且還是新人壓倒性的優勢,就着實令人驚訝了。
比賽主辦方的高層看見這個比率也差點以爲自己搞錯了。
真的沒有人在背後推手嗎?
要知道去年以大熱姿态奪冠的冠軍,在總決賽的支持率也隻有7:3啊。
“那個年輕人的身上有一股叫人信服的魔力。”去年的冠軍如此說道,“他第一次放出風聲要奪冠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他是狂妄的。然而當他第2次第3次第4次說出同樣的話,并且一次次打敗了那些看似不可能的敵人的時候,觀衆的心就會無意識的倒向他那一方。”
觀衆的心态,和鷹媽媽有些像。
看着自己原本不看好的幼崽,一次次的天空飛翔,越飛越高,越飛越高,最後自然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對方能夠翺翔天空。
甯不問帶給人的感覺也是如此。
他本來就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卻意外的能夠将自己的情緒傳遞給所有觀看他的人,就像是一顆小太陽一般,隻要靠近,就能感覺到他的光和熱。
而他在比賽上所展現出來的一往無前的膽量和勇氣,但是讓那些沒有什麽技術卻空有一身膽子的賭徒仿佛看見了人生希望。
就算自己是去年的冠軍,也忍不住想要支持一下這個後來人。
高層可沒有多少喜歡甯不問的心思。
甯不問的支持率越高就代表他們要賠的越多,一想到那個數字,就算身家難以計數的他們,也不免有些肉痛。
那個該死的軍火商到底動不動手?
軍火商當然不會什麽都不幹。
他不但幹了,還幹的挺好。
平不管被困得死死的。
“你要做的很簡單,給甯不問發一個訊息就可以。”軍火商循循善誘,“我們不會對你們做什麽,你們的安全也不用擔心。你不是也不喜歡甯不問過多的參與到賭博當中麽?”
好歹軍火商還是要顧忌一下談老闆的。雖然這樣導緻他們不能用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去對付甯不問,但迂回委婉一點也未嘗不可行。
事前,軍火商已經請人研究過甯不問的行爲方式,十分肯定甯不問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爲了平不管而放棄總決賽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就算甯不問不來,平不管被抓,他的心情也會受到很大影響。
在這種高度心理戰的賭博總決賽裏,隻要有一絲空隙,就會成爲扭轉局勢的關鍵。
說到底,甯不問隻是一個未成年而已。
平不管自然不願意發。
他不喜歡甯不問去參加比賽是一回事,但是被人逼着給甯不問發信息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問參加比賽之後,過的很開心,從他臉上的笑容就能看出來。
和在福利院不同,甯不問的笑容不再是那種公示化的乖巧的笑,而是發自内心真正的情緒的釋放。
在福利院裏,大概是小孩子鍛煉演技最快的時候。
小孩子在沒有經過系統的教育之前,可以說天使,也可以是惡魔。
古往今來,福利院裏因爲都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小孩子的緣故,總是會出很多駭人聽聞的事情。因此,在如今這個年代,福利院就成爲了許多青少年組織、人權組織等等關注的重點目标。
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查。
如此頻繁的查訪的确保證了這些小孩子的安全,但同樣的也給這些孩子帶來了不可避免的壞影響。如果在面對這些組織成員的時候,福利院的某個孩子表現的不開心之類的情緒,就會被各種關切愛護誘導,詢問是否福利院有不合法不合理的地方雲雲。
人總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小孩子也不例外。
如果想要脫離這些“愛護和關心”的話,就要學會笑,笑的乖巧又動人的話,就很容易被想要撫養孩子的家庭收養。
政府對福利院的扶助再多,也不可能如家庭一般。
甯不問從小就與衆不同。
在别的小孩子開始學會乖巧的時候,他總是在暗搓搓的搞事,企圖成爲孩子王。
在别的小孩子随口說一個理想然後将之抛在腦後的時候,甯不問卻真的在爲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甯不問這樣的小孩子無疑不合群,加上他的身體條件也沒有其他小孩來的健壯,被不少小孩排擠,吃過不少虧。平不管之所以能夠和甯不問的關系好,也是因爲平不管出手幫甯不問擺平過不少事情。
放在别的福利院裏,甯不問這樣的孩子肯定是要被好好教育一番的,太不合群的孩子,日子會變得很難過。
但福利院的院長卻說,不合群也沒什麽,隻要孩子健康成長就好了。
院長先生是個很老的老爺爺,每天都笑呵呵的,取名字甚是随意。
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平樂安甯”,因此這四個字就是他們這一批孩子的姓。
而爲人處世,若是能夠做到“不聽不問不管不理”,就能自得其樂。于是,這就是他們的名。
平不管本就正義感強,在抽到這個名字之後越發認定自己天生就該當警察。可惜在這個年代,警察不是那麽好當的,隻能先從糾察隊開始做起,等攢到一定功勳之後才能去當警察。
原本,這隻是很普通的一件販賣普通熱武器的案子。
這種小型炸彈,普通高中生買了原料都能在家裏做,根本算不得什麽大案,因此平不管也沒有太将它放在眼裏。隻是這麽放松了一下警惕心,就變成了如今的狀況,說來實在叫人無奈。
“既然你執意不發,那就隻能我來發了。”軍火商拍了一張平不管被毆打的照片,發到了甯不問那裏。
甯不問的通訊器壞了。
有時候就是這麽巧合。
甯不問的通訊器因爲在準決賽的時候,和那兩個出老千的對手比賽的時候,被對方的儀器幹擾的厲害,基本上不能用了。
沒有通訊器也沒什麽,反正甯不問也沒有多少朋友。這個時代要傳遞信息方法多得很,僅僅一個通訊器壞了也不會妨礙日常生活。
再說,甯不問也确實忙的根本沒有時間去換一個新的。
随着總決賽的日子越來越近,過來采訪甯不問的和過來拉攏甯不問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甯不問哪裏還顧得上别的?
