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最後的城牆被摧毀。

大地一片荒涼。

那些美輪美奂的建築已經化爲廢墟,那些山鳥蟲魚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大海湖泊也化爲烏有。放眼望去,幾乎看不見一處完好的景緻。

這種被完全破壞的模樣,甚至比之前空空如也的樣子還要更加叫人寒心。

危雨費了這麽多的心血造出來的夢境之國，幾乎被損毀殆盡。

趁機脫身出來的那個遺留者也在危雨的目光下越走越近。

“你的樣子看起來不是很好。”遺留者看着幾乎隻比死人多一口氣的危雨,沒有敢貿然前進。

危雨好歹也是時代遺留下來的厲害玩家之一,誰知道他在死前會搞出什麽樣的反撲？貿然接近一頭即将死去的獅子，是相當不明智的做法。

因此，遺留者隔了距離，和危雨處在一個相遇安全的五米開外。

“托你們的福。”危雨白發蒼蒼,聲音裏也帶着一耳就能聽得出來的疲憊。

他的口氣不是很好,不過大家也可以理解。

遺留者的視線忍不住落在了危雨身後的程浴血身上。

這就是程浴血？！

身爲遺留者,程浴血這個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如果自己能夠殺了他，哪怕是在别人的幫助下，那能夠得到的成就感也不是一點半點兒。

像他們這樣的遺留者,要什麽都有，一般的東西也早就不能滿足他們了。但是偏偏虛榮心和成就感就算得上是最重要的一類。

就像人在物質生活豐富之後就會開始追求精神上的滿足，遺留者更是其中佼佼。

能夠殺掉程浴血,光是想一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我這裏有一個能夠暫時救你命的道具卡。”遺留者在最後關頭還是保持了小心，“你将程浴血交給我，我就給你。你都已經傷到了這種程度,我沒有必要再騙你。如果外面是第十八代玩家的世界，和你我都沒有什麽關系，我們都被時代遺留下來的人,我也不願意看你就這麽爲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死了。”

如果忽略其他因素，危雨也不得不得承認，這個遺留者的話說的當真漂亮。

可惜，危雨現在的腦子很清醒，應該說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

“我不會将他交給你的。”危雨回答道，“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上來拿。不過你要是沒有這個本事，就閉嘴！”

“你！”遺留者聽見危雨這麽說，一腔火氣頓時就上來了。

可是他也很冷靜。

危雨這麽說無非是想要激怒他，對方一定準備了後手。

他可不能這麽貿然沖上去。

想了想，遺留者拿出一張道具卡來，決定在恰當的距離之外将危雨和程浴血一同殺掉。

道具卡【百發百中弓】。

遺留者的手裏蓦的出現一把巨大的弓。

他輕輕拉開弓，弓弦上自動浮現出兩支利箭來。

冷兵器雖然不如□□殺傷力那麽大，但是這張【百發百中弓】卻可以不受箭矢數量的限制，不管相隔多遠都能自動對準目标，哪怕目标會飛也是一樣。

這張卡也算是這個遺留者最愛用的武器之一了。

嗖嗖——

弓弦一旦放開，兩支利箭就朝着危雨和程浴血飛了過去。

危雨沒有任何動作。

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他能夠做的也就是在口頭上拖延一下時間了。

要到底爲止了麽？

————————————————————

北人魚這話說的實在叫人害怕。

不殺了夢魔，本體就要出來？

頓時，東南西三條人魚看着夢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死人了。

隻是夢魔召喚出來的那些玩家實在太多太多了，他們雖然強大，也隻有四個人而已。

很快，四條人魚就和這些玩家混戰在一起。

夢魔召喚出來的玩家能力各異，但是性情卻不怎麽好。這大約是受了夢魔影響的緣故。

四條人魚借着權杖和主場的優勢，哪怕數量少，也能暫時制衡他們。

尤其是北人魚，更是展現了難以匹敵的實力，讓東南西三條人魚都驚訝不已。

老北這是受了什麽樣的刺激了，怎麽突然下手這麽狠？

“艹，老北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

“我們難道繼承的不是同一個力量？”

“……你這麽強我也不會認你當老大的。”

“大王隻能是我！”

北人魚自然不可能會去回答這些傻問題。

“你們有時間關心我，倒不如早點解決敵人，先将那個夢魔殺掉。”北人魚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不會的，那個叫夢魔的就是一個紙老虎，他……”東人魚仿佛有烏鴉嘴技能。flag還沒有立完，立刻就出了狀況。

原本沉睡着的夢魔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

身體突然如氣球一般的膨脹了起來，越來越大，越來愈大。

“這……這怎麽回事？”東人魚都驚呆了，“我們沒有對他做什麽吧。”