直到總決賽的前一天,高級警察帶着一份文件找上了門。
“甯先生,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不過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來的是高級警察,身後還跟着好幾個手下。
甯不問雖然心裏疑惑爲什麽警察也上門來了,但還是将門給打開了。
“不知道幾位找我有什麽事情?”甯不問心裏猜測八成還是賭術大賽的事情,他根本不犯法啊,難不成是這個比賽犯法要被取消了?我現在未成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輕點判刑啊。
“甯先生,平不管先生已經失蹤好幾天了您知道麽?”警察見甯不問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樣子,隻好開門見山。
“什麽?”甯不問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失蹤了?不可能!”
“這是實話。”警察冷靜的回答道,“平不管失蹤事件已經超過三天。這份資料是關于他失蹤的報告資料,您可以自己看一下。”
“樂樂姐沒和我說。”甯不問接過資料,定了定神,“她昨天還和我見過面。”
“安樂樂女士估計是不想讓你分心。”警察看着甯不問說道,“聽說你明天就是總決賽。”
甯不問咬咬牙沒說話。
樂樂姐的确有可能會隐瞞他。
可一個比賽而已,今年有明年有後年有,就算得不到冠軍也沒什麽,亞軍也可以的啊。
“樂樂姐隐瞞我,就意味着不管隻是失蹤,但并沒有生命危險吧。我記得糾察隊的隊員都會配置一個生命顯示儀,如果真的因公犧牲或者瀕臨死亡,儀器都會有反應的。”
這也是現在的警察死亡率大大下降的關鍵所在。
如果平不管真的出現大問題,安樂樂不可能不告訴甯不問。但目前平不管隻是失蹤,卻不是有生命危險,因此安樂樂就認爲甯不問這邊的總決賽要更加重要一些。
“我不認爲失蹤三天且沒有生命危險的糾察隊隊員能夠請動諸位出馬。”甯不問又不是不認識警徽,這些人的職務級别可比普通警察要高得多。
“甯先生是聰明人。”警察笑了起來,“其實平不管的位置,我們已經找的差不多了,我們能夠保證将平不管安然無恙的救出來。不過,我們也希望甯先生可以幫我們一個忙。”
“我還未成年,我想您的忙我怕是幫不上。”
“甯先生不是很喜歡冒險麽?”警察笑着看他,“我保證,這一次的行動一定比甯先生您所能想象到的任何娛樂活動都來的更加刺激。”
甯不問愣住了。
他心動了。
事實上,他對自己拿這一次比賽冠軍的事情已經勢在必得,根本不用擔心對手會有翻盤的情況出現。
換言之,賭術比賽能夠給他帶來的刺激其實已經沒有多少了。
“我們一直在查拉斯維加斯裏的非法活動,但因爲插手的國家太多,因此進度一直緩慢。”警察認真的看着甯不問說道,“這一次綁架平不管的是一位跨國集團的軍火商,他涉嫌的犯罪名目差不多有二十種,每一種都足夠關到他死。可是他跑到了這座城市,我們雖然掌控了足夠多的證據,但外交上的麻煩卻讓我們不能将他逮捕歸案。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外交上的問題我根本幫不上你們。”甯不問冷靜的想了想回答道。
“這個已經不是問題了。”警察的臉色好了不少,“說起來還多虧甯先生你。”
“我?”甯不問隻覺得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原本軍火商和主辦比賽的其他高層關系緊密,但由于某種原因,軍火商想要對你出手,其他高層反而疏遠了他,這些高層背後的勢力在這個時間點也不會再保護軍火商。也就是說,現在是我們抓他的最好機會。”
“你們說的這些我聽不懂,你們直接說我要做什麽吧。”甯不問就算聽懂了也要裝作不懂。
“我知道甯先生您聽懂了。”警察笑了笑,“其實我們讓您做的很簡單,保證明天一定要赢就是了。軍火商今天夜晚可能給您寄一點東西,我們希望不管您看見什麽聽見什麽,都不要影響自己的心情,更加不要因爲别的什麽原因就輸掉明天的比賽。”
這些警察是過來打預防針的。
隻有軍火商在明天的比賽上輸掉的足夠多,他才會露出狐狸尾巴來,才能被繩之以法。
如果甯不問輸了,那麽他們就錯過了目前最好的機會。
“我明白了。”甯不問沉默了一會兒再度說道,“隻要你們能夠保證不管的生命安全,其他的你們不用擔心。”
“那麽甯先生也可以不用擔心。”
……
“所以你就答應了和警察合作?”程浴血摸摸下巴,微笑着看着沉浸在回憶當中的甯不問。
“不然我能怎麽辦?”甯不問反問道。
“如果是我,大概會找個機會和軍火商談談。”程浴血想了想回答道,“然後重傷他,将他交給比賽的主辦方或者談老闆,借刀殺人。這樣,既可以保護平不管,又能立威,不用髒了自己的手。”
甯不問看着程浴血頗爲無語。
“我那個時候才十六歲。”
未成年好麽?
好朋友被抓,又有警察上門,甯不問又不是天生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會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程浴血的這種辦法,也隻有程浴血能夠用。
“看你的樣子,之後的情況大概已經完全出乎你的預料了。”程浴血不用往下聽,就知道甯不問肯定栽了一個大跟頭。
十六歲的甯不問還是太年輕了。
他在賭博方面可能戰無不勝,但是在這種涉及到龐大利益的事情面前,還是顯得太過弱小。
一個人的力量,怎麽可能和一個組織甚至一個城市相比呢?
程浴血沒有追根究底的問下去。
不用想也知道,甯不問和平不管之後發生的事情一定很殘酷,殘酷到讓甯不問甚至也丢了命。
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因此,程浴血就打斷了甯不問的回憶,沒有再讓他說下去。
程浴血表達溫柔的方式,就是這般毫無理由卻又叫人沒法抵抗的樣子。
托程浴血的福,甯不問的臉色要好看了許多。
回憶這種從前,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是我當時想的太簡單了。”甯不問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我雖然順利的拿下了冠軍,但是軍火商并沒有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反而我和警察的合作被洩露了出去,讓軍火商對不管下了死手。”
原本甯不問拿下冠軍,最多隻是讓軍火商損失錢财而已。
但是甯不問和警察合作,就是要軍火商的命。
因此,對方就不會再留手。
人的出血量原來可以有這麽大……
原來人在傷心的時候,哭出來的聲音反而是很低的。
甯不問忘不了自己打開安樂樂的家門,看見安樂樂抱着平不管的身體哭泣的場景。
他原本以爲隻是一個小小的活動,他隻要負責奪得冠軍就好了,剩下的一切都可以由别人搞定,他隻要享受這種冒險的感覺就好了。
原來不是這樣的。
你的每一個行動,每一句言語,都可能變成推動他人死亡的力量。
他就像是當初那個站在大樓前想要炸.掉這座城市的小姑娘一樣,以爲自己手裏拿的是毀滅城市的力量,其實隻是一個小小的炸彈,除了傷害自己,别的什麽也做不到。
平不管的死,就是打破甯不問認知的第一步。
甯不問也是第一次認識到,原來自己渴望的冒險不僅僅隻是事關自己而已,他身邊的朋友或許都會因爲他的幼稚行爲而受到傷害。
從末世前到末世後,甯不問幾乎一直都保持着一個人的生活。
在前面的新人副本裏,他也是甯願自己一個人行動都不願意和别人組隊。直到他慢慢變得強大,開始有了保護别人的力量之後,甯不問才開始逐漸接受團隊的意識。
這是一個相當緩慢又艱難的過程。
然而,甯不問隐瞞的好好的,幾乎不會讓人發現任何事情。
“你去報仇了。”程浴血肯定說道。
“是。”甯不問點點頭,“在我奪得冠軍之後,會有一個慶功會,到時候所有的比賽方都會出現。那就是我給不管報仇的最好機會,我不可能會放棄。”
就算是那個軍火商,也不會想到甯不問會在宴會上就公然對他動手。軍火商還以爲自己的舉動足以讓甯不問這麽一個少年人吓破膽,再也不敢對他的話不聞不問。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甯不問成功的殺掉了軍火商,但他自己也被對方給殺掉了。
那場宴會因爲甯不問而被徹底封閉了起來,連帶着那場比賽的後續都沒有再被報導出去,甯不問也成爲那一次比賽後存在感最低的冠軍。
“你看見了什麽?”程浴血看着甯不問問道,“現在,才是重點吧。”
“是。”甯不問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我在那場混亂的宴會當中,看見了談老闆。”
“可是,整場宴會那麽多人,隻有我看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