其他三條人魚也愣了。

他們死的時候沒有遇見過這種類型啊。

砰——

夢魔的身體突然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四條人魚當即就湊在了一起，将權杖合在一起，給他們建造了一個堅實的防禦網。

“不好，這個家夥要逃——！”

隻見那巨大的爆炸聲之中，有一束黑光突然出現，又咻而消失不見。

“他……他不會是去找本體了吧？”東人魚憋了好一會兒說道。

“應該是。”

“何苦想不開。”南人魚歎氣道，“死在我們手裏，不是更好。”

隻有北人魚擡頭看了看天空，沒有說話。

也許，是真的到了該告别的時候了。

甯不問待在原地，越想越覺得不對。

他總不可能真的就在這裏等着吧。

這不對勁！

程浴血分明說過“你是後手”，可現在自己并沒有做到什麽事情。

這似乎就有些說不通了。

程浴血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哪怕是在深層夢境世界裏。

還有那條北人魚，他離開的時候，甯不問總覺得對方還有一些話想要和他說的樣子。

我難道就真的什麽都不做的在這裏等着？

甯不問再一次反問了自己。

不。

甯不問聽見自己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回答。

我想要找到程浴血。

我想要見到真正的程浴血。

甯不問要确定自己的心意相當簡單。

他隻花了差不多兩分鍾，就已經理清了思路。

也許外面很危險，但這也的确是一個機會。

東南西北四條人魚都離開了，夢魔也過不來，現在正好就是他出去找程浴血的時候，誰也不會注意到他。

程浴血身爲深層夢境的主人，一定有更快能夠解決目前危機的辦法，隻是他真正的意識可能還在沉睡，需要自己去喚醒他。

心動不如行動。

甯不問很快就朝着湖面的反方面走了出去。

這裏再好，他也不能一直留在這裏。

就像是他離開了蘑菇小屋和森林一樣，這片湖再美，人魚再可愛，自己也不能在這裏久留。

大約是離開前的北人魚并沒有怎麽爲難他的緣故，甯不問離開的路上也是風平浪靜。

蝦兵蟹将們都不在這裏，這片湖面下卻被陽光滲透，一路都很美麗。

按理說，陽光是到不了這麽深的地方的。

可是在夢境的世界裏卻可以，就像是他活生生一個人也能在這種四周全是水的地方呼吸行走一樣。

這裏美的很夢幻。

甯不問的身邊有很多小魚。

它們色彩斑斓，但是樣子卻都很可愛，甚至還有一些金色紅色的錦鯉，一群群的，讓人看了就覺得心情愉快。

甯不問也不知道爲什麽，隻是順着心裏的感覺，一路朝着前面走。

感覺告訴他，程浴血就在最前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甯不問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張梯子。

這梯子不是他之前從地面上走到湖面下的那種冰梯，而是那種世俗意義上的梯子，不斷的往天上攀升，一眼望不到頭。

甯不問看見它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爬了上去。

爬到一百層的時候，甯不問就從湖面上出來了。

梯子還在向上延伸。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大約是在湖水中間吧，他也看不見邊際。其實用海來形容這片湖更加準确一些。

甯不問繼續往上爬。

爬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從梯子上就能遠遠的望見地面上仗着一朵又一朵的小蘑菇。

那些正是他之前去過的蘑菇小屋。

隻是從這裏往下看，就真的像是蘑菇了。

随即，他又看見了那顆參天巨樹。

其實這棵樹也沒有那麽大。

樹上的那些木屋看起來沒有蘑菇屋那麽顯眼，但仔細找一找的話，還是能夠找得到的。

甯不問似乎隐隐約約還能看見下面的程浴血們。

不過這也隻是錯覺而已。

爬的這麽高，程浴血應該隻比一隻螞蟻大不了多少，他哪裏看得見呢？

甯不問很快收拾了心情，繼續往上爬。

他不知道自己爬的速度有多快，但想來應該是很快很快的，而且在這裏他也一點都不覺得累。

爬梯子的過程裏，偶爾會遇見幾隻鳥，也能時常遇見狂風，也會穿過雲層感受到蒙蒙的雨氣。

可是這一切都不能讓甯不問停下腳步。

漸漸地。

周圍的風景幾乎沒有了。

往下面看，也隻能看見一層又一層的白雲，地面下的景色已經和他絕緣了。

可是上面的梯子還是無窮無盡，完全不知道上面要通到哪裏去。

甯不問從來不覺得自己走錯了。

相反，越是什麽都沒有，他才知道這個梯子的路是對的。

因爲在通往強大的道路上，本來就應該是什麽都沒有的。

從第三代到第八代，是程浴血尚且弱小的時期，他的世界裏會有很多不同顔色的風景，或許還能有幾個朋友或者敵人。可是從第八代之後，能夠在程浴血身邊停留的人就越來越少，能夠讓他駐足的風景也越來越少。

他會逐漸厭煩，甚至開始有些厭世。

這個時候，他的世界自然是空無一物的。

甯不問感覺到風在耳邊呼呼的刮，他隻要一個腳步踩不對，就很有可能從這裏掉下去。

他也可以使用道具卡，一口氣直接飛上去。

但是甯不問想，還是自己爬比較有意義。

當然，也是因爲甯不問壓根就沒有這種奢侈浪費的想法。

甯不問在猜測程浴血心理活動的時候，有種堪比野生動物的直覺。他下意識的選擇什麽也不做的就往上爬，舍棄了道具卡和特殊能力，反而讓他變得安全。

如果有其他人來到這個梯子，試圖用道具卡飛過去，梯子就會斷掉。

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就算僥幸活着，也就再也找不到正确的道路了。

夜晚的時候，甯不問發現自己似乎看見了天上有座建築。

一座天空島。

海陸空三地，程浴血一個也沒有放過。

不過和湖面下有各種蝦兵蟹将不同，天空島上冷冷清清的，沒有花草樹木，隻有一座白色的城。

安靜的可怕。

甯不問走上天空島的瞬間，梯子就自動隐去不見了。

腳步聲在這座天空島上響起。

甯不問一路朝着主殿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知道，程浴血一定就在裏面！

絕對不會有錯。

吱呀——

主殿的門被甯不問推開。

這門看着沉重，但推開的時候卻并不怎麽費力氣，反而輕飄飄的仿若紙糊的一般。

就像是程浴血的心。

看着厚重無比，很難才可以打開，事實上隻需要一點點的力氣就可以走進去。

在真正隐藏着程浴血意識的地方，卻沒有任何的危險和陷阱。

因爲下面的那些關卡已經證明了能夠來到這裏的人，是對程浴血充滿愛的。

如同蘑菇小人所說，隻要喜歡上程浴血，就能通過一切關卡。

程浴血不會去爲難一個喜歡他的人，所以這裏安全的要命。

甯不問覺得眼眶有一點點熱。

他和程浴血經常見面。

在爬梯子之前，他也已經見過了各種各樣的程浴血。

但是意識到自己即将見到自己認識的那一個程浴血的時候，甯不問還是生出一種“久違”的感覺來。

門被徹底打開的時候，他就看見了坐在上方椅子上的程浴血。

他看起來和甯不問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穿着最普通的白襯衣，安安靜靜的睡在椅子上。

唯一有所不同的，大約就是這個程浴血的頭上，隐隐帶着一個沉重無比的王冠。

甯不問緩緩的走了上去。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睡着了的程浴血。

在深層夢境裏的主意識，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隻要輕輕一掐脖子，就能殺掉程浴血。

可是程浴血卻沒有做任何防備。

甯不問安靜的看着他。

童話故事裏的睡美人爲什麽能夠讓王子情不自禁的吻上去，他在這一刻理解的明明白白。

他也有點蠢蠢欲動。

正當甯不問準備傾身上去的時候，門外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道黑光。

黑光散落在地上，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類似妖魔一樣的家夥來。

他渾身黝黑，身上卻長着仿佛蝙蝠一樣的翅膀，看起來邪惡的很。

而他的臉看起來也是粗狂難看，整個人仿佛一個低配版的惡魔。

甯不問轉過頭，将程浴血護在身後。

“你是夢魔？”甯不問有些不敢确定。

因爲他見到的夢魔似乎不是這個樣子。

疑似夢魔的家夥站了起來。

“沒想到在這個夢境世界裏居然還有人？”夢魔一出聲，就确定了身份。

甯不問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覺醒使者類體質的玩家比超人類的玩家其實還多一點，但超人類的玩家還是牢牢的占據了各種玩家裏數量最大的一批數量，個中原因正是因爲這些超人類的玩家有一個本事，可以在瀕臨死亡的時候一口氣變身，從而大大的提高自己的生存幾率。

當然，變身熬過去了就是生，熬不過去就是死。

文多多也是能夠在瀕死之前徹底變成一次吸血鬼的。

夢魔也可以的。

一旦真正成爲夢魔，就意味着夢魔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可這也同樣意味着，他在夢境裏的權限可以被提高到最大。

夢魔原本沒有想過自己會被逼到這個份上。

可是程浴血真的太難找了。

這是他最後的辦法。

甯不問當機立斷的祭出概率之環，朝着夢魔直接攻擊了過去。

話不用多說，攻擊就是了。

夢魔既然變成這個鬼樣子，就知道對方是打算殊死一搏了。而且看他的樣子，應該也會有時間限制，不然早就變了。

我隻要熬過他的變身時間就可以了。

概率之環在關鍵時候很是給力。

又是9！

最大威力加暴擊！

“之前在森林裏攻擊我的人，果然是你。”夢魔冷笑了一聲，躲都沒躲，任由甯不問的攻擊正中了他。

隻在他的身軀上留下了一點點的痕迹，幾乎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完好無損了。

甯不問這才意識到自己和這種遺留者玩家的差距有多大。

就算他進步的再快，是二号軍團大力培養的新人，但在這種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面前，還是虛弱的如同一個嬰兒。

“滾開！”夢魔一揮手。

甯不問的身體就仿佛被什麽給揪住，随即被猛烈一甩，直接被裝飛到四周的牆壁上。

“程浴血。”夢魔來到程浴血面前，獰笑了一聲，伸出利爪，毫不猶豫的朝着程浴血的脖子擰了過去。

“等——”甯不問以最快的速度爬起來，企圖沖過去阻止夢魔。

一雙手突然伸出，将甯不問的身體拖住。

好熟悉的溫度。

“噓。”

熟悉的嗓音在甯不問的耳邊響起。

甯不問的身體僵住了。

隻見夢魔的手在碰見程浴血的那一刹那，面前的空間就扭曲了。

椅子上的程浴血消失了。

夢魔的手撲了個空。

随即出現的就是一個黑洞，黑洞裏伸出無數藤蔓，嚴嚴實實的将夢魔的手臂纏住，然後用力一拉。

夢魔的半個身體都被拉了進去，隻有雙腿還在外面。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上當了。

他被程浴血騙的徹底。

夢魔睜開眼，看見了自己被拉入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

他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這……這裏是……”

夢魔在一瞬間就放棄了掙紮。

他認識這個地方。

原來，這是程浴血真正的殺招。

那個玩家，不過是引誘他相信這個地方很安全的誘餌罷了。如果沒有甯不問，夢魔不會這麽簡單的相信這裏就是真正的程浴血，也不會錯将噩夢當成是程浴血的本體意識。

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程浴血真的是個很可怕的人。

他知道對于遺留者玩家們來說，什麽樣的死亡才是最讓人絕望，最讓人痛苦的。

那就是他們的時代被毀滅的當天。

是他們徹底被時代抛棄的地方。

夢魔突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時光太長，他也已經完全忘記當初成爲玩家的時候的心情是個什麽樣子了。

死在這裏，就是他的報應。

潘多拉，到底是什麽呢？

一旦放棄生機，這些藤蔓就飛快的将夢魔整個身體都拉了進來。

隻留下外面的一個洞口，能夠勉強窺探到裏面的情景。

甯不問被這一連竄的變化驚的回不過神來，但是眼睛卻還忍不住朝着夢魔消失的地方看過去。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

夢魔之前還企圖掙紮，但是似乎很快就放棄了。

這樣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程浴血的夢境裏？如果早就有這樣的東西，爲什麽程浴血不先拿出來，一切都是程浴血計劃好的麽？

數不盡的問題纏住了甯不問的腦子。

但是程浴血卻并沒有這個打算讓甯不問繼續看下去。

程浴血的手捂住了甯不問的雙眼。

漆黑一片。

沒有露出任何一絲光芒。

“不要看。”

程浴血的身體緊緊的貼着甯不問，看着那個洞口，臉上也帶着凝重。

他的聲音裏帶着些許的顫抖，甚至能夠感覺到他隐藏的不安。

這是甯不問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世界上還有什麽能夠讓程浴血如此忌憚？

“别的記憶也就罷了，唯有這裏面的記憶，是我最深的噩夢，也是你絕對不能知道的地方。”

對于所有時代的遺留者玩家來說，他們的噩夢隻會有一個。

程浴血也不例外。

夢魔身爲遺留者，自然能夠知道自己被拉進的是什麽地方。

經曆過的玩家都會知道。

隻是夢魔從來沒有想過，程浴血的記憶會如此深刻，甚至完整的在自己的深層夢境裏之中将它給幻化了出來。因此，他在看清這個裏面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之後，就徹底放棄了。

這是程浴血避之不及的噩夢，也是他的。

那是潘多拉最後的七個副本之一。

是他們這些玩家最後所必要的墓地。

唯有在這深層夢境之中，才能窺探到那麽一絲絲的可怕。